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泊酿成的山丘杂草丛生,乱石密布。上面的宫殿历经千年的风霜洗礼,早已没了当初鲜亮的颜色,一股灰扑扑的老旧味道。
梁柱已有些歪歪扭扭,配殿都倾倒一大块。檐上的神兽仙人这个少了头颅,那个缺了胳膊,全无姜宥画中那恢弘景象,死气沉沉,看着很有些荒芜的感受。
上山的路尽是於泥和青苔,且比画中长长的阶梯短少了不少,不知是山河变迁的缘故,照旧姜宥的画为了体现自己宫殿的霸气,做了夸张手法。
一行人立在大门紧闭的宫殿门前,洛之渊拿着玉佩四处寻找着合适的凹孔,想效仿水底的开门要领,然而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仔仔细细的找了一圈也没找到。
近三丈宽的大门上,只有中间有两个突出的、雕着怪兽的把手,没有任何凹进去的地方。
莫及见正常的渠道开门无果,让众人退后,试探着小心的推了下门,门竟发出了极重的吱呀吱呀声,徐徐打开一条小缝,抖下一地的灰尘。
众人都有些难以置信,门竟开得如此容易,在门外站了半响,见无异状,才小心翼翼的加鼎力大举气推开整扇门。
水底飘逸美丽的水碧色帷幔,现在满是各色虫眼和蛛网,被虫蛀断的帷幔碎片,落得满地都是,再覆上梁柱掉落的红漆,和玄色的白色的虫尸虫卵,一股衰败凄凉的景象。
开门带起的风,杨起一屋的飞尘和虫尸虫卵,呛得众人呼吸困难,连连咳嗽。
急切进门的丛一一抬脚即是“咯吱咯吱”两声,恰似踩断了什么工具,惊得连连退却。
洛之渊拿剑小心的挑起他适才带倒的那块帷幔,一副肋骨尽断的白骨泛起在众人眼前。
一行人停下脚步,洛之渊和莫及踮着脚,小心的挑开一块块帷幔,一副副死状各异的白骨重见天日。
有的脖子上插着已不复灼烁的刀剑;有的腿骨尽断,双手却顽强的前扑着;有的手被砍断,无力的仰躺着;有的脑袋被去泰半,只留下个黑黝黝的空洞眼眶。。。
另有许多四散的断骨,不知身前是些什么部位。
屋外阳灼烁媚,屋内却幽深恐怖、满目疮痍,一行人恍然间以为自己进到了修罗地狱。
“这些都是姜宥的臣属么?这就是灭国么?”丛一目光有些空洞的说道。
“王者的一己之私,却给这些无辜的人带来灭顶之灾,这些居高位者,就不能控制下自己的私欲吗?!”云兕很是愤慨。
“他也不想的吧。若是能打赢,他肯定也不想输。”丛一竟难得的为姜宥辩护了。
莫及心中也很是极重,久久方到:“待会我们将他们安葬了吧。”
一行人皆极重的点了颔首。洛之渊看了看四周的墙有些疑惑的说道:“没有壁画。也没有夜明珠。”
“壁画应该是姜宥死前去掉了,他不想入侵者破坏他的回忆。夜明珠可能是被入侵者取走了。”
莫及轻声说道,恰似怕惊扰了这一屋的亡魂。
“那我们在湖底看到的那些,另有王前辈都是幻象吗?那冰颐呢?”丛一很是不解。
“姜宥可能用了秘术造出了一个新的空间,冰颐和王前辈死后这个空间就消失了,然后这里就变回了原来的样子。”莫及推测道。
“这地板怎么是暗红色的?”
云兕发现白骨身下的地板颜色,看上去很是诡异,掏出匕首轻轻戳了下,竟刮起一块漆,不,是一块血,恶心不已连连甩手。
洛之渊和莫及见此也用剑刮了下白骨身下的‘红漆’,竟全都是凝结的血块。一行人心中更是惊惧不已,犹豫着还要不要往里走。
正在这时,只听得“轰隆,轰隆”两声巨响,天空竟打起雷来,原本辉煌光耀的骄阳,不知何时失了踪迹,取而代之的,是黑压压的乌云。
阴森森的天气,闪电偶尔划过森森白骨,哗啦啦的雨声,飘进敞开的大门,打湿了破碎的帷幔和地上的血块。
一些外围的血块开始剥落,混入雨水里,带点泥土粉尘味道的血腥气,慢慢散开来。
魑魅魍魉眼神里都露出丝恐惧,云兕也抱紧了自己的胳膊,不知是冷的照旧怕的。
“我们离开这里吧。几位女人都有些畏惧。”
丛一见女人们都畏惧,虽然自己也很畏惧,只是碍于男儿尊严,欠美意思说,便建议道。
“外面这么大的雨,出去哪儿找落脚的地方啊?照旧就在这里吧。”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云兕竟是第一个跳出来阻挡离开的。
丛一有些不解的看着她,心想我这不是看你们畏惧,才提议的吗?难道淋雨比眼前这修罗地狱更可怕?
云兕迎着他疑惑的眼神斩钉截铁的说道:“我哪里畏惧了,只是风吹着有点冷而已。”又转向魑魅魍魉道:“你们畏惧吗?”
二女忙坚决的摇了摇头。
云兕很满意二人的体现,转向丛一说道:“看嘛,我们都没有畏惧啊,你见过鬼魅怕白骨的吗?”
丛一在心中默念道,看来面子对男女同样重要,胆小怕事无论是男是女,都是不被认可的。
想到此处很好脾气的没有再争执,而是赞道:
“云女人说得是,是在下适才畏惧了,又欠美意思认可,只好假借几位女人的名义,不想几位女人都胆识过人,是我短见了,还请云女人原谅我的口不择言。”
说罢,还很有诚意的对着三女偏向拱了拱手。
稷凌云看他一眼,暗道师弟这哄女孩子的功夫,若是用在修行练功上,怕是莫师兄都不是对手吧。
“这才对嘛,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原谅你了。”云兕自以为漂亮的招招手道。看得莫及可笑不已。
“轰隆”、“轰隆”。。。
又是连着几声惊雷,风雨大作,大殿的门“哐当”、“哐当”的来回砸着。古旧的门轴‘吱嘎吱嘎’的艰难转着,血腥味越来越浓。
一行人都恶心欲吐,心里发毛,却不敢关上门,在密闭的空间里与一屋的白骨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