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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世清歌:执子之手任平生

第一百三十章 碑文

浮世清歌:执子之手任平生 鹊山南风 2989 2021-03-08 16:17:12

  祁桓走出马车的时候,手里拿着一捧小白花,那花插在花瓶里,大热天走了一路也没有蔫。连供在墓前的花都这般用心,看得出祁桓真的和喜欢那位小姐了。

  整个云山说是山其实是个杂草野花乱生的野山丘,出来踏青都嫌荒草落枝条硌脚,别说是建个墓在这里了。也不知那位小姐的家人是如何想的,竟然忍心把她葬在如此荒无人烟之地。

  正想着,远远见了一座小木屋,木屋前有一佝偻老人正弯腰摘豆角,见是祁桓来了,忙上前行礼:“爷,您来了。”那污浊眼神又将朱雀审察一番,尔后满意点颔首。

  祁桓开口说道:“近些天暑气重,日间便不用去守着了,只早上去侍奉些新鲜瓜果也就是了。”

  原来是为那小姐守灵的。

  老人颔首应下,又想起什么似的增补说道:“月笙女人前些日子来送了包银子,说是给修墓用的,我想着那墓碑已十年之余,该换新的,所以便想着换个更大更好的,一时间拿不定主意想请爷您的示下。”

  祁桓望了望半山腰的偏向,良久说道:“不用太大太好,要新的便可。过于引人注目便欠好了。”

  那老人应了声便退了下去。

  朱雀说道:“宁王殿下,这老爷爷一直即是在这里为那位小姐守灵吗?”

  祁桓没说话,只拿着白花往山上走,走了一会子才开口说话了:“我做生意的时候将他从水匪手里救下,他为了报恩便过来守灵了,这一守即是十年。”

  朱雀点颔首,想来那老人也是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善人,便心中对其的敬意油然而生。

  约莫行至半山腰,杂草徐徐被人修剪的整齐,周围还种了些五颜六色的小野花。刚刚远望的荒山,此时竟让人生出一种幽静园林的感受,人走在里面只觉鸟语花香,沁凉无比。

  在一方花卉中,远远的便见一白玉石造的墓碑,那碑上并未写字,空落落的,朱雀见了不仅狐疑,这天底下的石碑,但通常立起来的,都写了亡人姓名,她还从未见过这般空白一片的无字碑。

  只见祁桓长身玉立,手里的白花轻柔放在碑前,又拾去墓碑上掉落的树叶,手指轻轻拂过墓碑外貌,眼神一片深情。尔后坐在石碑望,只静静望着反面,并不开口说话。

  朱雀见那墓碑,也给那亡人鞠了几躬,想着不打扰祁桓,便也没说话,也便学着他静静的看着周边野花。

  “你欠好奇这碑为何无字。”祁桓背影孤冷且清寂,一如初见时那般让人心生恻隐。

  朱雀轻声说了句:“既然宁王殿下不说,那我便也不问了。我前些日子在府中借助时,听月笙姐姐提起,说殿下钟意过一位小姐,但那小姐朱颜薄命,离了人世。不管是何原因,立了这无字碑,我都为你们俩感应深深遗憾。不外那小姐长眠于此,宁王殿下又常来探望,也尽可笑逐颜开了。”

  话落,只听见祁桓一声冷笑,但那冷笑不是对着朱雀发出的,只是对着天空中某个角落,即是像自嘲,也是像挖苦:“我去华安山守灵回来,才知道她离开了人世。但那是三年之后的事情。听人说她的尸首被丢在乱葬岗,任凭我想寻也寻不到了。这里面葬的只是她生前送我的工具,连个衣冠冢都算不得。”他对着石碑叹了口气,又是轻轻抚摸那石碑,像是在抚摸那位小姐的脸颊,轻柔带着无比歉意:“对不起,我终究是来晚了。”

  乱葬岗可不是好地方,桓哥哥喜欢的那位小姐究竟是犯了什么错,死后也被丢在乱葬岗那样的地方。但看祁桓那痛心内疚的模样,朱雀觉得不应该打扰,只静静立在一旁,陪着他。

  看祁桓轻柔拂过石碑的行动,深情的眼神,她竟有些羡慕那位离世的小姐了。

  “雀丫头。若是当初我是受宠的皇子那该有多好。”祁桓徐徐道了句,但那声‘雀丫头’差点让朱雀跪在地上。

  她就是朱雀啊,她也能被叫做事雀丫头的吧。但目前为止,各人叫她都是‘阿雀’‘朱雀’的,再不济像章韶光那样的也叫自己一声‘表小姐。’她进宫的时候也没听见过‘雀丫头’这个称谓啊。不能不能,桓哥哥指定说的不是自己。

  但祁桓接下里的话让她直接惊掉下巴:“如果我是个受宠的皇子,便可让皇上去侯府扳指,你也不会定与卫鞅,也不必受侯府的连累死无全尸了。”

  这……这是在说她呀。

  但桓哥哥明明是不喜欢自己的啊,他也没说过喜欢自己啊!

  朱雀越想脸越红,看着那无字碑竟觉得无比魔幻。大活人明明站在这里,却每月都要被人祭祀也是有些触霉头了,但总归说起来,祁桓以为自己死了,京城中的列位都以为自己死了,她也在心中给自己说了无数遍那位侯府小姐死了。死是死了,一见自己的墓碑立在那里,心里建设的那些个屏障一个个都崩塌了。

  不外这墓碑里好歹没躺着自己的假尸首,也算是一大慰藉了。

  祁桓说里面只是她送给他的一些工具,但时间久远她竟记不得送了他什么工具了。

  “宁王殿下,我冒昧问一句,这里面埋的是什么工具?”

  这句话真的是极其冒昧,惹得祁桓侧目,尔后怒意满满说了句:“今日这事,小八女人照旧不要往外说的好。”

  被警示一番朱雀有些心里说不出的滋味。若祁桓知道她还在世,现在站在他身后的人就是那碑的主人,那指定会很开心的。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痛心疾首又愧疚满满了。

  但,不能说,起码现在不能说。她和卫鞅的身份都要保密,任何人都不能知道。等卫鞅扳倒章家,为侯府正名的那一天,她可以堂堂正正站在祁桓面前,说一声‘我回来了。’

  朱雀坚放心中想法后,便不再去看祁桓那张脸,背对着他坐在草地上。

  约莫是太阳将要落山之时,祁桓终于起身要离开,那时候朱雀早已打起了瞌睡,那脖颈一片雪白便露了出来。

  祁桓刚要伸手去拍她,走近的时候恰巧看见了她脖颈处的墨莲纹身,像极了十年前他见的那个。

  他又惊又喜站在朱雀面前急切说道:“你是谁?”

  朱雀睡眼朦胧,刚刚还梦到小时候进宫去他殿里吃糕点,祁桓便立在她面前了,意识不清不由叫了声‘桓哥哥’尔后立马清醒跪在地上磕头“我刚刚睡迷糊了,不知自己说的什么胡话,还望宁王殿下大人有大量绕了我这次。”

  祁桓自己见那纹身就又惊又喜现在又听见朱雀叫他桓哥哥,像极了十年前那少女的语气,呆在原地,好容易说了句:“阿雀?朱雀?是你吗朱雀?”

  朱雀见那眼神充满期待,心里淡出一阵酸楚,终是狠下心摇摇头:“宁王殿下莫不是也糊涂了这是在叫谁呢?”

  只见祁桓失落低下眸子,又重新抬眼问道:“你脖颈处为何会有墨莲纹身?”

  “哦,这个啊!”朱雀心里还大叫失策,不应趴在手上瞌睡的,居高临下的时候,最是容易瞧见那纹身了,她强壮镇定:“宁王殿下有所不知,我们淮南女子出生的时候便会纹上这样的纹身,以求一声顺遂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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