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治频频颔首,时不时看向赵章,眼神充满自得。
而赵章淡淡瞥了陈治一眼,接着对灼华说道:“小娘子你这般纯善,怕是着了某人的道。说不定呐,某人早就探询出你的病症,这才气说得毫厘不差。”语气中带着浓浓的不屑。
此话乍一听,像是二人的使气之言,细想之下,倒还真有几分原理。灼华眨着一双大眼睛,无辜地盯着陈治,似乎在询问真相。
受到来自美人的质疑,陈治瞪了瞪始作俑者赵章,尔后解释道:“小娘子,你可别听信小人之言。我兄弟二人今日午时方到中牟,在客舍稍做休息,便来了此处,哪里另有时间去探询小娘子的秘事儿?”
灼华的疑虑消散了泰半,若陈治所言属实,倒真不行能事先得知。她捋了捋耳后的碎发,媚眼如丝:“奴儿自是相信小君子。”
赵章却冷哼一声,道:“或许另有同谋?”
陈治也不外才十五岁,面对一而再的诬蔑,哪里还忍得住,正欲生机,却感应衣袖被扯了一下。他转头看去,只见陈平正摇着头,示意不要激动。他捏了捏拳头,徐徐吐出一口气:“你这是嫉妒本神医医术高明。”
“神医?你那些小伎俩,也只够诓诓小娘子的。”赵章继续推波助澜,赵朝想要作声阻止,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你说你,年纪轻轻,便恶言相诬,到底是何居心?”
“我只是看不惯某人随处招摇撞骗。”
“我祖上世代行医,何来行骗一说?”
赵章盯着陈治,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既然你自称神医,那便给我瞧瞧……”
“不行,令郎身份尊贵,岂可……”赵朝忍不住开口劝阻,却被赵章凌厉的眼神戳中,后面的话堵在了喉咙。
“若你所说无误,我便信你是神医,且立刻斟酒赔罪;若你胡言乱语,则印证你果真是骗子,那便请二位速速离开。”赵章似笑非笑地看向陈治,一字一句问道,“你可敢?”
面对赤裸裸的挑衅,陈治绝不犹豫便允许了:“有何不敢?”
“请吧。”赵章挽起袖口,把手臂置于案上。
陈治收敛心神,把手搭在赵章的手腕处,开始切脉。过了一会儿,他紧皱着眉头:“另一只。”
赵章顺从地换上另一只手,其他几人则屏息期待,无人作声打扰。
沉吟片刻后,陈治凑近赵章闻了闻,神色马上放松下来,接着便把右手从赵章手腕处移开,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如何?”赵章问道。
陈治故意不说,等到赵章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才“呵呵”笑道:“你有疾。”
“斗胆。”赵朝厉声呵叱。
赵章看向赵朝,眼神中带着明显的警告意味,后者不由低下头,不敢与之对视。
“你且说说,我有何疾?”话虽这么问,其实赵章的内心并不相信。他身为齐国太子,身体是国之大事,每隔三日便有御医来请平安脉。今日御医来过,只说一切安好。到底是御医在骗自己,照旧眼前之人在说谎?
陈治话锋一转:“不久前你可食过狗肉和绿豆?”
“食过。”赵章点颔首,扭头瞟了一眼赵朝,尔后者急遽摇头以表清白。他们刚刚确实在四周的客舍吃过狗肉羹,尔后又服了绿豆汤。可陈治是从何得知?
“算算时辰,应该差不多了。”陈治不怀美意地笑着。
“什么?”赵章茫然地问道,然而没等到回覆,小腹却突然猛地抽搐了一下,接着即是剧烈的胀痛。他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撑在地上。
“令郎,发生了何事?”赵朝发现赵章脸色煞白,忧心忡忡地问道,而下一刻,猛烈的胀痛也同样向他袭来。
看着两人的狼狈样儿,陈治颇有些幸灾乐祸。
“淑女,可否带他们去如厕?”陈平看向灼华,问道。
灼华一手捂着口鼻,另一手冲墙角招了招。
片刻后,阿力泛起在几人面前:“何事?”
“带两位小君子前去如厕。”灼华指了指赵章赵朝二人。
阿力这才审察起二人,只见他们皆捧腹呻吟,额头沁出豆大的汗珠。看来二人是吃坏了肚子,阿力不敢延误,连忙冲墙角挥手。
立时,便有另一方脸男子急遽赶来。阿力在方脸男子耳边交接几句,尔后他们两人便扶着赵章赵朝快步离去。
灼华望着几人离去的背影,好奇地睁大双眼:“小君子,这是何以?”
肆无忌惮地大笑几声后,陈治才解开了疑惑:“单食狗肉,单食绿豆,皆无碍。可若两则同食,轻则胀腹,重则毙命。”
“啊!”灼华不由惊呼作声,“竟有此事?”
陈治的脸上满是笑意:“你看他俩的模样,便知我所言不虚。”
“若是误食,应当如何?”灼华问道,她确实想知道解法,究竟狗肉和绿豆皆是常见之物,倘若日后误食,岂不是枉送性命?
“少量则无需忧心,疼上一两个时辰便好;如若过量,则取甘草一两煎水服下即可。”
“多谢。”灼华对陈治再无半点怀疑,再次冲着墙角招手。
纷歧会儿,一个约莫二十岁的白皙男子快步走了过来。
“阿乌,你速去取甘草一两煎水。”灼华付托道。
阿乌愣了愣,见灼华神色焦急,也没多问,便退了下去。
灼华看了看四周,美意提醒了一句:“一炷香快到了。”
陈治看向圆台前的香炉,果真香已快要燃尽。他赶忙抓起笔蘸了蘸墨,正准备书写,却又停了下来。
“平哥,不如你帮我写吧?”陈治把笔和竹简递到陈平手边。他从小便不爱念书,就连齐国文字也认得不多,更别提赵国文字了。
“如何写?”陈平接过来,问道。
“就写……”陈治挠了挠头,忽的眼睛一亮,“神医亲临,包治百病。”
陈平嘴角微微抽动,提笔依言写好,随后将竹简递回到陈治手里。
虽看不懂竹简上的字,陈治仍一脸欢喜地捏在手中,问道:“平哥,你呢?欲出何价?”
“不出价。”陈平的身上并无适合出价之物,只得拒绝。
陈治有些怅然,不外瞬间便恢复喜色:“也是,就算你出价也枉然,桃夭是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