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平伸手把阿莲的头重新按回被子里,尔后把帷帐放下。
外屋传来降低的声音:“你们,搜东偏房。你们,搜西偏房。其余人,跟我进内室。”话音刚落,便响起了零零碎碎的脚步声。
片刻后,内室被照亮,透过帷帐,陈平模模糊糊看到五六小我私家影。
“谁呀?这么不识趣儿,没看见正忙着吗?”陈平喘着粗气,高声喝道。
“在下孙戟,追踪贼人至此。若有打扰,还请恕罪。”孙戟抱拳回道,此次正是他卖力追捕。
陈平从帷帐中露出头,说道:“原来是孙卫长呀,没想到这么快又晤面了。”
孙戟眯起眼睛仔细审察,待看清说话之人相貌后,先是微微有些受惊,随后便又释然:“陈少侠,伤势可好些了?”
陈平掀起帷帐,从床上起来,一边系着单衣,一边说道:“休息几日,便可痊愈。”
趁着刚刚帷帐掀开的瞬间,孙戟看清了床上衣衫不整的女子,此人正是田剡身边服侍的侍女。他有些惊讶,没想到田剡竟会这般重视。
“这床上之人是?”孙戟明知故问。
“侍女翠翠,令郎剡派她前来贴身伺候。”陈平故意着重强调“贴身”二字,一副“你明白”的心情,接着话锋一转,“孙卫长深夜造访,不知所谓何事?”
“府邸进了贼人,有人见到往这个偏向逃跑。你可否发现什么可疑之人?”孙戟问道。
“只怪我刚刚太过投入,并未留意。就连你们是何时进来的,也未曾发现。”陈平满脸尴尬。
正在这时,几个卫兵涌了进来。
“启禀卫长,东偏房,未曾发现贼人踪迹。”
“西偏房,也未曾发现。”
“在下职责所在,冒犯了。”孙戟紧紧盯着陈平,对方眼神平静并未闪躲,尔后他比了个手势,“搜。”
其实内室并不大,只摆了一张床,两个木箱和一排木架。
两名卫兵接到指令,开始搜查。他们围着墙角走上一圈,后又打开木箱,仔细翻看,然而一无所获。他们冲孙戟摇了摇头。
察觉孙戟的目光看向床上,陈平不由瞳孔微缩,决定先发制人:“孙卫长,这床是否也要查查?”说着就伸手去掀帷帐。
就在陈平指尖快要触碰到帷帐时,孙戟的声音终于响了起来。
“不必。多有打扰,还请谅解。”孙戟抱拳一礼,低头的刹那,瞥到陈平袖口处的血迹,“陈少侠,你的衣袖似乎沾了鲜血。”语气变得阴冷。
陈平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这个呀。”他抬起右手,顿了顿,似乎有些难以启齿。接着羞涩地拉下单衣,露出左肩:“小子经验尚浅,一时用力过猛,导致伤口裂开,让列位见笑了。”
卫兵们都是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早已尝过男女之事。现在闻言,皆是露出揶揄的笑容,深表理解。
孙戟神色严肃,定睛望去,只见包裹伤口的白布已是鲜红一片。他选择相信陈平的话:“陈少侠,保重身体。我们走。”说完带着一众卫兵离开了厢房。
失去光源后,内室重归黑暗。
陈平总算松了一口气。好险,若是孙戟真的执意检查床铺,那结果不堪设想。
见内室没了消息,阿莲掀开被子,大口大口喘息:“他……”才说了一个字,嘴就立即被人捂住。
“他们并未走远,你配合一下。”陈平贴着阿莲耳边小声说,见对方不再挣扎,便松开手,紧接着故意高声喊道:“别怕羞嘛,我们继续呀。”
阿莲究竟照旧待嫁之身,虽然明白陈平的意思,可却不知道该如何做。
“你叫两声。”见对方迟迟没有反映,陈平只得低声指导。
“啊!”阿莲顺从地叫着。
“应该是带着点痛苦和欢愉。”陈平一边用力晃着床,一边仔细回忆当前聂政去女市回来后对自己炫耀的话。
“啊!”阿莲努力调整自己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陈平的耳朵动了动,说道:“好了。”
“他们走了吗?”阿莲的声音有些沙哑。
“嗯。”陈平淡淡回道。
“你怎么知道?”阿莲有些不解。
“我耳朵生来就比力灵敏。”陈平解释了一句。
阿莲缩在床角,有些不知所措。她有些畏惧,从小到大照旧第一次单独和陌生男子同处一室,而且照旧在深夜。显然昏厥中的翠翠已被忽略不计。
“你的手在流血,先用布简朴包扎下。”陈平摸索着从木架上取出一块白布,扔到床上。
阿莲拿着白布,随意地在手臂上缠了几圈。
“我带她去东偏房,你帮她稍微整理下。”陈平用力扛起翠翠,不小心拉扯到身上的伤势,疼得他深吸一口凉气。
“你没事儿吧?”阿莲体贴地问道。
“不碍事。”陈平向东偏房走去。
阿莲犹豫片刻,照旧快步跟上。她帮翠翠简朴地整理一番,尔后又为其掖好被角。
做完这一切后,阿莲有些迟疑,她徐徐走进内室,离陈平远远的,不敢靠近。
“你是白昼逃跑的黑衣人——阿莲?”虽然是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
“不错。”阿莲直接认可,身份被识破,并没有让她太过惊讶。
“你们到底是谁?为何要刺杀齐相田和?”陈平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我为何要告诉你?”阿莲神情戒备。
“你虽然可以选择不说。”陈平努力放缓自己的语调,“我,陈平,是一名墨者。看得出来你并非善恶不分之人,把你的苦衷说出来,我可以帮你。”
“你真的愿意帮我?”阿莲目光灼灼地盯着陈平。
“身为墨者,需兼爱众生,为天下兴利除害。”陈平散发着一身正气。
阿莲缄默沉静片刻后,开始讲述她的故事。
“我,姓妫,氏田,名莲。今日被抓的是我年老,田期。我们的父亲乃是田孙。”说到这里,田莲停下来供陈平去思考。
陈平沉吟了稍许,似乎想到什么:“田孙?难道是那个在田悼子死后,与田和相争失利被杀的公孙孙?”
“正是。”田莲郑重所在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