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虹飞漂亮的丹凤眼懒洋洋的,瞅着自己前几天刚精心做好的美甲,说话时语气也照旧懒洋洋的:“没措施啊,要怪就怪我爹妈把我生得太好了,从小到大无论怎么胡吃海塞,我就是长不胖啊,我能怎么办啊?我也很绝望啊,我老公说他怎么养都养不胖我……”
“……”喝水也胖星人顾笙箫听到,太阳穴突突的跳个不停,真的太欠揍了啊!
除了三次碰到萧腾,中秋节这天上午对于笙箫来说,似并没什么异常。
整个上午她一直在办公室和卖场之间来来回回走动,检查各部门排面上的缺货,为主顾提供一些简朴的服务,实时监控处里各部门当天累积营业额或者利润率等数据,期间偶尔处置惩罚一两件临时发生的紧急事件。
像个陀螺似的忙了小半天,上茅厕或者停下来喝口水喘口气的功夫都没有,到了中午十二点时,早就已经饿得前胸快要贴后背。
想到约饭的曾虹飞,笙箫捶了捶酸痛的肩膀和老腰,然后直奔隔邻凯虹广场四楼餐厅。
一看到顾笙箫的身影泛起在餐厅门口,曾虹飞就十分激动的站起身来,挥着手朝她高声喊:“笙箫,这儿这儿,我在这边。”
见曾虹飞一直在喊自己,顾笙箫大步流星地往她那边走去。
水煮牛肉,糖醋排骨,三鲜汤,清炒小白菜,酸菜鱼,两小我私家能吃得了这么多菜?呵,旁边还放着已经打开的瓶香槟呢!她是计划趁着中午休息的时间,一边喝着香槟酒,一边在餐厅里畅聊两个小时么?
把这种想法说出来,曾虹飞挑着眉道:“有何不行啊?横竖中午休息也没什么事,收银线我部署了主管在那边值班。”
深交至今已六年多,笙箫是了解曾虹飞的脾性的,也正是因为十分了解她,所以同意赴约后静下来想想,她照旧反映过来在这个敏感的时间点,曾虹飞请用饭无异于一场鸿门宴。
再也无法像以前的每一次试探时那样,打着哈哈直接搪塞已往!
可若不来,更显她的心虚。
想到那令人窒息而耀眼的画面……笙箫深深地吸了口气,取下鼻梁上的眼镜放在桌角,揉了揉酸涩发涨了一上午的眼睛,又深深地呼了口气,努力把始终在心头波荡起伏的情绪压下去。
太过猛烈的情绪起伏,又用高强度的劳动填充自己,像陀螺似的在卖场一刻不停,又未曾停下半刻去增补能量。
笙箫坐下来,二话不说就开吃,实在饿狠了,胃都已经在发烧了!
“你慢点儿行不行?吃这么急当心呛到!”曾虹飞赶忙从旁边拿了一盒酸奶,插上吸管,然后递给她。
谁知她话音刚落,就听到笙箫在劈面猛的一阵咳嗽,曾虹飞眼睛猛地一跳,抽着嘴角挖苦道:“瞧瞧我这张嘴,一说一个准,明儿就买几张彩票去,说不定以后就可以靠这个大奖,在家里坐吃等死了。”
嗓子眼里堵着一块饭团,笙箫艰辛地咽了咽,端起酸奶猛吸了好几口,缓了口气,然后对她嫌弃道:“你这个乌鸦嘴!”
曾虹飞不以为然地撇着嘴哼小曲儿,有一搭没一搭的喝着香槟酒。
快饿废了的笙箫低着头,又快速扒了几口饭,然后又端起碗喝了几口味道鲜美的三鲜汤,等饿狠了的那股子劲儿终于已往了,才抚着被慰藉过的小肚子,开始思索怎么应付这个妖精似的女人。
这会儿正是中午用饭的岑岭期,餐厅里险些坐满了人,机械女音在叫号,食客们在座位上攀谈,侍应生随走随问,声音此起彼伏。
笙箫垂眼,无声又漫不经心地搅着碗里的饭,还没想到该怎么说,曾虹飞这时却眨了眨眼,突然话锋一转,语气甚是挖苦:“都说顾处长雷厉流行手段了得,今天这一看果真是名不虚传啊,一上来就大发神威,把那位常来找茬令人头疼的刺头儿给解决了……”
“……”顾笙箫面皮一紧,半晌后作声,模糊却又清醒,“我处置惩罚客诉你又不是第一天见,手段怎么样你不了解吗?”
“也是啊,在东港确实见过不少回。”曾虹飞似笑非笑的点着头,想着视频里的画面,漫不经心地在水煮牛肉汤碗里捞着肉片,眼神不动声色的审察着笙箫,斟酌了片刻后再度作声,“不外我怎么听她们几个说,你与投诉的那两位……”
果真……找她果真就是为了这件事……
话音还未曾落定,笙箫脸上的神情已然变得僵硬而模糊。
“虹飞!”笙箫哑着嗓子作声,声音听着空荡荡的,“我已经吃好了,你自己慢慢吃吧,我先去休息室眯会儿。”
说完这一句就直接起身,快步从桌边离开,连适才取下来的那副淡紫色镜框的眼镜,都被她遗忘了。
“你等会儿!”不想曾虹飞一时激动,迅速作声拦住了她,或许想都没多想,她直接脱口而出:“你和那个萧腾是怎么回事?”
萧腾……她和萧腾……
顾笙箫站在嘈杂的餐厅内,愣愣的盯着自己的手臂,之前被那人拽过的地方,似乎那一刻的余温还在,依旧滚烫滚烫的带着灼烧感。
良久之后,笙箫的声音才在曾虹飞耳边响起:“校友,老乡,以及……我们之间之前有点误会……”
对啊,误会。
她怎么那么蚍蜉撼树呢?那时候居然会误会他可能喜欢自己。
吹啦弹唱全不会,五音不全,六级考不外,会计从业资格证和盘算机二级证都拿不到,长相更是属于丢在人群里看不见的那种,体弱多病又懒得健身运动,喜欢赖床,路痴,不辨人脸……
她怎么这么厚脸皮居然认为他会喜欢的自己?
这样的声音过于极重,喑哑得似乎破旧的老风箱发出来的。
“笙箫——”曾虹飞有些不忍心听了。
被纷杂而琐碎的事情填满,好不容易才压制下毫无准备的重逢导致的内心悲愤和凄苦的情绪,就这么轻轻松松再次被挚友打破。
阔别多年后重回故地,尽管她回归前做好可能会随时遇到故人的心里建设,但真正直面时却毫无应对之策。
猝不及防的相逢,整小我私家都是懵的,所有看起来的坚强,其实不外都是纸糊起来的。
出了凯虹大厦即是十字路口,富贵的街角车流不息,人潮涌动。
视线一片模糊,不知道是因为忘了戴眼镜,照旧因为眼眶里翻腾的雾气遮挡……
“顾笙箫!你在干什么?”
向来清冷克制的声音,带着令人胆怯的暴怒,在不远处响起,年少的笙箫拎着购物袋站在那里发蒙,小脸上的辉煌光耀酿成了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