算了,爽性就实话实说了吧,横竖她已经允许要嫁给自己了。
“花茗,你不用去退婚了?”
“为什么?”清澄一下眼睛瞪得老大。
又说要娶她,又不叫她退亲,几个意思?
“因为……”燕行吞了口口水,鼓足勇气说道:“因为……我就是燕青。”
“你说什么?”清澄有些不信。
“我说,我就是燕青,和你指腹为婚的人。”燕行慢慢说道。
“怎么可能?”清澄摇了摇头。
燕姓并不少见,所以她在知道乌龙寨的三当家名字叫燕行的时候,并未多想。
而这位与她有婚约的人,在她入寨第一天就知道她的名字叫花茗,却从来没有露出过任何异样的神态过,更是种种和她差池路。
“我知道你的疑虑,但是我真的是燕青。”他老实地说道。
“只因为从未想过要娶一个素未谋面的女子,所以我之前对你知之甚少,如今又是乱世,未曾想过会有这样的巧合。”
呵,从未想过。
“那你为什么现在又想娶了?”清澄声如凉水。
“我想,我是真的对你动了心。花茗,我喜欢你,想和你共度一生。我知道你心里怨我,但是请你相信我,我以后都市对你好的。”
他这番话说得无比真挚,适用于任何陷于恋爱的女子。
但是,清澄不是任何人,她就是她自己。
“燕青是吧,我相信你。但是,我们照旧要解除婚约。”
她话里的距离感无端的叫人发慌。
“为什么?”燕行不由得双臂用力,将怀里细软的身体勒得更近。
“原因我从前已经说过了,你不屑于娶,我也不屑于嫁。”清澄说着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况且你,竟然一直在骗我。”
“花茗,你听我说——”
“你什么都不用说,也不用和我解释什么。尊长们定下的亲事,也不你的错,但是我所蒙受过的一切却都和你有关,无法抹杀。我要解除婚约的初衷也不会改变。”
“那……那如果解除婚约,你还愿意嫁给我么?”
“我不知道。”清澄老实地说道。
“可是你允许过我的!允许过你愿意嫁给我。”燕行的语气有些急。
“是的,我允许的时候,你照旧燕行不是燕青。”
清澄推开了他的怀抱,离得远了一些。
燕行却一把抱住她在怀里,闷头说道:“我不管,你允许过了的。”
清澄原本还端着神仙的架子,计划不与他盘算太多,此时见他耍起无赖来,吓了一跳。
“是你自己当初不愿娶,现在装什么深情款款?”
她使劲挣了两把竟然没能挣开。
还挺有劲!
“你松开!”
“我不松!”不光不松,还更使劲了。
清澄觉得自己的腰被卡得生疼。
“松开,你知道打不外我。”她从来都不喜欢骗子。
“我不管,我死也不松!”燕行紧紧地抱着她,倔强的坚持着。
他的“胡搅蛮缠”终于让清澄的耐心在疼痛中告罄,她冷冷地说道:
“既如此那你就去死吧。”
她突然催动口诀,念了声:“开!”
只听轰隆一声,燕行瞬间被弹开,随着被砸得四分五裂的桌椅,一同摔进了房间的角落,再无声息。
清澄却连一眼都没有看他,不管掉臂地祭出长剑,劈开阴路,旋身直奔鬼门关去了。
这一带民居较多,他们出了相思扣之后,为了掩人线人,租的也是民居房,不外两房一院。
出了这么大的消息,左邻右舍的怎么可能听不见。
又见天地间风云突变,陡添骤雨,老实的邻居们都结伴过来看看出了什么事。
幸亏大门没栓,正屋房门也虚掩着,众人一进来就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地面破碎不堪还砸了一个大洞,本就不多的家具也是碎木横飞再没一件好的,年轻男子满身是血地躺在屋子一角,早已昏迷不醒,嘴里兀自念念叨叨。
有脑子活泛的说:“是在喊他媳妇儿的闺名吧,先送医院吧,别延误了。”
几个男人七手八脚给燕行抬医院去了,总算是保住了一条命。
第五殿的灯笼正飘荡地悠然自得,突然一阵疾风震得灯笼飘来荡去。
看管灯笼的小鬼差点因为晕灯而扶墙呕吐。
满身戾气的清澄直接冲进大殿,路过日常斗田主的F4时,作声问道:“人呢?”
看她状态差池,白三爷连忙简练地说道:“阴阳泉——”
话没说完,那怒气勃发中又带着三分悲凉的女子就一阵风地不见了踪影。
“这又是唱得哪出?咱们殿主的抑郁症这才恰好了几天?怎么连上神也开始怨气四溢了?”
马面砸吧了下硕大的嘴:“不会是这抑郁症,它能熏染吧?”
……
阎君正斜躺在亭中小憩,却见白影一闪,才离开没多久的人已经满脸木然的坐在了自己面前。
熟知她这个心情的阎君,虽然知道此时的清澄——很生气,
另有些伤心。
“伉俪打骂?”他扬眉问道。
“有酒么?”清澄急躁地问道。
“有。”
阎君招了招手,有两个萌萌的小鬼滴溜溜地端上来两大盘,各式各样的瓶瓶罐罐塞了半个亭子。
清澄也不说话,提壶便喝,一口接一口,空瓶喝了一堆,心中仍旧抑郁难平,头脑清醒地不得了。
“这什么酒?”她举起酒壶晃了晃。
“上好的忘忧,千金难换。”阎君拈着一枚瓷白的小酒杯,慢悠悠地说道。
“我不要这个酒,我要喝上回喝得那种酒。”
“没有。”阎君爽性地拒绝了。
她就算是喝醉了,前尘往事也只记得云澈那个死人,不会记得自己。
看一回扎心一回,他是受虐狂才会再拿给她喝。
清澄眉头紧皱,似是不满手里的酒,爽性随手一扔不再喝了。
喝不醉的酒,还喝它有什么用。
“小罗,为什么我见了你,总有种似曾相识的感受。”
阎君冷哼一声,没说话:空话,哪来的似曾相识,是本就相识。
“像是前世的亲人,那样的感受。”
——本君才不要做你的亲人。
“明明就是素未谋面,却又莫名的信任。酒也是你这里的好喝,人也是你这里的好用……”
听着清澄絮絮叨叨地说着。
臭脸的阎君,如同冰雪初融般柔和了棱角明白的脸上的线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