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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秋不易岁

第六十八章 桑氏难

千秋不易岁 南宫令云 3422 2019-07-02 22:00:00

  “这人到底是谁?”

  期待尚药局派人过来的时候,越沧海将千秋抱到膝上躺好,指了指百流放的尸体问归无,圣人也将好奇的目光投向了他。

  归无将装在一只青瓷小瓶里的淡褐色药丸一一喂给殿中众人,听到沧海的问话,稍稍侧头看了一眼,答道:“王烂柯。”

  “这……就是那恶名远扬的魔头王烂柯?”沧海感应十分讶异,“听说当年江湖各大门派妙手倾巢出动才将他逼入绝境,怎么今日如此轻易就死了?”

  “魔头虽死,遗害无穷。”归无摇头。

  “他是受人指使。”圣人闻言,语气肯定道。

  几人说话间,尚药奉御带着一众医官急遽赶到,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跳,见圣人面色阴沉,他不敢多说,叫了几个女医官上前,先检查了一番千秋的伤势,发现伤口虽然已经止血,但伤口极深,她的左边肩膀险些都被百流放的一抓穿透,情况实在不容乐观。从越沧海的描述中,他了解到千秋先前还中了毒粉的暗算,深宫之中嫔妃争宠相互下毒暗害的事情他已经司空见惯,对于解毒一道也颇有研究,然而以他这短短片刻间为千秋诊脉得出的结论,这药虽不是什么见血封喉的剧毒药物,可对身体的损伤极大,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落下终身的虚弱之症。这对于寻常富朱紫家娘子来说并无大碍,只需要常年将养就好,但对于身为千秋卫上将军的桑千秋来说很可能是巨大的攻击,意味着她多年苦练的一身本事再无用武之地,而大唐也将因此折损一员上将,在如今这个将才凋敝的时期,如果她不能再上战场,那么群狼环伺下的大唐的未来会如何,简直不敢细想。

  “二娘怎么样?”见尚药奉御脸色不佳,圣人忍不住蹙眉。

  尚药奉御连忙向圣人叉手一礼:“圣人,桑上将军伤势颇重,此地不宜疗伤,万一受了风,恐怕会对伤口有影响,照旧先将她送到避风之所,再细细诊治为好。”

  “你所言有理,那就将她送到——”

  “传太后命——”圣人的话被女子清脆的声音打断,各人抬头望向殿门处,只见一身着绛紫长袍的宫女款款而来。

  圣人认出她正是庄太后身边的大宫女燕娘,上前一步问道:“不知母亲有何话示下?”

  “太后言:英郡主护驾受伤,吾闻之心中恻隐,特赐长住凯风殿偏殿养伤。郡主素日聪颖纯孝,吾甚是牵挂,宜马上将郡主送往凯风殿,着尚药局悉心医治,”燕娘朗声传了庄太后的命令,然后垂眼看了看沧海怀里的千秋,“圣人,婢子观英郡主伤势实在不轻,恐不能多加延误,郡主云英未嫁,而太后又是尊长,目下也只有凯风殿最为合适,还望圣人速作决断!”

  “母亲思虑周到,朕安敢有异议?燕娘带路,二郎,速速送二娘往凯风殿!祁卿,你带尚药局众人一同前往!”圣人不再犹豫,飞快部署好众人行动,又问归无,“子虚道长,你欲如何?”

  “贫道自然要一同前往,”归无收了青瓷瓶进袖中,“圣人,殿中诸公贫道已经让他们都服用了清心丹,不用一盏茶时间就能恢复神志,但这王烂柯的尸身须得尽快处置惩罚,否则,恐生异变。”

  “异变?”看着归无的背影,圣人感应有些莫名——王烂柯生前再是厉害,如今也不外一个死人而已,又能生出什么事端,让他还特意提点一句?

  今日卖力宫中巡警的左右金吾卫不知为何姗姗来迟,右金吾卫将军雒炜带人去宫中各处排查刺客同党,左金吾卫将军谢无咎摘了兜鍪,来到麟德殿请罪。圣人看着跪在眼前的年轻将军,久久没有说话,在谢无咎胸中的惊骇险些已经到达极点的时候,他才悠悠开口:“请罪?发生如此大事,左右金吾卫为何没有实时赶到?若你们的失职致使朕失去一员能开疆拓土的上将,你们可担得起这重罪?”

  “陛下容禀,”谢无咎抿了抿嘴,涩声道,“金吾两卫早前获得敕令,说今日宫中宴请凯旋的众将领,两卫不得擅闯麟德殿扰乱宫宴,所以——”

  “一派胡言!”圣人震怒,“动动你们的脑子想一想,如此重要的宴会,怎么可能反过来放松警戒!朕要的不是言听计从的奴婢,而是能拱卫皇庭的将士!既然察觉不妥,为何不实时来问,等到出了事后再来谢罪,千秋卫上将军若真有三长两短,你看看朕能不能容你!”

  “朕早说让千秋卫入驻禁中,但因你们左右金吾卫上将军联名阻挡,朕便没有坚持,如今看来,照旧将此事提上议程罢!”圣人越想越气,怒不行遏地甩下这句话后,拂衣而去,留谢无咎在麟德殿中,惊出了一身冷汗——圣人这怕是下定决心要夺左右金吾卫的职权了,上将军千防万防,竟照旧没有防住这一出宫宴惊变。

  圣人记挂千秋伤势,顾不得乘坐步辇,大步流星往太后居住的凯风殿赶来,一面走一面让马明德去通知桑远和兄妹俩的母亲庄夫人。远远地,他就看到凯风殿前聚集了一大群嫔妃宫女,一个个都探头往偏殿偏向看着。圣人重重咳了一声,众人纷纷转头,吓得呼啦啦跪倒一片。

  “你们这是做甚?”圣人嗅到她们身上浓郁的脂粉香气,有些不堪忍受地掩了掩鼻,目光锐利地盯视着她们。

  “禀陛下,妾等听闻英郡主勇战刺客,身受重伤,皇后殿下已经先行赶来,所以相约一同前来探视,但被这位道长拦在了门前不得入内……”为首的马贵妃声音轻柔,说出口的话却潜伏锋芒,不动声色地在圣人面前将秦皇后和归无告了一状。

  “子虚道长做的没错。你们又不通医术,何须来影响尚药局诊治?皇后身为阿嫂,二娘受伤,她来关切并无不妥,二娘不外一些皮外伤,但看你们这兴师动众的阵仗,到底是盼着她好照旧欠好?”圣人说着,绕开了伏在地上的一众女子,付托人将她们遣散,然后急急问归无,“道长,二娘她——怎么样了?”

  归无面色凝重:“祁奉御说,天秋的伤口恐怕无法自愈,需要缝合。”

  圣人闻言,面露担忧,他自然是听说过缝合伤口这种疗伤的要领的,但是他也知道此法极为痛苦,以往也曾有过人喝了羊踯躅和乌头水后依然在缝合历程中痛醒的例子,所以他担忧千秋能不能受得住这疼痛。

  “圣人不必忧虑,天秋若连这点耐性都没有,又怎么能担得起代表天机门入世的重任?且,她最知道轻重,一时的疼痛如果能换来伤势的快速好转,她肯定不会有意见。再者说,现在她身上另有毒未解,要是再被伤口带累提倡高烧来,怕是要危及她的性命。”归无嘴上这么说着,目光却带着几分关切投向了房门紧闭的偏殿。

  原来这无情无欲的子虚子也并非真的冷血,捕捉到了归无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神情,圣人心想,同时也悄然松了口气:人一旦有情,就有了把柄,不必担忧他会轻易脱离控制。

  再说凯风殿偏殿之中,炉上以乌头为主药的麻药已经煎好,沧海亲自喂千秋服下,等了片刻,就见她紧皱的眉头徐徐松开,紧绷的身体也放松了下来,沧海朝祁奉御点了颔首,他从身旁医官手中接过一柄浸泡过烈酒的薄如蝉翼的柳叶刀,小心翼翼地割去了千秋肩膀处伤口四周坏死的皮肉,然后取了银针,穿上桑皮细线,将伤口小心地缝合在了一起。

  尽管祁奉御的缝合术放眼大唐都属首屈一指,但是针入肌肤并拉扯缝合的疼痛依然切切实实存在着,而且难以忍受,直疼得千秋从昏厥中醒来数次,眼泪也不受控制地顺着眼角溢出眼眶。沧海看着她痛苦的心情,这才感受到自己的无力,然而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用帕子一次次为她擦净脸上泪痕,五脏六腑都揪成了一团,分不清到底哪里更疼一些。

  殿外,被派去桑府通知庄夫人的左金吾卫将军谢无咎回来复命,神色难看。圣人见他独自而来,没有看到庄夫人的身影,心中一沉,问:“出了什么事?庄夫人呢?”

  谢无咎咬了咬牙,心中暗道几声‘倒霉’,艰难地开口:“陛下,庄夫人她——准确的说是桑府——除了千秋卫上将军和左羽林将军及二人的贴身侍从外,其他人全部、全部——”

  “全部怎么了?!”谢无咎身后突然响起了一个惊怒的声音,他扭头一看,桑远正站在他身后,鬓发被风吹得略有些凌乱,显然赶来得十分慌忙。

  “无一生还。”

  这话一出,在场所有人脸上都骤然色变,桑远倒退一步,险些跌倒,被身侧马明德眼疾手快扶住。桑远往前跨了一大步,抬手抓住了谢无咎的衣领:“五郎,你莫要骗我!”

  谢无咎苦着脸道:“圣人面前,某怎敢胡言?”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桑将军?”不等圣人劝下桑远,庄太后被燕娘扶着走了出来,看见几人在廊前似乎是起了争执,作声询问。桑远稍稍冷静了一些,松开了谢无咎,红着眼睛朝太后行了礼,没有说话。庄太后少见桑远如此失态,将询问的眼神投向圣人。圣人重重叹息一声,将事情同庄太后讲了,庄太后的眼泪马上滔滔而下:“我苦命的小妹!”

  “太后节哀,”桑远声音有些哽咽,“臣有一事相求:在家妹伤愈之前,千万不要让她知道这件事。臣与家妹年少失怙,全靠母亲抚育成人,如今未及服侍,慈母突遭不幸,臣恐家妹得知后郁结于胸,倒霉于病体,恳请圣人与太后怜爱!”

  “你对二娘一片关切之心,朕与太后都知晓。放心吧!”圣人沉声道,“你母亲该有追封,朕要谢谢她培养出了你们兄妹,为朕守卫山河。”

  “圣人,桑上将军伤口已经缝合完毕,所中之毒,臣也有了些头绪。”偏殿门往两边一开,祁奉御擦着汗走了出来。

南宫令云

断更三天,肝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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