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卿睁开眼,轻纱幔帐,雕花的床栏,空气里弥漫着清甜的香气。不是严慎那间露天的茅草屋,也不是大黑鸟带着腥臭味的鸟巢。
她又闭上眼,默念三遍梦醒,再睁开眼,一切都没有变化,看来不是在做梦。
所以这是哪儿呢?
动动手脚,都全乎,很好,阿卿直接翻下床。
蹑手蹑脚的逛着,还不忘四处审察。阿卿从来没见过这样漂亮的房间,比阿参带她看的县令家女儿的内室还要悦目,一桌一椅都精美像艺术品,铜炉里焚着的香也特别好闻,清甜里还带着少许冷冽,阿卿把鼻子凑上去狂吸了好几口。
好香!阿卿陶醉的闻着,不知不觉间险些把整个脑袋都插进铜炉里。
就在这时,门从外面打开了……
阿卿吓了个半死,都忘了自己脑袋还在铜炉里,先是抬头撞倒了炉子,炉子还把她压翻了,于是她随着炉子一起酿成了滚地葫芦,香灰还撒到来人的鞋子上了。
丢脸丢大发了!阿卿鸵鸟似的闭上眼睛,心中默念,你们看不到我看不到我。
严慎瞅着小徒弟傻乎乎的惨样,真是要被她给气死了,用力咳嗽两声,“阿卿啊,你怎么样了?”
“师父?”阿卿眼睛蓦地睁大,惊喜的瞧着他,“您回来了啊?”
是啊,再不回来,你小命都要没了。
咦?阿卿说完话才反映过来,摸着自己的耳朵,眼睛笑弯了。她能听到声音了哎!其实早能听到了,否则她怎么知道有人推门进来了呢。
“阿卿你受苦了。”严慎眉头倒竖,恶狠狠的瞪了身边人一眼,阿卿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一张冰块脸的宫主大人。
江清晓冷冷道,“她没事,我走了。”
转瞬便隐没于虚无,消失不见。
严慎叹道,“你伤的好重,用了药照旧很久都不醒,医殿的人忒不靠谱,照旧江小子中用。不,他也是个窝囊的,自家老巢都能给人捅个窟窿,枉我专门把你托付给他呢,他就这么看护人的。”
“师父您别气啊,您看我不是好好的吗?”阿卿伸胳膊伸腿,体现自己无碍。
“幸好你没事。”严慎凶光一闪,“你若有事,我定要他碧落宫给你陪葬!”
阿卿大大的汗了一个,师父,不关人家田主的事儿啊,她的伤是被鸟玩出来的。可她却不敢这么说,生怕师父又去迁怒大黑鸟,只能迅速的转移话题,说起了严慎不在的一日,自己在碧心镇的趣事。
听到阿卿把一顿普通灵食描绘的如此美好,早已戒口多年的眼神都觉得有点馋了,“等今后有空了,师父带你一起去尝尝。”
“好哟。”阿卿欢呼,可饶是她何等故作活力,仍然掩饰不住眼底的疲态,伤势可以好,但失掉的血却补不回来。
严慎看在眼里,立即不再打扰她,留她放心休息。
离开时候,想到阿卿讲泠花想容时眉飞色舞的样子,脚下一转,又去祸殃碧落宫宫主了。
阿卿睡的并不牢固,总觉得有双眼睛阴恻恻的盯着她,挣扎着从梦魇中醒来,差点被站在她床头的两人给吓的飞起。这两人都包着厚厚的绷带,整张脸上就剩个眼睛露在外面,如噩梦中那般,正阴恻恻的瞧着她。
“你睡得倒香!”
“站着看你睡,可折腾死我们了。”
两人一开口,阿卿立即认出来了,居然是泠花跟想容。
“你们两个怎么弄的?”人吓人会吓死人的好伐,阿卿觉得自己小心肝照旧扑通乱跳。
泠花摸着自己脸上的绷带,“发生了许多几何事啊!”
想容上来戳阿卿的脸,一直戳到她龇牙咧嘴才罢手,“真羡慕你,用了宫主赐下的药,那么重的伤势转眼就痊愈了,连毛都长齐了。我们俩姐妹就没那么好运,还要当一个多月的粽子!现在可是夏天啊,你知道包这么厚有多痛苦么?”
阿卿同情的颔首,可惜没掩饰嘴角的笑容,立即招来了想容一个脑崩儿,疼的她眼泪汪汪。
“快给我说说,怎么回事嘛。”阿卿拉着两女坐在床上聊天,“我们其时正看月亮呢,然后发生什么事了?我怎么会突然就掉出去了。”
想容打开了话匣子,泠花做增补,你一言我一语的给阿卿交接了昨天的奇遇。
魔蛭崖在得知碧落宫对外宣布培魔令后,就知道这场战斗就要结束了。碧落宫不缺高端战力,但是低端战力方面的欠缺是他们最明显的短板,魔蛭崖就是靠数量庞大的魔蛭玩满场开花的战法,让碧落宫疲于应战。
可一旦培魔令下,召集了足够数量的散修来助阵,那魔蛭崖败落就进入倒计时了。
所以他们剑走偏锋,不知道从哪儿获得了碧心镇单向传送的空间坠点,把战场上能动用的十万魔蛭全丢到碧落宫要地。
阿卿也不知是倒霉照旧幸运,恰好就坐在了空间坠点上面,于是传送一打开,她先反向掉下去了,却也免于一劫。
泠花幽幽的说,“其时魔蛭跟喷泉一样的冒,我们的法器顶了不到一盏茶时间就都坏了,要不是宫主亲临,实时脱手救下我们,我们只怕连骨头渣子都剩不下。”
想容反驳,“我觉得骨头应该能剩下,魔蛭只吸血肉灵气。”
阿卿无言以对。
“宫主也去救你了,只不外他似乎只拽下了你身上的一片布料呢。”
泠花颔首,“其时宫主捏着布,脸色可难看了。”
阿卿知道自己背后上少掉的那块布是怎么回事了,突然有点屁屁凉。
碧落宫要地突然涌入了大量魔蛭,自然是一阵鸡飞狗走,特别是碧心镇的散修们。不管愿不愿意接培魔令,魔蛭都攻到门口了,可不会因为他们说我不想做任务而不放过他们。
碧心镇可谓是打了个天昏地暗,散修死伤无数,最后照旧宫主亲率一众门生,才平息了魔蛭的偷袭,后续的善后事宜又不知道还要花多久。
就在这种乱的鸡飞狗走的关头,严慎回来了。
天知道他看到这番尸山血海,是怎么样一种近乎癫狂的反映。是他把阿卿留在碧心镇,可转眼的功夫,这里就成了一片炼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