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嘭嘭嘭”半夜里，一阵急促的门铃声并混杂着敲门声惊醒了在甜睡中的小北。“小北是我，快开开门！是我……”门外传来沐秋急切的声音，小北急遽拉开门，沐秋正瑟瑟发抖的站在门口，一看到小北就急切的抓住小北的手，忙乱的一直说着：“怎么办？怎么办？”“快，快进来，出什么事了？”小北急遽把沐秋拉进房间，扶着沐秋坐了下来，沐秋脸色苍白不停在哭泣，身体不停的发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出什么事了？”小北一只腿跪在地毯上，握着沐秋的双手，沐秋的手冰凉，嘴唇一张一翕的哆嗦着，小北急遽去倒了一杯热水，好一会沭秋才说：“邱晗……邱晗……邱晗他……自杀了……”说完“哇”的一声又哭了起来。

　　“啊！怎么会这样？昨天晚上有说有笑啊！”小北的头“轰”的一下，手上的杯子差点掉到地上。“都是我欠好，都是我欠好，我不应该这样直接的拒绝他。”沐秋的手紧紧的拽着手机，机械的重复着。小北心里或许有点明白了，昨天他先走后，他猜沐秋可能提出了分手。

　　“沐秋，邱晗现在怎么样？在那里？”“我不知道……不知道……”沐秋痛苦的捂着脸。“那是谁告诉你邱晗自杀的？”“小晗的姐姐……”小北从沐秋的手机里找出小晗姐姐邱宁的电话，好一会儿电话才接通。隔着电话，小北听到邱宁的哭泣声，周边另有一些哭喊的声音。邱晗姐，我是沐秋的同事，邱晗现在怎么样？隔了一会，邱宁才说：“现在正在抢救，明天我给沐秋电话吧。邱晗姐，小北现在在那家医院？省人民医院。”说完电话就挂断了。

　　窗外，夜黑的像漆一样，没有一丝灼烁，已是凌晨了，是一天中最黑暗的一段时候，现在到天亮这段时间应该也是沐秋最受煎熬的，他拿了一条毛毯裹在瑟瑟发抖的沐秋身上。房间里除了沐秋的哭泣声，平静的连根针掉地上都能听见。

　　小北不停的翻着手机里的通讯录，他在找他的同学王卫，他在省卫生局事情，兴许可以帮上忙。小北看看床头柜上的时钟，已是凌晨2点45分了，不管他了，人命关天。小北拨通了王卫的电话，好一会儿，电话才接通了，里面传来王卫的声音。“小北啊，什么事啊？明天不行吗？”王卫在电话里打了个长长的哈欠。“老同学，人命关天的事，麻烦帮我探询一小我私家的抢救情况。”小北把邱晗的名字和抢救医院报给了王卫后挂了电话。小北转头看看沐秋，沐秋正斜卧在沙发上，面色憔悴，眼睛直直的看着桌上的手机，小北一阵心疼，坐到沐秋的身边。“沐秋，来，先喝口水，过一会儿就会有消息了。”小北帮紧了紧沐秋披在身上的毛毯，又轻声说：“一定不会有事的。”“真的不会有事吗？”“真的，不会有事的，现在医学这么发达，你再想想，邱晗姐姐适才电话里也说明天会给你电话，这说明什么，说明现在在抢救。邱晗年轻，身体好，我相信一定会没事。”小北这一番话逻辑清晰，让沐秋焦急的心平静了一些，她喝下了半杯热水，也不说话，只是不停的在叹气。在焦急的期待了十几分钟后，王卫的电话回了过来，电话里王卫说：“邱晗是割腕，失血过多，现在已基本脱离了危险。”“沐秋，邱晗已经脱离危险了。”小北舒了口气对沐秋说。沐秋又开始哭。

　　“不哭不哭！没事了没事了，明天早上我们去医院看看。”“我就是惆怅，你知道一小我私家生活在自杀的阴影下三年是什么感受吗？恐惧、紧张、畏惧，不兴奋不喜欢都不能说，每天都生活在瓦解的边缘。我以为这次趁着结业后回东城事情的时机，两人离开一段时间后再分手，可天不遂人愿。小北，你说我是不是很苦？可是我身边的同学、朋友、尊长，他们都说我很幸福，而且每小我私家都很羡慕我这样的生活。”

　　“幸不幸福都是冷暖自知，别人那里能明白，要否则那有这么多痴男怨女呢！”话一出口，小北觉得有些不太合适，又接着说，人生八苦中就有这一说。“人生八苦？”“对呀！生老病死、忧悲恼、怨憎会、爱划分和求不得，你看，小北掰的手指说，正好八苦。只要是人都有这八苦，所以啊就别多想了，这世为人，再苦下世不照旧愿意为人吗？人生或许都差不多吧。”小北看着沐秋已经平复了不少，平静的靠在沙发上慢慢的睡去，小北小心的擦去沐秋脸上的泪痕，轻轻给沐秋盖好了毛毯。

　　小北轻轻的打开阳台门，现在窗外已露鱼肚白了，深秋的凉风已有点萧瑟。小北点了支烟，看着在还在晨暮中熟睡着的省城，痛苦的陷入了沉思，深深的为沐秋而担忧，他觉得自已有责任要掩护好沐秋，不能让她再受到这样的伤害，可是他能怎么帮呢？他可以去用心的宠她爱她，可是他和她一样，要面对一条活生生的性命，他深深的爱着沐秋，他相信沐秋也爱着他，可是如果让他们的恋爱背上了道德的重负，那他又如何给沐秋一生的幸福呢？小北用力的吸着那支烟，淡蓝色的烟一团一团的随着风飘着散开。他苦恼的回了房间，调暗了房间的灯光，斜靠在床上慢慢的睡着了。醒来时，沐秋已坐在窗前的沙发上凝望着窗外微微的天光，天际边已有一丝红光，太阳很快就要升起来了，新的一天又要开始了。小北起了床，简朴洗漱了一下，先烧了一壶热水，顺便在的劈面坐了下来。

　　“我给你拿了早点，昨天晚上辛苦你了。”沐秋起身起，把桌上一个白色保温袋拿了过来。“你去买的？嗯，我五点多就醒了，睡不着，就去餐厅买了早餐。”沐秋从白色保温袋里划分拿出一块吐丝，一个鸡蛋和一袋牛奶，依次递给了小北。小北从白色保湿袋中拿出了沐秋的一份，她摇摇头说吃不下。小北起身给沐秋倒了杯热茶递给沐秋。“能说说你和他吗？”小北试着问了一句。沐秋从窗外收回了目光，接过小北递过来的热茶，长长的叹了口气。

　　“有些事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一场起步于感动的恋爱，一而再的困于谢谢，直到最后无休止的伤害。我是一个在别人眼里生活在天堂里的女生，只有我自己清楚在经受怎样的折磨，一场恋爱，如梦魇一般，让我知道了什么才是我想要的。”沐秋的眼泪又开始流淌。“我们争吵、和洽，再争吵再和洽，两年多来，我的恋爱就在这样的死循环中奔跑。他只喜欢我生活在他的世界里，而也放弃了一切与我无关的运动，他把我的恋爱关在一个小小的二人世界里。”沐秋扭过头看着窗外，“小北，你知道我适才在看什么吗？”“看什么？”小北顺着沐秋的目前望向窗外，“我在看那幢楼。”沐秋指着远方一幢楼，那是目光所及的所有楼群中的最高修建，银色的幕墙开始反射出暖暖的天光，那么显目的佇立在所有楼群之中，自豪而平静。

　　“在顶层，全省城都能看到的地方有他和我的婚房。怎么，你不感应奇怪？”沐秋苦笑着看着小北，“嗯，简直有点惊讶。”小北点颔首。”能一结业就买下如此豪宅的却是凤毛麟角，他家非官即商，是这样吧？”

　　“是的。他家是做修建的，不在省城，在省辖沿海南海市，当地首富。他的怙恃情感并欠好，父亲险些很少回家，自小他和母亲情感很好。他有一个姐姐，我们关系不错。N市最富贵的一条街临街的所有店肆都是他家的，他自小对挣钱生活就没看法。我这样说并非说他是个一无是处的纨绔子弟，他有很好的组织能力，也有天然的领导力。”沐秋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意，“结业前，他带我去过一次南海市，我见到了他的母亲，他的母亲是一位很温婉的中年女人，对人很礼貌谦和。他姐姐在省城事情，归根到底是他的母亲不放心他一小我私家在省城的缘故。在我去的几天里，他的姐姐一直陪着我，和我讲了许多他家的事，包罗邱晗和他的父亲。”

　　“邱晗和他父亲关系一般，他父亲很少回家，经常以事情为借口在外面花天酒地，他曾经在自家楼上给一位女子部署了一套两居室，包养她两年，母亲管不了，到厥后也不想管了。这事被邱晗知道了，就带了一帮同学把那个女子狠狠的打一顿并赶了出去，然后一把火炬屋子烧了，在大街上纵火烧屋子惊动了警方，但是因为是家事，他家在当地权势又大，最后也就没有追究。但这件事他的父亲的脸面挂不住了，两人彻底闹翻，他父亲半年没回家。”

　　沐秋喝了一口水又接着说：“这些经历让邱晗对情感有种天然的预防，他的生活里充满着不信任。每次我们打骂后他就忏悔，然后苦苦恳求我，求我原谅。我之所以每次原谅他，并不是因为他的恳求，而是他平时为我所做的许多事，我知道他是真心对我的，他是真把我当成了掌心里的宝。大二时，有一次我们争吵，三四周我都没有理会他，铁了心要和他分手，我是个爱睡懒觉得人，我经常会睡要上课前半小时才会急遽起床，是我好朋友小瑶每天都市给我送早餐，厥后我发现，只要是我们打骂了，小瑶都市定时给我送早餐，我就觉得奇怪，在我的逼问下，小瑶告诉我，早餐都是邱晗去买的，她只卖力送到。他这小我私家，爱一小我私家就是爱得痴了一样，也不管别人的感受。但在大学的三年多里，他一直在悉心的照顾我，关爱我，在我心里，我特别愿意有这样一个哥哥。”

　　两人正说着，沐秋的手机响了，是邱宁打来的，沐秋急遽接通电话，“姐，邱晗怎么样了？”电话里传来邱宁疲惫不堪的声音：“沐秋，他没事了，你一夜没睡好吧？”“姐，我现在就已往。”“你来吧，在省人民医院特护1002病房……记得吃点工具再来，你胃欠好……”沐秋的眼泪又掉了下来，沐秋心里懂，无论是邱晗妈妈，照旧邱晗姐，在心里早已把她当成自已的亲人。沐秋回房拿了件外套，正准备出门，小北也锁好了门，“沐秋，我送你。”

　　BJ西路两旁的银杏叶已金黄，地上不厚不薄的也是一层金黄，树荫里的秋雾还没完全消散，汽车开过带起落叶在晨风薄雾中起舞，和路边三三两两的晨练的人便组成了一幅美丽的画卷，过了BJ西路转个弯就是省人民医院了，特护病房在一片林木葱笼的小树林里，很平静。

　　“小北，就送到这里吧，你回去再休息休息！”沐秋转头和小北说道，小北迟疑了一下。

　　“没事的，你放心，他们对我都很好。”沐秋知道小北心里在担忧什么，笑了笑宽慰小北，这家人对她真的很是痛爱，就像待自己女儿一样。“那好，有什么事电话联系。”小北紧了紧上衣，笑了笑说。“嗯，那我去了。”沐秋温柔的说。小北目送着沐秋转过长长的医院走廊，才慢慢的回转。

　　 1002病房在10楼东首朝南的第一个房间，沐秋站在门口，很久很久都没有勇气推开这扇门，虽然她知道她们任何人都不会诉苦她，更不会责骂她，但她照旧不知道如何去面对里面的每一小我私家，邱晗的妈妈，邱宁，或许另有邱晗的爸爸，她正在门口发着呆时，门突然打开了。

　　“沐秋？沐秋你怎么不进来？快进来。”邱晗姐放下手上的脸盆，把沐秋拉了进来。似乎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这么早，肯定又没吃早饭。”沐秋姐一边责备着沐秋，一边揉着沐秋冰凉的手。没等沐秋开口，邱晗姐又说：“别担忧，邱晗没事，他刚睡着，睡前还看护我们，让我们不能告诉你，他说，是他自已糊涂，让你和家人担忧了。”沐秋的眼泪又哗哗的掉了下来，她突然觉得邱晗要是真的死了，她可能真的会负罪一辈子，甚至永远都无法原谅自已。这个男人爱她爱到比自已的命还重要，他的心里一定很苦很苦，苦到无法释怀，无人倾诉才会这样。如果没有三个月的约定，如果没有自已的铁石心肠，如果没有昨天的冷冰冰……，她想起昨天邱晗想拉她的手她没同意，给她夹的菜她也没吃，沐秋再也控制不住自已的情绪，失声痛哭起来，她突然觉得自已所有的力气都没有了，如同一只汽球瞬间被放了气一样，脑海里突然一片空白，两眼一黑，晕了已往。

　　醒来的时候已是中午时分了，沐秋疲惫的睁开眼睛，阳光洒在雪白的床单上，头顶上的点滴正一滴一滴的进入她的身体，她想起来她刚刚晕倒了，病房的白墙很耀眼，她转过头，邱晗躺在旁边的床上正看着她。

　　“沐秋……，你醒了，对不起啊，又让你为我担忧了。”邱晗虚弱的说，昨晚，她以为再也听不到这个声音了，那个她无比厌倦、烦恼的声音，再次听到时心里突然有了一种失而复得的幸福感，她的眼泪又流了下来。邱晗看见沐秋流泪了，挣扎着想给沐秋递纸巾，正好沐秋妈妈端着熬好的粥走进来，急遽放下手里的碗把邱晗按在床上，说道：“我的小祖宗，你就省省心放心的躺着吧。”

　　医生让邱晗好好休息，说沐秋只是受了惊吓，再加上太过疲劳，休息一会就会醒来。可沐秋昏睡的这几个小时，邱晗的目光一刻也没有离开沐秋，就怕一觉醒来沐秋又离开了，他另有许多几何话想和她说。所有人的劝说都没用，他要守着这个他最爱的女孩，在她睁开眼时第一眼看到的是他。他听说沐秋为他晕到的那一刻，他觉得什么都值了，他的内心里甚至有些自豪，为了沐秋，为了获得她的爱，他愿意支付生命的尊严和价钱，他做到了。

　　邱晗妈妈拿着纸巾坐到沐秋的床边，一边帮着沐秋擦眼泪，一边说：“孩子，快喝点粥。”沐秋稍稍坐了起来，想接过邱晗妈妈端过来的碗，邱晗妈妈差异意，硬是一口一口的给沐秋喂了半碗粥，沐秋喝着粥流泪又流了下来，喝几口就看看邱晗，确认他还活在这个世上，是的，窗外阳灼烁媚，照在邱晗的身上，她确认这时真的，鬼是不能泛起在阳光下的。现在她心里的恐惧还没有完全消除，一点力气也没有，似乎已是耗尽了所有心力一般的虚弱，无力挣扎，也无路可走，她的泪水流进了嘴里，心里，苦苦涩涩的。沐秋妈妈放下碗，叹了口气，“沐秋，我们不怪你，是我们家邱晗欠好，他从小就不听话……讨人嫌……管教太少……”说着说着，自已的眼泪也流了下来，她抹了一把眼泪说：”沐秋啊，你俩的事我不能帮你们作主，但我和他姐也没把你当外人，老太婆我没此外愿望，见我家邱晗听你的话，能放心过日子，我就开心了。”沐秋妈妈抽出一张纸巾，擦擦脸上的泪痕说道：“我这一辈子，苦的就是管不住我家的男人，我现在想想啊，也是我欠好啊……”沐秋抓住邱晗妈妈的手，握在自已的手心里，轻轻的揉着揉着，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她又扭头看着邱晗，邱晗也看着她，邱晗的脸色苍白，看起来依然还很虚弱，她轻声说：“邱晗，快点好起来，我们好好计划一下以后的计划好吗？”“嗯！”邱晗使劲的点着头。

　　邱宁给沐秋带了喜欢吃的榴莲酥，还热乎乎的，吃着吃着，沐秋的眼泪又流了出来，出这么大的事，这一家人没有一点责怪她的意思，照旧这么的呵护她如自已亲人一样。邱晗姐嗔笑着帮沐秋擦擦眼泪，半开玩笑说：“你看你俩啊，就是一对冤家，走，沐秋，我们出去走走，你看，外面天好蓝，温度也适合。”沐秋看看窗外，阳光已开始暖暖的斜斜的照进病房，窗外的花开的正盛，这是沐秋最喜欢的季节。邱晗已睡着了，沐秋走到邱晗的床前，伸手抚摸着邱晗的脸，这是她在听说邱晗自杀之后第一次触摸到他，温暖的体温在告诉她这一切都是真的。

　　俩人牵着手离开病房，走出病房大楼时，沐秋感受到了拍面而来的秋意，门前草地已渐黄，木槿花开的正盛，紫粉的花儿在秋日的暖阳下绚烂醒目，前面有个小池塘，小池塘里睡莲盛开着，邱晗姐拉着沐秋坐了下来。

　　“沐秋，如果不是邱晗，我们已很久不晤面了。”邱宁笑意盈盈的看着沐秋。

　　“姐，是不是有话要和我说？”沐秋抬头看着小晗姐姐，轻声问道。“你睡着的时候，爸爸来过。”“啊？伯伯来的啊，一定责怪我了！”沐秋低下了头，摆弄着衣角，小声的说：“这么大的事，伯伯肯定是不兴奋了。”沐秋还想问，邱晗姐打断了她。“沐秋，爸爸来真没怪你，不外他走的时候让我在你醒后问你句话。”沐秋已猜到了邱晗爸爸要问什么，红着脸问道：“伯伯要问什么？”邱晗姐拉着沐秋的手看着沐秋，很久才说，他想问你愿不愿意到省城来事情，沐秋明白这句话的含意，这一天一夜的经历让她无法再对这对母女说出任何让他们伤心惆怅了话了。“姐，我允许你，也允许邱晗，邱晗这样我真的美意疼，我也才知道我心里是何等的在乎他，知道当我彻夜无法入眠时我多想听听他的声音和感受他的体温，虽然他有许多我不喜欢的习惯，但我相信他一定能改，我会陪他一起改。”沐秋一口气说完了，邱晗姐已是满面泪痕，她一把抱住沐秋，“谢谢你，我代我妈谢谢你，也代小晗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