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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见的你是蓝色的

第007章:苹果核里的女孩

我看见的你是蓝色的 右舷瞭望 4886 2019-04-17 19:00:00

  樱花期的雪云道从清晨开始就十分热闹,也只有学校围墙能圈出一方净土,将人声鼎沸阻挡在外。

  早读课结束后,扎着双马尾的姜孜顺手递来一张相片:“呐,昨天的照片洗出来了,这张是你的。”

  绿能感受到她今天心情出奇好,接过照片一看,于是知道了原因。

  姜孜鬼鬼地问:“怎么样?”

  绿作不忍直视状自评:“老天,为什么我看起来像只呆鹅?”

  “这才是真实的你啊。”

  绿瞪她,威胁似的扬起手,“你找打?”

  姜孜逃回自己座位继续偷笑。

  绿懒得追打,支起下巴,视线挪回相片上。

  一大片盛情的粉色作为配景,间隙另有一两个无意间被纳入镜头的游客。

  圈着她手臂的姜孜笑得跟捡到一百万似的,与面无心情的她形成鲜明的对比。

  站在后排的三个男生每个都比前排的女生横跨一大截,勾肩搭背十分亲热。而隔邻班的“睫**”眯着眼睛,让人觉得照片里有一阵风。

  真是一次美好的定格。

  拇指略过站在她斜后方的男生的脸,绿情不自禁发出一声短叹。

  如果不是被分在同个小组里做事,恐怕除了结业照之外,再也没时机与他合照吧?

  说来可笑,对她来说,他明白是个遥不行及的人,但离得那么近时,她的心里照旧会发生非分之想。

  绿懊恼地将相片收进桌肚,拉开椅子走出教室。

  也巧,相片里三个男生正并排靠在走廊栏杆上喝牛奶,嘻嘻哈哈的。冷不丁跟他们迎面撞上,绿突然一阵手脚发麻,迈不开腿。

  见她杵着半天也不走,心情略带忐忑的男生终于忍不住问她:“有事?”

  “张传,你周记交了吗?”绿涨红脸,半天憋出这么一句。

  男生喝了口奶压压惊,“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计划跟我讲明呢。”

  绿倒抽一口冷气,“所以,周记你交了吗?”

  “没啊。”老赖的心情十分坦然。

  “放学前记得给我。”说完扭头就走。

  男生朝她背影遥喊:“那可没准的啊!”

  一旁的连勋看了自己的混账朋友一眼,目光向夺路而逃的女生追去,但她的背影很快就消失在了楼梯转角。

  这天午休,姜孜抱着作业到绿的位置上做题,两人挨着脑袋,一个演算解说,一个听得认真,花了不少时间才把那道题搞懂。

  姜孜剥了一根棒棒糖塞进嘴里,瞧了眼教室后排空空的座位,问绿:“陈茉还没计划销假吗?”

  “昨天给她短信也没回,不知道呐。”绿耸耸肩,或许放学后她应该打个电话问问?

  “我也有打电话给她,但没人接呢。”

  绿笑了笑。

  姜孜的话,是那种有什么都写在脸上的女生。

  很单纯,热心肠。不时会听她诉苦“能不能不要每周都考试啊,我的手掌心快要记不下新学的公式了!”,嘴巴上是这么说,等她将手心摊开,上面果真写满密密麻麻的公式。

  直率得没一点遮掩。

  总而言之,虽然不是长相多漂亮或者学习有多好的女生,却是那种让人感受不到任何威胁,很容易让人敞开心扉接纳她,并和她成为朋友的那种人。

  就连陈茉那样目高于顶的家伙都跟姜孜有着不错的友爱,时不时还会邀她加入“陈氏姐妹”的午餐饭局。

  这阵子陈茉不在,姜孜和绿的交流突然多了起来。

  对于相处起来不麻烦的人,绿会拿出自己压箱底的坏玩笑,表达与之交往的诚意,因此二人相处起来就像校园里随处可见的女高中生,颇有几分嬉笑怒骂的和谐感。

  “张传打给她也没接,我看照旧你打吧,你打比力有用。”

  姜孜话音刚落,教室外传来一阵夸张的笑声。

  绿循声望去,看见任晓棠和张传打打闹闹地走进教室。

  男生走到教室后排自己的位置坐下,背对绿的任晓棠一直和打开抽屉找工具的男生聊着什么,说着说着,两人又神神秘秘地笑了起来。

  任晓棠吧,算是那种在人群里很有优势的女生。她身上有几个很明显的符号,例如心高气傲、行为乖张、目中无人等等。另外,另有她的眉毛。

  这个女生长着一张很正的瓜子脸,皮肤白皙,扎马尾的时候,额前的美人尖很是突出,但最让人印象深刻的照旧她那两条弧度极高的眉毛。

  就某种水平而言,绿并不讨厌她,但因为那两条眉毛,一般人看了都市觉得过于挑衅,绿选择退避三舍。

  “你在看她哦?”

  “嗯……什么?”眼神并未收回。

  “我说任晓棠。”

  绿徐徐收回视线。“什么?”

  姜孜冲着后排的那两人努努嘴:“他们两个啊,我恰好知道一些事情。”

  绿看了眼手表,离午休结束还早,于是拉着姜孜去了楼层拐角,两人躲在自动贩卖机后小声八卦:“那个张传,不是喜欢陈茉吗?什么时候和任晓棠搞在一起了?”

  姜孜将硬币塞入投币口,点了一罐可乐。

  刚开罐的可乐太冲,姜孜的五官像喝了中药一样皱成一团,缓过劲来才说:“男生都这样啊,追不到最好的,有‘第二好的’也不错啊。”

  “怎么可以这样?”绿皱起眉头。

  之前也没从两人身上看出什么苗头,只不外一起事情了两天,怎么就走到一块了?还如此明目张胆?

  “陈茉不会介意的啦,横竖她又不喜欢张传,他爱谁谁呗。”

  “不是这样的啊,我……”嘴巴突然卡壳。

  喜欢一小我私家,怎么能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

  做人一定要有坚定不移的信仰才对啊,否则这漫长的生命会乏味成什么样?

  而且,“漂亮的A”、“智慧的B”、“生动可爱的C”、“多才多艺的D”,哪一个会比陈茉更优秀?

  他是不是瞎?

  绿郁闷地从口袋掏出几个硬币塞进贩卖机,摁了“橙汁”按钮,印着樱花花瓣的纸杯从出口掉落,绿心不在焉地看着黄澄澄的液体淅淅沥沥流进杯子。

  “我们可不行以换?”姜孜突然提议,怕绿拒绝,她又讪笑,“可乐有点烧喉咙。”

  绿没拒绝,将橙汁递给她。

  姜孜接过杯子立即抿了一口,但因行动幅渡过大,洒了一些出来。姜孜怕弄脏衣服,连忙躬身小退一步,手里杯子往前递。

  这行动有点滑稽,绿不由嘴角上扬。

  “还笑,你看都滴到我鞋子上啦!”姜孜皱眉,那张淡疏的脸似乎连指责都没什么力度。

  绿递了纸巾已往,“谁让你贪吃。”

  姜孜穿的帆布鞋是白色的,橙汁滴在没有胶的部门,简直是事故现场,怎么擦也救不回,姜孜只好去洗手池处置惩罚。

  绿独自回到教室,没想到任、张二人还黏在一起。

  她板着脸走到座位。

  她也说不清自己在跟谁使气,明明陈茉有那么多让人讨厌的地方,但得知原本喜欢她的男生随随便便就和其他女生在一起时,虽然想拿出一点气量看淡这事,但她仍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脏话。

  “眉来眼去什么的,果真很讨厌啊。”

  每个学校都市有那么一两个岂论结果照旧样貌都为人称道的少年,也总有那么几个男生之于女生而言,是“危险的异性”般存在。

  后者更让人避之不及,可倘若这小我私家没有泛起,却会让珍贵的青春期变得很乏味。

  身为前后两者的集大成者,张传俨然是个让所有女生家长神经绷紧的男生。

  据说月朔就有顶漂亮的女友。

  据说初三还翘课与人打架。

  据说原本计划出国,得知挚友的志愿后,才开始发愤准备中考。

  事实上。

  简直是个很爱招惹女孩子的人。整天和“这个”“那个”传绯闻,但凡年级里叫得着名字的女生,他都熟。

  简直很会打架。上学期的校篮球角逐,高二的学长耍无赖以大欺小,这人就地就和人家干了起来。

  至于学习方面,绿不大好说,但他那两个挚友都是年级前几,为了混在一起,他总不至于让自己的结果单太难看。

  B班的这三个男生,叶南爵疏离,连勋是个黑洞,只有张传容易接近。

  前两位有“墙”,他没有,因此女生们能放心斗胆地“使唤他”,“求助他”,甚至“欺负他”,而不必担忧被人看出这背后的秘密。

  绿本不计划如此了解一个男生,但总有意外发生。

  “未来中学”建校于1935年,校舍原址在半(矮)山(土)腰(坡)上,许多树木都是当地资深原住民,前几年建新教学楼时为了不砍树,修建师硬是把楼体设计成“回”字型。

  “回”字的左下角有棵石榴树长得极好,鳞片状的叶子油光发亮,远远看去就像一位妆扮得体的油头绅士。

  去年秋天B班男生带头偷吃刚压枝的石榴果,结果被主任抓了个正着。恰好主任从气象站得知今后一个月都是无雨,作为偷吃的处罚,那棵石榴树就由B班卖力照料了。

  说是照料,无非是每天派两小我私家已往定时浇水。

  主任回去一想,这处罚力度完全不够,为了让孩子们长长记性,以儆效尤,主任爽性把那一片花花卉草全圆给了B班。

  轮到绿浇水的时候,同行的男生不知怎么地酿成了张传。

  他泛起的时候,绿正蹲在工具房搪塞那卷缠在一起的塑料水管。之前听说一些不大妙的小道消息,因此绿本能地有点抗拒这个男生靠近。

  但意外的,男生在她面前体现得很羞涩,他向绿交接原来的人临时有事换他来资助,然后不管三七二十一,毛毛躁躁地一把扛起那捆乱糟糟的水管就走了。

  绿把接口和水龙头连上,看男生将喷头瞄准树根,便试图拧开阀门。阀门有些锈迹,她实验了数次,依旧不见丝毫松动,最后只好喊男生过来资助。

  男生不费吹灰之力拧开了阀门。

  “你去边上站着吧。”不光孔武有力,居然还很体贴。

  绿为自己轻信听说而感应内疚,一声不吭站到远处的一座雕像边。

  因为水压小,园丁浇水时一般都市动用增压泵,但因为机械粗笨,基本上轮不到学生用。

  男生把喷口捏得很扁加长射程,一些细如粉尘的水珠随风飘散过来,打湿了绿的鼻头。

  看着男生独自事情的模样,绿心里想:如果是夏天,他的头顶可能会泛起一道彩虹吧?

  那个瞬间,绿突然想到一种可能。

  他会突然泛起,或许并不是接受了他人的请求,而是顺势为之呢?

  因为他喜欢陈茉,而她恰好是陈茉的朋友。

  那阵子陈茉在班里弄了一个吉他学习小组,只要感兴趣的都可以找她报名。

  音乐是陈茉的强项,这张小我私家标签,在开学那天就被众人肯定了。

  想必许多人都市苦恼用怎样的新面貌进入一个新情况,但最后多数不尽如人意。陈茉纷歧样,她天生就会在新情况里找自己的位置。而且是很好的位置。

  高中生活的第一天,少不了要自我介绍。

  一般来说,怕羞的人只报个名字各人也不会多做强求,胆子大的说个笑话故作诙谐各人也认可,但全天下只有陈茉,十分有野心地走上讲台唱了一首《莫斯科郊外的晚上》。

  其时的绿几可断定,班主任已经被这个女生迷住了。

  年轻的女孩唱老歌最迷人,加上歌声简直美妙,不说老师,就连班上的同学也听得入迷。

  陈茉的吉他课,带着几分收拢人心的色彩,绿敢肯定,陈茉不光要在B班找到自己的位置,还要在整座学校找到自己的位置。

  没记错的话,这个叫“张传”的男生最近恰好买了一把吉他。

  一起收水管的时候,绿略带试探地问他:“你的吉他学得怎么样了?”

  男生没料到她会这么问,竟有些欠美意思地抓抓后脑勺。过了好半天,他才认真地回覆绿:“还行,挺有意思的。”

  绿觉察到,光是提到吉他课,他的语气就已经纷歧样了。

  “我看报名的人不少啊,你觉得陈茉教得怎么样?”

  “她还蛮厉害的,不是空架子。”

  提到陈茉的名字,男生的眼神也不太一样了。像是极夜中滑落的星子无意间撞进他眼中,一片绚烂的火花。

  已有定数。

  绿有意无意透露:“除了吉他,钢琴她也弹得很棒。”

  陈茉三个月大就坐在妈妈腿上乱敲黑白键,三岁正式拜师学习古典乐,崇敬以技法高明闻名于世的李斯特。

  “是吗?”男生故作轻松。“她喜欢哪个音乐家?”

  “似乎是……巴赫吧。”

  绿给了一个南辕北辙的答案。

  那之后不久,有一次上化学课,教室里突然响起《G弦之歌》,张传同学不光被没收了手机,还被老师罚去教室外站到下课。

  你看,爱的最初总是迫不及待,无论如何小心翼翼,也无法完美掩藏这份真心。如有须要,甚至可以抛去自尊心,向她的朋友打探她的种种喜好。

  绿觉得自己是无法坚持父辈那些例如质朴、善良、坦诚之类的美好品质活下去的,她是生长在苹果核里的女孩儿,一旦剖开只会迅速变质,因此并不适合向人坦露心迹,做个温暖而没有秘密的人。

  认清这点后,她选择紧裹自己,带着私心和秘密,打上蜡,狡猾地在世。

  虽然关于张传喜欢陈茉简直凿证据是通过耍心眼获得的,但这并不重要。这个世人都说危险的男生究竟喜欢谁,才是让人既畏惧又愉悦的料想啊。

  这个拥有蜜糖般肤色的男生,眉目晴明濯朗,同龄的女生长大后只要提起年少时,就会想到他,忆起许多往事。

  而他喜欢上的女生,骄傲胜过孔雀。他会气馁退缩,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但眼下,绿只希望陈茉回校的那天,他不会忏悔自己退而求其次的选择。

  究竟,十七岁的陈茉如同夏日香气般缱绻了一个又一个热血少年,她的每一个微笑都是王冠上的珍珠,比起她,此外女生又算得上什么?

  樱的粉色之上,天空很近。蓝色依然是盛大的样子,飞机轻轻划过天空,团形云彩仿若巨鲸在深海里悠游。

  天长,是脑海中一板一眼的艰涩执念,以无形的姿态带来几不行闻的叹息。

  地久,恰似触摸到伤心的轮廓,时间被遗忘在拉长的寥寂之后。

  那一颗还未坚定“喜欢”这种情绪的心,就像晾晒刚拧好的衬衣,下角还在滴滴答答落着水,却不得不以狼狈迎面强风。

  那风怀着准备吹散所有倔强的觉醒,稍不经意,就会镂空少年们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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