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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妆

第015章 私议

春妆 姚霁珊 2037 2019-05-10 13:00:00

  红柳这些日子并没闲着,亦曾寻人暗地里探询过。

  据她估算,红衣那些家当,满打满算也不凌驾一只手,可到了罗喜翠这里,却翻了足足一倍。

  这是伸手要钱呢,且照旧狮子大开口。

  按下心底情绪,红柳抬起头,面上的笑却是谢谢的:“罗姑姑的辛苦,我都知道,您放心,断没有教您白辛苦的原理,我谊母一准儿不会亏了您去。”

  罗喜翠心中大定,面上绽出笑来。

  不外,她在宫中多年,深谙见好就收之理,遂也不再提此事,转而又问起此外:“那往后你想要怎么着呢?要留着红衣么?”

  似是怕红柳误会,她又细细分说:“不是我躲懒,委实是‘不怕贼偷,就怕贼惦念’,纵使你我两小我私家、四只眼睛盯着她,一时有防不到之处,教你吃了亏可怎么是好?倒不如早早把这祸根送出去,各人洁净。”

  红柳浑不在意地摆手道:“这倒用不着,就留下她也好,看她上窜下跳的,也是个玩意儿不是?”

  罗喜翠大是意外,愣怔片刻,复又“咯咯”笑起来,平素瞧来寡淡的一张脸,此时的心情却极为富厚:“你这孩子,跟你谊母一个样儿,说话得趣得紧。”

  红柳忙谦:“您也太夸奖了,我连谊母的一根小指头都比不上,差得远了。”

  说话间,她已是探手入怀,取出一只看着就颇沉的锦囊,搁在罗喜翠手边,笑道:“这里有三十两,却是少了些,实是太多了我也欠好带在身上,您先拿去品茗吧。余下的,我谊母必会补足。”

  罗喜翠登时眉花眼笑,接过锦囊暗自掂了掂,觉着差不离了,便收进了袖中。

  钱财落袋,她的心情越发好起来。

  这世上,再没有比钱更好的物事。

  钱不会说谎、不会使坏、不会打你的鬼主意。有几多钱,便能买下几多工具,实实在在、清清爽爽。

  从前她年纪小,将那些不紧要的事看得比天大,只觉得钱这工具,又脏又俗,碍眼得很。

  现在长了几岁年纪,她终是明白,人心是靠不住的,唯钱不会负你。

  她今年已经二十五了,三年前宫里放人,她没遇上。听说,皇后娘娘计划后年再放一拨,到时候,罗喜翠可就二十七了。

  二十七岁的老女人,若无钱财傍身,可怎么在世?

  总不能教家里养一辈子罢?

  即是嫁人,亦需备上一份妆奁体己,否则,嫁到了婆家,一样是挨苦受累的命、

  是故,这两年罗喜翠想尽法子捞钱,可巧那薛红衣就挺有钱,竟拿出整整五十两来,请她资助整治红柳,她自不会推却,收了钱便计划服务。

  可却未想,那红柳竟是大有来头,认的谊母居然是钟粹宫的一等宫女——邓寿容。

  原先罗喜翠还不信,直到邓寿容亲来与她说项,她才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钟粹宫乃是宁妃居处,身为宁妃身边的大宫女,邓寿容就是那高高一座山,而她罗喜翠,即是那山脚下的一块石子儿,仰头都望不到山顶。

  她就地便把红衣给卖了,连对方的战略亦合盘托出。

  红衣的谋划其实很简朴,即是借天时地利,作出一个“意外”来。

  早几日,红衣便发现了一件事,每次清晨自井边汲水回来,皆是红柳当先推门进院,从未曾换过人。

  由是,红衣便想到了那门后的石阶。

  那石阶正中的一块条石,久经风雨侵蚀,已然裂了缝,内里亦朽烂不堪,时常掉些小石块下来。

  此事并非秘密,冷香阁阖院皆知,便放眼金海桥,有此情形的院子,亦触目皆是。

  “三不管”么,向例是无人来管的。

  在张婕妤搬进来之前,冷香阁已然空置多年,内官监派人翻新时,亦不外刷一层新漆、换几件家什,如此而已。

  王孝淳倒是挺上心的,特特往内官监报了几回。只是,条子递了上去,回音则是沓沓。

  冷香阁又不是那牌面儿上的主,受此冷落,在所难免。

  有此前因,红衣行事便简朴得多了。

  她借值宿之便,花了几个通宵的功夫,将那条石当中一点一点掏得半空,又寻了两块合衬的砖,在最外层虚虚垫牢,不致人踩失了脚。

  而待时机一到,只需罗喜翠在领早膳时,将那垫在条石下的砖扔了,则红柳进院,便会一脚踩空。

  那台矶离地至少也有尺许,摔上一跤,怎着么也要将养个几天才好。

  届时,受伤的红柳自是去不成行宫,而红衣则可顺势顶上,将那去行宫的时机抓在手里。

  将这一切密告邓寿容后,罗喜翠觉着,红衣怕是离死不远了。

  以邓寿容之尊,捏死个末等宫人,简直比捏死只蚂蚁还容易。

  可出人意料的是,邓寿容并未曾脱手,反叫罗喜翠听红柳付托,而红柳却也有趣,她并未曾反陷红衣,而是以一双才上脚的新鞋,轻轻巧巧地,便叫顾红药替她摔了这一跤。

  此外,看红柳如今这意思,红衣那里,她也并不计划穷追猛打。

  “我却是不懂,何以放着她不管呢?”罗喜翠忍不住问,面上含了几分疑惑:“不外就是你谊母动动手指的事儿,再加上你我黑暗相助,处置掉她,一点儿都不难。”

  “我谊母手再长,也伸不到金海桥来,这里可是有罗姑姑在呢。”红柳开了句玩笑,顺便捧了罗喜翠一句。

  罗喜翠自知这话当不得真,“嗐”了一声道:“你谊母和你说笑呢,你也信?”说着又似气不外,横眉道:“不是我说,那小贱人也太轻狂了,真真叫人瞧不上。”

  “无事的,便叫她轻狂即是。”红柳若无其事隧道,想了想,又道:“后日就是四月月朔,我谊母的意思是,容后再看。如今这时候,照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罗喜翠露出恍然的神色来,道:“我省得。若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红柳虚应一声,见终于含糊了已往,却是暗自松了口气。

  邓寿容确实说过要搪塞薛红衣,却不是现在、更非此地。

姚霁珊

谢谢风吹不展黛眉亲给加了书单,谢谢米果小王子、深心未忍轻分付童鞋的打赏,谢谢亲们的点击推荐和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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