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魏公生祠

　　杨彦博一笑：“太监虽然不能生育，那些都是认的干儿子干孙子。这魏忠贤原本也是有家业的，没自宫之前倒是生了一个女儿，欠人赌债还不上，便把自己亲生女儿给卖了。”

　　“这死人妖连亲生女儿都卖，活该他当太监。”张富贵问道：“师傅，你还没说呢，干嘛又跟这些阉党打起来了。”

　　“老夫本是湖广应山人，我兄长杨彦翱生有二子。次子杨涟身居左副都御史，实在看不外阉党所作所为，这才弹劾魏忠贤二十四大罪。”

　　张富贵道：“师傅，你这侄儿敢骂阉党，可见是一位大大的好官。”

　　杨彦博叹道：“连你这小小孩儿都能知道，那朱由校却只会做木匠，反而听信了阉党污陷，将他下狱。我赴京去救，走到半路便听说我那侄儿惨死狱中的消息。”他说到这里垂下泪来。

　　张富贵见师傅伤心，趁他不注意时偷偷将口水抹在眼角，假模假样地哭道：“师傅不要惆怅，杨大人一心为民，天下黎民都市记着他的。”

　　杨彦博摸了摸他的头，说道：“好孩子，你小小年纪便知道善恶，盼你学了咱们西岳派功夫，日后行走江湖时能行侠仗义，济贫扶弱。”

　　他用衣袖抹了抹眼泪继续说道：“我实在气不外，一连四次潜入宫内行刺魏忠贤，都是功败垂成。这回更是身受重伤，若不是你相救，只怕反而要被害了。”

　　延安府离此不外四十余里，杨彦博提着张富贵，展开轻身功夫，两人片刻即至。

　　寻到一家酒楼，两人刚要了四碟小菜，一壶小酒。

　　这时临桌来了四人，看着装妆扮似是江湖中人。一个秃顶、一个做书生妆扮、另外两人是一对青年伉俪。那秃顶方一坐定，便拍桌叫道：“小二，好酒佳肴快端上来，老爷们都饿了。”

　　那书生笑道：“龚二哥，多年不见你怎的照旧如此急躁脾气，明日诛阉大会上，可别如此鲁莽。”

　　杨彦博听他说诛阉大会，虽不知是什么，却也留上了心。那秃顶连连颔首：“老三放心，哥哥理会得。”

　　“明天即是七月初二了，怎的这时候了，年老还不到。”那书生又向那青年匹俦问道，“四弟、五妹，贵派这次来了哪些前辈？”

　　那青年男子答道：“我们崆峒派这次由二师伯他老人家带队，六师叔和九师叔也都来了。”

　　“啊，八臂神枪闵二侠也来了。”那书生摇了摇手中折扇。“这次大会，不知道另有哪些其他前辈高人。”

　　秃顶说道：“那肯定来了不少，这次诛阉大会由丐帮戚长风长老提倡，各路英雄好汉纷纷响应，为的即是诛杀魏……”

　　那书生急遽咳嗽一声不让他继续说下去。“二哥，敌人势大，小心隔墙有耳。来，喝酒。”

　　秃顶“哼”了一声：“知道便怎的，我们这许多武林好汉在此，难道还怕他？”他嘴上虽这么说，却也不再说下去，只顾喝酒吃肉。

　　杨彦博见他四人结账出店，拉着张富贵悄悄跟上，以他如此功力，又怎会被发现。

　　四人进了一家客栈，划分要了两个房间。杨彦博带着张富贵住到他们隔邻。张富贵随着师傅追踪武林妙手，心中大为兴奋。他见师傅对着墙壁侧耳倾听，想是在偷听邻房消息。

　　他什么也听不到，便将耳朵贴在墙上，无奈听了半天也是一无所获，不由大为沮丧。

　　杨彦博见他神情，便知端的，慰藉道：“你刚入我门，听力差点也属正常。”

　　“师傅，我以前体检过，听力好得很，不会有问题。师傅能听到，为什么我又听不到。”

　　“什么叫体检？”杨彦博一笑：“我辈学武之人，功力一但有所成，听力、目力自然要较凡人为好。”

　　张富贵哦了一声，问道：“师傅，以你的功力，能听得多远，又能看得多远？”

　　“能听多远嘛，那要视情况而定，有无滋扰、是否有隔音等等都市有影响。”他摸了摸劾下长须，“至于为师的目力，若无其他阻碍，数十丈外也能勉强将人脸上毛孔看清。”

　　“啊！”张富贵又惊又羡：“师傅，我要是能有你十分之一的本事，只怕做梦都市笑醒。”

　　“你好好用功，未来或可凌驾为师。”杨彦博若有所思：“他们明晚子夜在祝家庄召开诛阉大会，说不定与阉党有关，咱们到时跟已往瞧瞧。”

　　“跟已往瞧么？那很好呀，可以凑凑热闹。”张富贵又道：“师傅，既然要到明晚才行动，现在不如出去走走，我看这延安府挺富贵。”

　　杨彦博垂暮之年又收下他这关门门生，追念起自己少年之时的点点滴滴，宛如昨日。对他竟然颇为迁就，颔首道：“好，为师带你随处走走，就当为你增加阅历。”

　　街上较平时多了许多武林人士，杨彦博推测或与诛阉大会有关。

　　远远望见一座壮丽特殊的宫殿，杨彦博奇道：“为师数年之前来过此处，这里照旧一大片民房，不知是何人将宫殿建在此处。”

　　“师傅，咱们已往看看不就知道了。”

　　两人走近才知是一座祠堂，这祠堂雄伟壮观，占地千亩，朱户雕梁，琉璃黄瓦，若不细瞧，还道是一座帝王行宫。

　　祠堂横扁上提着四个大字——魏公生祠。

　　张富贵道：“这祠堂建得好气派，这魏公不知道是哪一位？是三国时期曹操么？”

　　杨彦博摇了摇头。“这是永生祠，说明里面供着之人还在世。”他见朱门紧闭，围墙高耸，向张富贵道：“咱们进去瞧瞧。”说完提着张富贵跃过高墙，轻轻松松便走了进去。

　　祠内供像一垂旒金像，朝衣朝冠，犹如帝王。张富贵见这神像下刻得有字，上书：从古内臣谁有出其右者，通侯之世赏宜也！

　　他看不明白写的是什么意思，而杨彦博却早已勃然震怒，一掌打去，瞬间木屑纷飞，再看金像时，一颗头颅被打得稀烂。原来这金像乃是用沉香木镌刻，外面渡了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