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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秋不易岁

第十五章 刀与鞘

千秋不易岁 南宫令云 3085 2019-04-27 22:00:00

  贞元六年八月廿三。

  鲁国公府。

  “阿好,今日怎么没出门?”程蘭路过花园,看到程好蹲在树下不知道在看些什么,于是奇怪地问。

  “青史儿昨日递了帖子,说今天要来找我,我虽然要在家中等她啊。”看了一眼程蘭,程好复又低下头去研究地上的虫蚁。

  “桑二娘子要来?”程蘭双眼微不行察地亮了一亮。程好“嗯”了一声,不耐烦地朝他挥了挥手:“二兄,你有事就快走啦!又跟大兄告我的状,我不想跟你说话!”

  程蘭无奈地笑笑,他官衙中尚且有事,延误不得,只好转身离去。他前脚刚走,程家三郎程英后脚就到了,问了和程蘭一样的问题,得了程好一个白眼,他也不气恼,撩袍在妹妹身边蹲下,陪着她一起看地上忙忙碌碌搬运食物的蚁群。

  不多时,有仆人来通报,说英郡主到了,程好将手中树枝一丢,欢欢喜喜朝前院跑去。

  程好踏入正厅时,千秋正端着茶细细品味,见程好跑进来,脸上露出了笑容:“慢点慢点,你倒是急什么?”

  “知己到访,我未扫榻相迎,已是失礼,怎么能不紧走两步呢?”程可笑着说,挨着千秋亲亲热热坐下,“我们英郡主朱紫事忙,今日怎么有空到访寒舍?”

  “你又在取笑我了。忙了这么些日子,今天才有空来看你,你该不是在怪我吧?”千秋从袖中摸出一袋饴糖放到她面前,“喏,这是赔礼。”

  “哈,阿好你瞧瞧你,十七八岁的人了,还被年纪小的娘子当成小娃娃哄!”随后而来的程英不客气地讥笑这个总是捉弄自己的小妹,气得程好涨红了一张俏脸,碍于千秋在场,这才没有发作。

  见她真的恼了,千秋连忙出来打圆场:“阿好,你可别听程三兄乱说。我这次来除了想念你所以来看看你之外,另有一件事情求你。”

  “难得你有事相求,说说吧。”程好拿了一块糖放进口中,声音含混不清地说。

  千秋看了一眼四周站着的仆从,程好了然,招招手让他们全都退下,然后规则了坐姿,一双明亮的眼睛直视千秋:“好了,这下你总没有记挂了,快说来听听!”

  “程三兄莫走,这事跟你也有关系。”见程英也起身要回避,千秋连忙作声叫住了他。他满脸疑惑地重新坐了下来,问:“怎么个和某也有关系法?”千秋将圣人欲设立千秋卫的事情一说,程好大喜:“真的?这太好了!我——”

  “圣人此举,到底是什么意思啊?”程英打断了程好的话,看向千秋,收起了嬉笑的心,脸上多了几分认真。

  “圣人要一把刀,一把如臂使指,对他绝无二心的快刀。”千秋指尖轻叩面前的桌案,轻声道。

  “千秋卫有官无品,直隶圣人,不受南北衙调配。但是只有一点,一旦入了千秋卫,就绝不行以退出,至死方休,否则一律按叛国论处。圣人允我选将之权,我有意请你们二位来助我,你们可以仔细思考一下,若有决断,两日后我在趁梨花恭候。”

  兄妹二人没有说话,千秋也没有再多说,换了个话题,又喝了一杯茶,就提出了告辞,慢悠悠出了程府。

  秋高气爽,叶底鸣蜩不厌其烦地唱着过时的旧曲,伴着学童们琅琅的念书声越过坊墙,声声入耳。千秋沿着街道慢慢往前走,侍女阿汀牵着马跟在她身后。转过一个拐角,主仆二人迎面碰上了燕王李执玉和秦思危。秦思危欣喜地叫了千秋一声,千秋定睛一看是他,面露惊喜:“秦兄,九郎,好巧啊!”

  “难得见你出门闲逛,这是要去哪儿?”秦思危悄悄扯了一把李执玉的衣袖,示意他也说两句。李执玉生性内向寡言,满腹才气却从不外现,是圣人诸兄弟中最为低调的一位。被秦思危这么一提醒,他也反映过来,面前的千秋是他长兄亲口认下的义妹,按序齿他应当管她叫一声“阿姊”。少年红了一张如玉的脸,小小声唤了一句“二姊”。千秋看得可笑,允许一声,又回覆了秦思危的问话:“儿才从程府出来,闲来无事,四处走走。秦家大兄今日可在?”

  听她问起兄长秦思敬,秦思危摇摇头:“这某倒是不知,昨夜与九郎论诗,时辰晚了,就在燕王府借住了一晚。你找他有事吗?”

  “嗯,一点小事。既然你也不知道,儿就先回家了,晚些时候递一张拜帖已往,他日再登门。”千秋拒绝了秦思危叫她抵家中小坐的邀请,和阿汀打道回府。

  送往秦府的拜帖很快就有了回复,说秦思敬恰好第二天休沐,届时将在府中期待千秋,他的母亲怡和大长公主李时雨也有话要同她说。桑远得知千秋要去秦府,放心不下,一定要跟她一起去,千秋拗不外他,只好同意。

  第二天一早。

  秦府。

  阍者早就被嘱咐过今日有贵客登门,唯恐误了主人的事,不敢懈怠地守在门边期待着。听到有人叩门,说是英郡主和左羽林将军到访,连忙恭顺重敬为桑氏兄妹打开了大门,将两人迎入府中。

  秦思敬得了消息,派人去通知母亲,他则先行前往迎接。桑氏兄妹行至中庭,正好和秦思敬打了个照面。秦思敬个子比桑远还要略高一些,肤色微黄,剑眉星目,唇角微抿,心情十分严肃,肩宽背阔,看上去威武而可靠。见到桑远兄妹,他的心情柔和了一些,握拳在桑远肩上轻轻一碰,又微微垂首看了看千秋,眼中划过一丝笑意:“这位就是令妹?”

  “正是。二娘,这是你秦家大兄。”桑远向千秋介绍道。两边相互见了礼,秦思敬将两人请到厅中坐下,让人上了茶,问千秋:“二娘子递来了拜帖,点名要见秦某,不知道有什么事情?”

  “儿此番冒昧前来,为的是‘千秋卫’一事。”

  “‘千秋卫’?”对于这个名字秦思敬并不陌生,他的妹妹秦细细前几日进宫时,听她身在宫中的二姊秦皇后随口提起过,但是具体是什么却不甚明了,如今又被千秋说起,他马上来了兴趣。千秋将千秋卫的情况跟他详细一说,然后道:“秦大兄,儿今日特来向君借一物。”

  “哦?”秦思敬端起茶杯,一双眼透过袅袅水汽看向千秋,潜伏锋芒,“不知二娘子看中了我秦家哪一把刀?”

  “秦五娘子,秦细细。”

  “阿幼?”这个答案倒是出乎了秦思敬的意料,“她并不擅武艺。”

  “宝刀纵然尖锐,若无刀鞘,总会伤到自己。儿若是只知道磨砺刀锋,而不懂如何收敛锋锐,天长日久,恐成圣人心头大患,到了那一天,就是千秋卫覆灭之日。”千秋手指轻轻抚过茶杯杯沿。一时间,厅中另外两人都没有说话。

  打破缄默沉静的是怡和大长公主李时雨。她带着秦细细,笑眯眯地走了进来:“大郎,你又说了什么?竟然让千秋这小娘子都无言以对了?”

  “母亲别这样说,”秦思敬一脸无奈,起身相迎,“快上坐。”李时雨在主位坐定,一双凤眼满浅笑意望向千秋:“圣人都跟某说过了,你今日来,是想点我们大郎去千秋卫么?”

  千秋微微一笑,摇头:“贵主误会了,儿是想找五娘子来千秋卫资助儿打理军中事务的。”

  “五娘?”李时雨十分惊讶,“她可不会行军打仗呀!”

  “儿特来请五娘子,为我千秋卫封刀之鞘。”

  “有趣,”李时雨略一思索,露出了别有深意的笑,“果真是个通透的小娘子,不怪我们四郎会喜——”

  “阿娘。”秦细细突然打断了她的话,向千秋解释道,“四兄他甚是喜欢你的诗,常夸你的诗秀澈剔透呢!”

  “承蒙秦四兄厚爱,”千秋叉手一礼,“不知细细阿姊可愿听听小妹执意要请你来千秋卫的缘由?”

  “你不必说,儿都知道,”秦细细温柔一笑,“如果是你来请,儿怎么可能拒绝?”她又转向李时雨:“阿娘,儿从小熟读经书,也为书中仁人志士所感动。儿亦有报国之志,奈何朝中不容女子为官,这才隐忍到如今。英郡主既然可以为君王刃,安知儿不行为鞘乎?”

  “吾儿胸有丘壑,是阿娘目光短浅了,”见一向娴静温顺的小女儿难得露出了坚定的神色,李时雨感伤万千,“你尽管去吧,万事有阿娘和你兄姊们在,你不必挂心。天南地北,自可奋飞。”

  “谢阿娘玉成。”

  此时现在,秦细细心中埋藏了多年的女子无法入仕的不甘悉数散去,整小我私家都精神了起来,往日里平静的眼中也隐隐有异彩流转,不外片刻,就似乎变了一小我私家一样。而这时的秦贵寓下无人知晓,多年后的史册里,连皇后秦蓁蓁都只留下了一个姓氏,唯有秦细细,和父兄一起,被史官一笔一划将姓名纪录了下来,永世流传。

  “为文则蕴藉内敛,为政则雷厉流行。善引前鉴,兼取时事,一人当一军之‘鞘’,故终太宗之朝,无敢犯于君者。”

南宫令云

今天男主有姓名了吗?   木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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