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九章 练武场一笑

　　“爹爹没有再打你们就代表同意你们追寻自己的理想，你们不用这样战战兢兢。”荆初梨慰藉两个弟弟。

　　“我们也不想的，这是身体本能，爹爹视线一扫过来我们就忍不住抖。姐姐没被打过，不懂我们的痛。”荆非霜保住自己的胳膊瑟瑟发抖。

　　“那倒一ㄇ。”荆初梨知道荆将军最疼她，从未凶过她半句。

　　将士们练武发出的整齐声音震耳欲聋，明白是隆冬腊月，空气中却燃烧着热血，荆初梨将视线拉高拉远，看着在劈面看台上与人聊天的慕荀。慕荀注意到荆初梨的视线正欲转头、两道视线即将交汇之际，荆初梨快速将视线移开。

　　荆初梨深知自己视线太过灼热，与慕荀对上视线，可能会被当成痴女也可能会被怀疑用心……另有无数个可能，她不敢再继续想象。

　　荆初梨提前移开视线，慕荀却没有错过她眼里的内容，但演练正式开始，继续往荆初梨那边看很容易被父皇注意到，遂与挚友一同寓目。

　　荆母逝去，荆初梨三人理应送到白氏院里养，荆初梨软硬兼施明示体现荆将军，她姐弟三人是嫡子嫡女，这宅子里除了荆将军和离世的生母不会再有人真心待她们。荆将军丧妻之痛未愈，背过身抹去一把泪，应允给他们分院独立。

　　为了证明自己有能力照顾非霜非雪，荆初梨不行制止显露锋芒，再怎么单纯的人经历这一次次的人心难测，也该有能与之反抗的城府了。

　　她不需要算计谁，起初她们争斗管事权没精力理会自己和弟弟们。她也从不要求弟弟们守拙，只有荆将军足够重视他们，才没有人敢在明面上搪塞他们。至于暗地里的手脚，荆初梨还真有压制她们的自信。

　　如今再遇慕荀，两人都到了适婚年龄，若不抓紧嫁给他恐被人抢先。可非霜非雪才十一岁，她放不下他们。这两小子都智慧得很，可都太天真单纯。

　　“初梨姐，你在想什么，心情这么严肃？”荆非霜问。

　　“我在想是不是把你们掩护得太好了。”荆初梨没留神，心里话脱口而出，追悔莫及。

　　荆非雪敏感察觉到荆初梨有想做的事，但在记挂他和非霜，胸中闷闷，“初梨姐，我们不想成你的记挂，就像你支持我们做自己想做的事一样，我们也希望姐你能做自己想做的事。”

　　“小屁孩，我才不会记挂你们。”荆初梨睁大眼睛任风吹干不小心渗出的泪花。什么时候，非霜非雪生长为这么优秀的人了。

　　荆初梨抬头那一瞬正好对上慕荀的视线，遂朝他笑笑。

　　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荆将军看到这一幕，大惊失色借距离优势挡在荆初梨面前，离隔两人视线，轻声斥责荆初梨，“圣上就在高台上，收敛点！”

　　“对不起，女儿以后会注意的。”

　　当晚，荆初梨被叫去书房谈话。荆将军背着手在不外三平方米的书房中踱来踱去，寻思如何启齿才不会让女儿尴尬。他一辈子的心思都用在排兵布阵上，何时有过这么纤细的情感。

　　“你喜欢他？”

　　“爹爹说的是？”

　　“蕲王、蕲王！你非要我捅破这层窗户纸？”

　　“女儿这不是怕爹爹以为的‘他’，和女儿心中的‘他’不是同一个‘他’，弄出个大乌龙就不妙了。”

　　“你一个未出阁的女人说话如此直白，还在乎什么‘妙不妙’的？”荆将军大掌一拍，整张书桌瞬间塌下，旋即朝外面聚拢的黑影喊，“谁让你们靠近的？全部给我退到院子门口去！”

　　荆初梨等外面没声，徐徐接上荆将军的话，“女儿也就在爹爹面前这么直白。”

　　“你认真这么喜欢他？他那些风骚韵事你应该几多也听说过一些，这样你也喜欢他？”

　　“女儿知道的。”

　　“嫁已往免不了要受苦，你不怕？”

　　“虽然女儿和他都未有婚配，但爹爹怎么一副女儿定能嫁给他的语气？”

　　“你今日对蕲王那一笑，被几多人看在眼里，演武之后，圣上还特地对蕲王说‘荆家大丫头挺有意思’，预计是妥了。”荆将军见荆初梨那副偷着乐的没前程样，恨不得……算了眼不见心不烦，荆将军招招手让荆初梨回去休息。

　　荆初梨知道，若慕荀是太子或壅王，圣上定会尽力阻挡。自古天子怕臣子拥兵自重，荆将军手上的兵权不管到太子照旧壅王手上都市威胁皇权。

　　但慕荀是无权无势的废材王爷，纵然给他兵权也掀不起多大的浪花。倘若慕荀真有野心，凭借将军府的资助顶多和太子壅王三分朝堂。皇权依旧稳固。

　　荆初梨从回忆中脱身，与慕荀疏散四年重逢后，她总是很容易在回忆自溺，或许是因为她人生中最重要的几件大事都有慕荀在身边。

　　母国国都的北城门越靠近，荆初梨的心越是往嗓子眼提——黑云还未袭来，接下来他们要做的唯有全力说服高位者下令撤离国都。

　　以“皇子”的身份或许能说服天子，但要说服要臣还需太子的力量。上次回国都，荆初梨没有见过太子，唯一听到有关太子的消息没想到是从自家弟弟口中。

　　上一次回国都，荆将军殒身，荆初梨伤心太过急遽离开国都，没来得及了解非雪与太子的事，这次回去只怕只能听到个结果，尽管事危险的事也无法阻止荆非雪，只希望各人都平安无事，她不能再失去任何人了。

　　牵着马进城后，荆初梨看到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极似宋成书，荆初梨将马疆绳给慕荀，快步追去却碍于街道人多，一会儿就跟丢，失落站在人群中。

　　“这女人怎么停在这不动？莫不是脑子出了毛病？”

　　“喂妹砸！不买不要杵在这故障俺做生意！”

　　荆初梨被人撞了一下连忙走到人流量较少的地方找慕荀，殊不知慕荀三人也被人群推到另一片人流量较少的区域，相隔甚远。

　　荆初梨打个手势，让他们先回去，她随后就到。

　　国都集市的拥挤可不是闹着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