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林恒与徐庆猛烈交手。
徐庆的凶悍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
其非但武艺高明,身法鬼魅,爪功极强,且气势狂野,宛如一只捕食猎物的残酷野兽!
而眼下这年轻男子,却是平平无奇,与昨夜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林恒压下心头困惑,喝问道:“徐庆,你为何要杀害李向文?且在县城中放肆伤害无辜黎民?!”
徐庆面色愈发委屈,双手不停摆动,却依旧一言不发。
“事已至此,你还敢否认?”李向文怒不行遏:“我与浩儿皆遭你辣手!”
林恒则皱眉问道:“徐庆,你为何不开口?”
徐庆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又摇头摆手示意,恰似真的说不出话来。
“你这恶贼,以为装聋作哑便能蒙哄过关?”李向文却要比林恒官威愈甚,若是换做他在高台,须要狠狠一拍惊堂木,令衙役先给徐庆打上数十板子!
徐庆似是被逼得急了,脸上涨红,嘴巴张开,而喉咙中却挤出怪异叫声:“喵呜,喵喵……”
李向文气得喉咙胸口齐齐飙血,“贼子,贼子安敢辱我!”
“喵呜?喵喵喵喵!”徐庆慌忙解释,连比带划,似是在体现无奈,可嘴里依旧发出令人不解的叫声。
明白是猫叫!
啪!
林恒重重拍了下惊堂木,口中厉喝:“回避,肃静!”
接连两道光线打在徐庆身上!
须臾,一只黑猫影子在徐庆头顶浮现,双瞳惨绿,龇牙咧嘴发出一声凄厉尖叫,继而便被光线打散。
眼见于此,林恒立即说道:“徐庆,你可是遭到黑猫附身操控,刚刚犯下了血案罪行?”
他对此早有推测,刚刚黑猫幻影的泛起,似乎也证明了这点。
“大人,我,我冤枉啊!”徐庆呐喊一声,随着意识到自己终于能口吐人言,不由惊喜交加,“我又能开口说话了!”
肃静牌能令人恢复清明,且心生敬畏,在公堂之上不敢妄言。回避牌则能驱散邪祟污秽,徐庆身上的黑猫影子即是污秽邪祟,受其影响,一开口便只能发出猫叫。
林恒略作沉吟,便复又问了一遍,让徐庆交接事情真相。
徐庆跪伏在地,先是一番谢谢涕零,身为人却说不出人话,着实煎熬难耐。
继而坦白一切:“城隍爷在上,小人不敢妄言!县城邪祟作乱,全是猫妖所为,它依附小人身躯,蹂躏糟踏生灵,犯下种种血案!小人对此虽一清二楚,却因口不能言,且不停丢失人性影象,着实无能为力!”
林恒心道一声果真如此,接着便道:“猫妖依附你身,操控你身躯作乱,你也是受害者之一。虽情有可原,却也难免沾染因果罪孽。”
徐庆面色惊骇,却也咬牙道:“城隍爷所言极是,我愿意受罚。”
林恒手指轻轻敲击桌沿,沉声道:“既如此,本府判决如下:你日后须每日行善,不行懈怠,以送还罪孽,如若否则,定当遭受恶报!且灵魂回躯,行善去吧。”
话音刚落,堂下二人却皆有异议。
李向文满腹怨恨:“府君判决不公!怎可听信此贼一家之言,以本官看来,此贼胡言乱语,明白犯下种种恶行,属实罪孽深重,却将血债统统推到莫须有的猫妖头上,便能躲过惩戒?”
林恒面无心情,口中言道:“本府既做了如此判决,自有缘由,但也无须要与你解释,左右,将其再掌嘴二十!”
李向文口中高呼不平,却被左右甲士按在地上,甲士手持的板子却要比初次掌嘴时又大了一圈,胳膊抡圆了便招呼上去。
转眼功夫,便将这对县令爷打得满嘴鲜血,牙崩唇裂,若他还在世,怕是挨不外这一遭。
行刑结束,李向文已是躺倒在地,张嘴漏风,血流不止。
林恒又凝目看向跪伏在地的徐庆,不咸不淡道:“徐庆,你对本府判决,又有何异议?”
“小人不敢!”徐庆亲眼目睹李向文惨状,吓得双股战战,慌忙解释道:“城隍爷铁面无私,小人心服口服,可着实有所难处,请城隍老爷明鉴。”
“有何难处?”林恒剑眉一挑,语气颇为不喜。
这徐庆满身缠绕邪祟黑烟,即是被不详纠缠,虽是受到黑猫牵连,自己无辜可怜。但他究竟双手沾染了诸多无辜性命。
若不作出弥补,日后定当浩劫临头!
林恒做出此番判决,既是稍作惩戒,也是为他指明前路,免得未来遭遇不测。
此人却还不领情?
徐庆面色发苦,无奈道:“小人与那猫妖换了身子,人身遭猫妖侵占,小人灵魂却是寄托在一只黑猫体内。即是有心行善,却也无力可为。且在黑猫体内,小人灵魂便不停丢失人性影象,再过不久,怕会真的成为一只猫儿,自然记不起城隍爷的判决。”
林恒闻言却是大为惊异:“你竟与猫妖换身?”
依照他原先推测,徐庆是遭到猫妖附身操控,却着实想不到,他竟是与猫妖交流了身体!
突地想起郑秀荷捡回来的离奇黑猫小黑,林恒立即又问:“如此说来,你与猫妖换了身躯,便又回到了郑府,且多次提醒示警?”
徐庆颔首,大拜行礼:“城隍爷英明,小人受老馆主大恩,却无以为报,实在内疚自责……”
他言明来龙去脉,却是某天在街上闲逛,与一处小巷之中遇到了一只毛发漆黑的猫,黑猫似是刚刚生产,极为虚弱,毛发脏污,颇为可怜。
徐庆动了恻隐之心,去摊贩买了些吃食,送来给黑猫果腹。
黑猫吃了工具,绿色双瞳便直勾勾盯着他。
明明是只猫儿,却令徐庆心生无边恐慌,恰似被什么凶猛大虫给盯上了,惊得退却摔倒,然眼前却突地天旋地转。
待他回过神来,便惊悚发现自己竟成了黑猫,而‘自身’却双瞳惨绿,朝他拜了一拜,径直离开。
此番变故令徐庆措手不及,惊骇莫名,自己明白是人,却酿成了一只野猫!
他心存恐惧,然一张口却只能发出喵呜喵呜的叫声,自是无法向他人述说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