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姿势有些暧昧，撷芳立刻起身站正，轻声说：“谢谢你！”
骑马之后，额头的汗珠颗颗明白，两颊绯红，最是让人心动。完颜辕把帕子递给她：“恭喜，你现在酿成雄鹰了。”
天空那么蓝，偶尔飘着几缕云彩，阳光如金色的纱幔，把一切变得祥和，喘息的胸膛起伏不停，心中却平静开阔许多，撷芳道：“你说的对，畏惧是因为没有经历过，小鹰飞起来过，才会知道飞是什么样子，也就不怕了。”
完颜辕道：“你和我那时候很像，我父汗一ㄇ这样告诉我的。”
两人抬头看着天空，两只鸟飞过，清脆的声音说道：“你没有让你父汗失望，你现在，就是一只鹰。”
一阵爽朗的笑声引得灌木里的鸟也飞了出来。
倦鸟归林，两人在宫门前分手回去，彩云已经备好晚膳，骑了一下午的马真的骨头都要闪架了，但是胃口大开，吃了不少。
沐浴时，下水才知道手掌被磨出水泡，像针扎一样疼，手指的枢纽都是酸胀的。
彩云心疼的给她抹药：“公主今日出去开心了，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横竖不心疼自己的身子骨。”
撷芳忍着疼：“你轻点，我闷在这里你不喜欢，我出去骑马，你也不喜欢，那我真是难以让你满意了。”
彩云放下药：“公主，你这是强词夺理。”
撷芳道：“我就强词夺理了，谁叫我是公主呢？”
三声叩门声起，彩云擦干手去开门，宫女拿着瓶药：“这是完颜王子派人送来的。”
彩云拿着进来，心中便猜出几分：“看，这完颜王子多贴心，还特意送药来了。”
这手上的水泡已经出来了，抹上药总有一天会好，疼却是制止不了的，忘也是忘不掉的。看着这金疮药，撷芳道：“这个收起来吧，今天已经上过药了就不要上了。”
彩云面带笑容拍着胸脯保证：“好，我一定给你收的好好的。”
天香楼的生意日益兴隆，那一桌的菜已经上了三十多个，小二端酒来都要跑断腿了。
在座的满面红光，酒喝多了，言谈就随意的多。
谢崇光连升三级，请客是自然的。精神焕发，妙语连珠，逗的各人笑声连连，只有一人一直呆坐着。
“诶，郑大人，这事儿能成，你也算大功一件，怎么还这么不开心？”谢崇光拿着酒杯碰了碰他的杯子。
“要想活的洒脱，就得实时行乐。”另一名同僚说。
郑燮瑜拿起酒喝下：“开心，这案子我也发愁许久，今日恭喜列位了。只是我另有事先走了。”
另有人喊着：“这就走了？我们另有下一桌呢！”
心中不快，已经到了冒充都很难受的水平，留在这里惹得旁人不爽，不如走了好。走出天香楼，月亮把人拉的很长，很长。
支付者可以心中无悔，恣意来去，接受者心中千般思量仍要忏悔理想，因而众生皆苦。
坐在屋顶上看月亮，眼里心里只记得那玉盘高高悬挂，旁的都忘了，手里的酒坛早就空了，想醉何须饮酒，心早就醉了。
他的身形越发伟岸，越发挺拔，不管任何衣服，换上都像个将军。
“既然来了，不如喝几杯。”郑燮瑜拿起酒坛给他，翻过来，只有一点底顺着流下，“啊！哈哈！欠美意思，你来晚了。”
完颜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拔剑破酒坛：“我不喜欢喝昭国的酒。”
郑燮瑜两手撑着屋脊，两腿像簸箕一样离开摇晃着：“那就不喝。”
完颜辕道：“你对她不管有什么心思，从现在开始就了了。”
郑燮瑜白了他一眼：“你是谁，凭什么说这话！”
完颜辕道：“你不是早就做出选择了吗？男子汉，要有继续！”
郑燮瑜手往后撑着屋脊，连连笑道：“只有她愿意，我怎么都配合！”
完颜辕回忆着那个隆冬临河上飘展的旗帜：“那时与我在临河上下棋的人，虽然和你很像，但是已经不是你了。”
郑燮瑜道：“我一直就这样，你以为你了解我几多，又了解撷芳几多！”
这屋脊有些滑，郑燮瑜摇摇晃晃的站起来，似乎要摔倒，又站稳了：“来，我带你去看看！”
夜幕之下，灯火闪烁，明暗模糊：“看看，大昭是什么？”
郑燮瑜挥着手，指着万家灯火：“不是那皇宫里，坐在黄金龙椅上，锦衣玉食，高屋建瓴的天子，而是这些，供着他们，眼里只有家人温饱的黎民，我们站在这，什么都看不到，可这才是昭国。可是站在高处的人，了解它的人，寥寥无几！那时的我是他们，可是现在的我不是他们了。”
完颜辕墨色的瞳孔收敛锋芒，手中的剑有多重，早就忘了，这是习惯。
“你我是一样的人，别以为现在你可以站在审判者的角度看我，你的所作所为皆有目的。说从来都比做要轻松，如果做不到，还不如缄默沉静。”月亮从一朵云穿行到另一朵云，照旧那么明亮。
完颜辕道：“所以，你早就做出选择了。”
郑燮瑜道：“是，我只做我认为正确的事，而不是做别人想要我做的事。可是你，会像我这样想吗？照旧，为了更多的利益，她想要的，我给不了，你更给不了。”
他对她是爱，完颜辕仍然执着道：“只要你不忏悔，没有我做不到的。”
郑燮瑜狂笑，逞口舌之快也是快：“我至今都不知道忏悔是什么滋味呢？你这样狂妄自以为是，一定会比我更先知道！”
摇摇晃晃的身影走下屋顶，依然那么坚定。酸甜苦辣咸，那是一杯岁月酿成的酒，一人一个滋味，没有喜欢不喜欢的，喝下去就是了。
月亮就是月亮，高高挂着就好，彩云为伴，映在酒杯中也是月亮，可是摘下来，就什么都不是了。有人愿意做赏月之人，有人哪怕做吴刚，日日夜夜砍桂树，也要拥有月亮。
万事可图，若是不敢做，就是弱者，不试怎么知道结果呢？完颜辕握着腰间青铁铸造而成的剑离开屋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