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恒与郑安对视一眼,二人皆有探寻真相的心思。
然陈建业大大咧咧道:“无论如何,你我三人斩杀凶猛僵尸,这即是大功一件,当庆贺一番,不如明日相约去淮河画舫喝酒听曲?”
林恒立即摆手婉拒,郑安满腹心事,身负血仇,哪里有逛青楼的兴趣,同样摇头拒绝。
陈建业口中嘟嚷了句无聊透顶,便告辞去收拢逃兵了。
郑安问道:“不知县令何在?”
僵尸伤人,府邸中一片杂乱,也无人顾得上县老爷。
“找找看罢!”林恒左右一看,青石板上血液横流,几具残缺不堪的尸首倒在血泊当中,不由皱眉道:“尸首也须火葬,否则恐生邪祟祸殃!”
人死自有怨气生,而怨气又会生出鬼物,想必这处宅邸,不久后就会成为一处鬼宅了。
二人立即动手,将僵尸以及遇害遗体搬到一起,就地焚烧。
尔后,便四处找寻幸存者。
在一间偏房内,林恒找到了惊慌失措,毫发无损的县太爷李向文,此人潜藏在床榻之下,瑟瑟发抖,林恒多次召唤,才战战兢兢的钻出来。
“浩儿,不,那头僵尸如何了?”顾不上自身狼狈不堪,李向文如惊弓之鸟般四下视察,生怕黑暗跳出一头凶猛僵尸。
“僵尸已被我们斩杀!”林恒皱眉问道:“昨夜我与陈把总特地寻来,嘱咐你焚烧尸首,为何不听劝呢?”
若非如此,也不会有今夜一场血腥屠戮,仅府邸之中便有二十多具尸首!
李向文却是满腹恼恨:“妖道误我啊!”
“妖道?”
李向文详细解释,他昨夜之所以不焚烧尸体,却是受一个云游野道人蛊惑。
野道人告诉李向文,若是烧了亲生儿子的尸体,便会坏自身气运,多有不详。
又言他有超度之法,收了李向文不菲酬金,连夜做了场法事。
“这野道人何在?”林恒听罢立即问道。
李向文摇头:“僵尸尚未伤人时,其便逃之夭夭,尔后府中一片杂乱,我也不知其下落,怕已经逃出府邸了。”
尔后又恨声道:“如此妖道,险些害我性命,定要将其通缉抓捕!”
林恒面无心情,心中暗忖,灾祸已生,野道人也已经逃窜,你如此恼怒又有何用?
不由又想起吴明来,吴明身披道袍,扮作道人,即是因世人皆信奉羽士能驱魔降妖。然身负真本事的道人少之又少,多是些借此行骗之徒。
若只骗取钱财还而已,又害人性命认真该杀!
尔后在李向文的领导下,林恒寻到了几位女眷。
不多时,郑安却押着一个披头散发的羽士前来,李向文打眼一瞧,立刻骂道:“活该妖道!”
林恒扭头看去,就见这羽士披头散发,衣袍脏污不堪,脸上同样脏污,既有泥泞又沾染了鲜血。
其神态痴傻,嘴里不停念念有词。
郑安向李向文行了一礼,便指着羽士解释说:“此人藏在几具尸首之中,似乎已经被吓傻了。”
“真傻假傻?”林恒上前,这道人目光呆滞,口中依旧念念有词。
仔细听,只听其口中不停重复:“黑猫,黑猫,黑猫……”
“黑猫?”林恒面色微变,看向郑安。
郑安神色凝重道:“我也不知他为何一直重复黑猫二字,若是被吓成这幅痴呆模样,也当是被僵尸所吓,与黑猫何关?”
谈及黑猫,他不得不想起自家妹子捡回来的小黑。
那只黑猫离奇很是,也正是捡回了黑猫后,郑老爷子便被孽徒打伤,不治身亡!
林恒低声道:“或许只是巧合。”
此时,却有个身着白色孝服的少妇人,面露忙乱之色说道:“黑猫!黑猫前来复仇了!”
“何出此言?”林恒立刻追问。
这少妇乃是李浩妻子柳氏,看着剑眉星目的林恒,便有些不安与羞涩。
屈膝行礼后,她轻声说道:“相公曾养了只黑猫,养了七年之久,每当黑猫生子,便以幼猫当做下酒菜吃,前些日子,黑猫又要产子,咬伤了看守的下人逃离府中。而在相公去世当晚,黑猫却回来了,定是来抨击相公的!”
“胡言乱语!”李向文呵叱道:“浩儿明白是被逆贼所害,与黑猫有何关系?速速退下!”
柳氏不敢辩解,应了一声便与其他眷属女流一同退下。
林恒正色道:“县尊大人,令令郎尸变颇有蹊跷,且多想想,令令郎与贵寓是否有招惹邪祟之事?”
事已至此,他相信李浩遇害,多数是因抨击。
但是否与柳氏所言,乃是丧子黑猫的抨击,却也难以令人信服。李浩在淮河画舫上遇害,不少目击者,都亲眼看见是徐庆脱手,手段残忍破腹挖心,将其杀害。
“不瞒二位。”李向文面露愁容,叹息道:“近些时日,贵寓确实颇不安宁,在贼子徐庆潜入府中偷窃之前,便发生过几桩诡异怪事!”
他一一讲述出来。
起初是李向文一家人连夜做噩梦,翌日相互印证,发现噩梦竟一模一样!
“可记得噩梦内容?”郑安好奇问道。
李向文喝了口茶水,面露后怕之色:“梦中我等皆是身首异处,印象最深刻的是有一双赤红双眸,一直在黑暗窥伺,即便醒来,窥伺感依旧是如蚀骨之蛆,挣脱不掉。”
“厥后噩梦停止了?”林恒又问。
李向文颔首:“被折腾了整整七日,噩梦刚刚停歇,可我家孙儿却因此病逝。”
林恒闻言挑起眉头:“可是李浩之子?”
李浩吃幼猫,其独子病逝身亡,在听柳氏讲述黑猫之事后,自然会令人联想到黑猫抨击。
“确实是浩儿独子。”李向文同样皱眉,解释道:“黑猫抨击之说纯属胡扯,妇人受惊太过,不必认真。”
似乎是不想让林恒继续追问,他便接着讲述府邸中发生的种种怪事。
噩梦,丧子之后,府中又开始传出种种异响,每到子夜便仿若有厉鬼嚎叫,令人难以入眠。
正是不堪受扰,李向文才请了位璋道人回来,以求家宅安宁。
然第二天,便发生了徐庆入府偷窃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