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瘦弱的小童无助地躺在床上,双手焦急地胡乱地挥着,似乎想要抓住什么。
“阿姊!”陪同着轻喝,陈平猛地睁开双眼,有些茫然地看向四周,似乎想到了什么,一滴眼泪划过脸颊,“我会让伤害你的人支付价钱。”
突然,屋外断断续续传来男人降低的说话声。陈平对声音有着异于凡人的敏感,他仔细分辨发现这并非阿爹的声音,下意识望向窗外,整个世界笼罩在黑暗之中。
这么晚了,会是谁呢?陈平歪着头推测着,险些把所有认识之人都排除了。他轻叹一声,白昼的情形又在他脑海里一幕一幕重演。突然之间,他整小我私家像被闪电过了一下,刚刚的声音和脑海中的人声慢慢重合在一起。
是他。虽然男子故意压低声音,陈平照旧认了出来。这一发现让他心中涌起不详的预感,顾不得穿鞋,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顺着漏洞向外看去。
昏黄的灯光下,陈阿爹趴在案旁,几个酒壶凌乱地倒了一地,在他身侧赫然站着一个手持大刀的黑衣蒙面人。
黑衣人伸手探了探陈阿爹的鼻息,壮似满意所在颔首,对着卧室低声喊了几句。
陈平被这一幕吓得呆住不动,直到黑衣人的目光无意间扫过来,他才猛然回过神。正欲锁门,不意双腿一软,整小我私家向前载去,发出“砰”的一声。
知道已经被发现,陈平也顾不上疼痛,迅速栓上门闩。与此同时,门外传来了猛烈的撞击声。
陈平环视一周,目光停留在北边的窗上。他捂着胳膊肘跑到窗边,却无奈地发现窗子高达其脖颈处。强行试了频频,无奈基础翻不出去,不得不放弃。
门发出痛苦的呻吟,似乎随时都市被破开。陈平突然眸光一闪,决定赌一把,他摸黑走到门边,靠墙蹲下。
“嘣”门终于蒙受不住被撞开,只见两个黑衣蒙面人一前一后跌进屋,向前好几步才稳住身形。借着透进来的月光,其中一人慢慢走向窗,另一人则冲向床。
陈平见两人都未曾注意到自己,面上一喜,小心翼翼挪到堂屋。看着伏在案边的陈阿爹,他稍稍犹豫照旧走了已往。
陈阿爹保持着刚刚的姿势,脸色发紫,一丝丝鲜血从七窍流出。
陈平忍住逃离的激动,颤着手去探了下鼻息。片刻后迅速收回,惊恐地不住退却。
清脆的“哐当”声打破了短暂的平静,几只酒壶碰撞在一起。陈平头皮发麻,抬腿欲走,突然心中一动,伸手熄了灯,这才转身向外奔去。
这一系列响动惊动了黑衣人,两人立马返回堂屋,摸索了片刻,才重新点燃陶灯。
“他娘的。”偏瘦的一人阴恻恻地骂道,“小崽子挺能耐呀”。
稍壮那人神色凝重:“这儿有我,你去追他,追上直接做掉。”
偏瘦那人点了颔首,操着刀向外冲去。
……
陈平停在院门大口喘着粗气,沉思了会儿,盘算主意向陈治家跑去,
“砰砰砰”陈平拍着门,有些瓦解地哭嚎:“虎头!开门啊!虎头!开门!”
可惜还没等到人开门,反而把黑衣人招来了。陈平看着晃动的黑影,听着越来越清晰的脚步声,无奈只得放弃,转身向着北边的山林奔去。
眼前的山林阴森、恐怖,身后喘息声也越发近了,陈平心一横,跑了进去。夜晚的山林恰似换了一副面孔,与白昼完全差异,像一只怪物张着大口准备吞噬一切。在崎岖的山路上摸索前行,听着身后的响动,他居然感应一丝莫名的心安。
陈平拼命往山上爬,黑衣人紧随在后。山林地形错综庞大,又有夜色掩护,黑衣人一时也无法追上。
天慢慢亮了,山林也徐徐热闹起来,鸟儿在空中扑腾,虫子在土里打滚儿,山鸡快活地啄食儿。
两人之间的距离徐徐拉近,好频频,黑衣人都摸到了陈平的衣角。
陈平感受自己快要气绝了,但他却不敢停下来。而黑衣人,只是有些狼狈,还尚有余力。
陈平机械地走着,精神有些模糊,“噗通”一声,他被树枝绊倒在地,手臂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正往外渗着血。
“跑呀,继续跑呀。”黑衣人赶了过来,面容狰狞的笑道。
“我认得你,你是王怀的走狗。”陈平艰辛地转过身,看着近在咫尺的中年男子,反倒出奇的平静。
王锋有些惊讶,伸手在脸上摸着,蒙着的黑布不知何时掉落:“小崽子眼神倒是不错,等会挖出来下酒喝,你说好欠好呀?”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陈平并不搭话,只是自顾自地问道:“为何要杀我全家?”他的语气淡漠,似乎在问别人家的事儿一样。
王锋轻蔑地瞥了一眼,语气挖苦地说道:“陈柳那个小娘皮,不知好歹。令郎能看上她,是她的福气,居然还敢自杀。呸!另有陈老鬼,另有脸找上门,留着也是祸殃。呸!一家子的贱……”
陈平作声打断他的话,额头青筋暴起,“若我在世,定要取你们狗命。”他的语气蓦地间变得阴冷,森森地透满了寒意。
被酷寒的目光戳中,王锋不自然地避开。想到自己居然被一个十岁的小崽子吓唬住,不禁恼羞成怒:“我现在就送你上路。”说完慢慢举起刀。
看着越来越近的刀锋,陈平释然地闭上双眼。要结束了吗?他悄悄想道。
不!他不宁愿宁可,他不能就这样轻易放弃,就算身处在绝境中也得去寻那一线生机。
陈平猛然睁开眼,双手抓着泥土向对方甩去,尔后转身向前跑去。
出人意料的还击,让王锋越发恼怒,他抬手挡在眼前,随后追了上去。
才跑了几步,陈平再一次摔倒。
阿姊,对不起,真的已经尽力了。陈平在心中说道,随即晕了已往。
跟上来的王锋看到不远处一动不动的人儿,竟然迟疑着不敢上前。身上的泥土似乎提醒着,在片刻前他曾遭了这小子的道儿。这次他不由得谨慎许多,等确认陈平真的已经昏死已往,这才大摇大摆地走上前,啐了口唾沫,再次举起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