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扫地王

　　四个大汉守在门外，三小姐付托过，谁都不让放进来。几人均知她喜欢折磨人，这小屋隔音效果又好，这会儿不知又在里面玩什么花样，难免为张富贵一阵默哀。

　　好半晌，门被打开，两人从屋内走出。四人偷眼瞧去，见张富贵鼻青脸肿、衣衫褴褛，手臂上鲜血直流，显然伤得不轻，在心里对其大为恻隐。又见三小姐神情有异，上衣裂开，想来刚刚里面少不了一翻打架，几人知道她武艺不错，搪塞张富贵绰绰有余，自然不会亏损了。

　　姬钟情低着头，一言不发走了。张富贵撕下上衣裹住伤口，四人上前慰藉：“富贵兄弟，真是对不住了，三小姐付托，我们也很为难，唉，转头我去库房领些刀伤药为你送去。”

　　张富贵嗯嗯啊啊应了几声，对四人拱了拱手，就此去了。

　　这天睡到日上三竿，刚刚用了些点心，钱管事急急遽走来。

　　“富贵兄弟，二小姐今日要去祝寿，特意叫你去正门外候着。”

　　张富贵大喜：“真的么？”

　　钱管事连连颔首，笑道：“二小姐命姬总管挑了二十几名随从，她特意提出让你随行，可见对你的看重。”

　　“那我这就去收拾行李，可别让二小姐等着急了。”

　　“那也不用着急，二小姐让所有人午时于正门外荟萃，现在尚早。”钱管事又说了些恭维话这才告辞。

　　张富贵别无长物，只收拾了几件换洗衣物。他想到姬成，姬祥二人心中不由一紧，思索了一会便急遽走出姬府，到坊市上购置了几样保命武器。

　　午时二刻，姬府正门。二十几人整装待发，其中十几人身着劲装，腰悬武器，显然都是府内护院武师。领头之人乃是一位三十几岁大汉，他膀阔腰圆，身长八尺。

　　张富贵识得他是武师头领董彪，善使一柄铜锤，重二十余斤，因此有个外号“铜锤镇四方”。另十余人除几名车夫外，即是一些跑腿打杂的小厮，另有两辆大车候在门外。张富贵见姬祥，姬成二人身在其中不由悄悄担忧。

　　纷歧会姬问情与姬钟情两姐妹领着几名婢女赶来，两位夫人到门口送别。姬钟情审察了众随从，见到张富贵也在其中，微微一惊，低下头去，脑海里追念起那日的场景：

　　“来人啦，救命啦！”她有些惊恐地望着他，拼命召唤着。

　　“像，真像。”他突然一跃跳起身来，低声自语：“像又有何用？你终究不是她。”

　　她见此长嘘了一口气，慢慢爬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灰尘，叱道：“你，你这奴才如此斗胆，不怕我杀了你么？”

　　张富贵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不是奴才，不是。”

　　她望着他那精光四射的眸子，不禁有些畏惧。她兴起勇气问道：“你就这么放了我，不怕出去后我叫爹爹妈妈杀了你？”

　　他走上两步，她闻着他鼻中的呼吸，粗重而有力。

　　“你可以试试。”声音降低而坚定。

　　她被他的气势所迫，竟然不敢答话。眼前这人似乎变得纷歧样了，自己似乎从未认识过一般。不怕鞭子，不怕威胁，这样的人她还从未见过。一直以来她总认为，只要自己提起鞭子，所有人便会屈服，他为何如此差异？

　　“三妹，你在想什么？”

　　姬钟情回过神来，慌忙道：“没，没什么。”

　　午时三刻，出发！

　　姬家姊妹均是第一回出远门，路上瞧见什么都觉新鲜。两姐妹虽坐于马车之中，却时时将头伸出张望。一行人遇饭点便即打尖，天黑则住宿。这般下来，一日之间也不外走上百余里路程。

　　一路之上张富贵提心吊胆，总担忧姬成、姬祥二人举事。路途中他找时机便要与二小姐说话，姬问情又哪会理他，权当不见，对他不理不睬。

　　纷歧日来到延安境内，众人行至一山道时，两名大汉挡在路前。众人心中一凛，知道遇上了强人，董彪见对方只有两人，心中惊疑不定，莫非遇到了武林妙手？否则见到自己这数十人又哪敢拦路挡道。

　　凝神细细审察二人：左边一人身材短小，他双目凸出下巴微尖，相貌猥琐至极，这人不外身高六尺，偏偏又要学那张飞提着丈八长矛，显得不正经。

　　右边一人衣衫褴褛，他中等身材肤色黝黑，扛着一把大刀昂然而立。

　　董彪见二人大模大样站在路中央，一时不知深浅，他摸了摸腰间铜锤，抱拳说道，“在下途径贵地，未来得及向两位请安，请多多包容。”

　　左边那矮子说道：“请，请，请安，就，就算了。”

　　“在下榆林董彪，两位如何称谓？”

　　“董，董，董……没听过。我叫，我叫，扫，扫，扫地王。我年老，年老闯踏天。”

　　董彪听他名字离奇，悄悄纳罕。又听他说话奇特，不知道他是天生结巴照旧故意戏弄自己，心下不喜，向身旁朱之涛使了个眼色。

　　朱之涛会意，他打马向前，对两人拱了拱手，“小弟最近学了一套刀法，不知使得对差池，要请哪位指点一二。”

　　扫地王叫道：“好，好，我来，我来指点你。”说着挺矛当胸刺去。

　　朱之涛大喝一声：“来得好。”挥刀格开他长矛，大刀顺势往他肩上砍去，两人你来我往斗将起来。董彪初时还颇为担忧，这时见这扫地王武功平平不由暗松一口气。

　　姬钟情早将头从马车探出，见两人打得火热便觉手痒。她拔出腰间配剑走了过来。“你退开，让我来斗他。”

　　朱之涛架开长矛，见董彪向自己颔首便允许一声，退到一旁。

　　扫地王见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挺剑朝自己刺来，他退开一步叫道：“小，小女娃，我不跟，不跟你打。”

　　姬钟情见他说话有趣，便学起他来：“小，小女娃，我就跟，就跟你打。”众人听到一齐哄堂大笑。

　　扫地王生平最恨的即是别人取笑自己结巴，这时心中恼怒，“哼”的一声，挥矛便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