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购物节疑案

购物节疑案 町白 5776 2022-03-31 11:53:52

  十三日

  “你呀你呀,是越来越不像话了。俗语说的‘小酌怡情,大酌伤身’,这烈酒也能当饭吃吗?”美玲驾驶着汽车,嘴里诉苦躺在后座烂醉如泥的丈夫。

  姜森打了一个酒嗝,压住冲鼻的酒气,指手画脚反驳。

  “你……女人家的……不懂!”

  “我不懂?我可是太懂了。今天如果不是你们兄弟重逢,我非按家规卸了你的****不行!看你今后还能硬气不!”

  “嘿嘿,那倒好……省得走路晃悠。”

  姜森躺在后座撒酒疯,讲起了荤段子……妻子是如何费劲把他送上楼、忍受着难闻的恶臭清扫他呕吐在客厅的秽物的,他都完全记不起来了。无梦的睡眠,解除所有羁绊睡得如同一个婴孩。

  待他醒来,已经是中午了。阳光突破沉沉阴霾,将温暖的灼烁洒在卧室床前的摇椅上。他睁开双眼,看着明光中飘飞的灰尘,从未感受生活如此美好。

  “今天是13号。”他暗自在心里算了算大队的假期,“还剩下4天。”

  “嗯,4天够了。”他点颔首,“这件案子就交给二队去办吧,剩下的时间也该陪陪美玲和闹闹了。”

  闹闹?上个月的国庆长假,自己还拒绝了他一起到西华公园露营的请求……最后照旧妻子陪他去的。第2天,他诉苦说全班就只有他没有爸爸陪……现在追念起儿子的话来,姜森感应无比愧疚。

  以前他陶醉事情是畏惧回忆、畏惧从自己的幸福中联想到另一个家庭的不幸,如今是该放下担子了。他想着,拨通了尤头的电话。

  “喂!”

  “头儿。”

  “你这姜儿,电话又打不通!”

  “怎?”

  “你交给我的红色瓶盖的判定结果昨天就出来了。瓶内装的是乙醇,浓度不低于95%,可能正是引生机灾的原因。

  “检测陈诉我已经转给张二了,你如果要看,转头找他拷一份。

  “前天晚上,我回去就联系了东航,让专队派人直接把瓶盖送到了砚山机场,赶最后一趟班机送至昆明总局。你看,老哥对你森大队的意见够重视吧。”尤头似在邀功,舌灿莲花似的。

  “嗯。我得请你喝酒。”

  尤头兴致勃发,朗声道:“这个还用你说!择日不如撞日,今天下午我就带两瓶好酒过来,你让美玲在家炒几个小菜,倒比上馆子喝得舒坦。”

  “呃……”

  “爸爸!”闹闹突然开门闯了进来,“你还说我周末放假就睡懒觉,今天你还不是睡到太阳晒屁股了。”

  “哎哟,上床得先脱鞋呀!来,给你尤叔打个招呼。”

  闹闹爬滚到床上,双腿乱踢甩脱了脚上的拖鞋,接过电话高声说:“尤叔叔,你有没有抓到坏人呀?”

  “有……”

  “前几天,爸爸说他又抓到3个坏人。是不是真的?你抓的坏人有没有我爸爸抓的多呀?什么时候你来我家,也跟我讲讲你抓坏人的事嘛。”

  “尤叔会过来的,到时候让他给你讲抓小偷的故事——”姜森截住儿子的话,他知道,如果让他讲下去就没完没了了——“你先到外面去等一等,爸爸跟你叔另有要紧事要商量。延误了时间,坏人可就跑了。乖啊。”

  闹闹怏怏走了。

  “老尤,”姜森接着适才被儿子打断的话,“我想跟你说:这个周末我计划带孩子出去走走,案子先交给尧队行不?”

  “你说哪样?”尤头话音讶异。

  “周末了,我想陪陪闹闹和美玲。”

  “唷,你小子终于开窍了,我还以为是耳朵出了叉儿。婆娘娃娃被里搂才是真嘛。”

  姜森以轻松的笑声回应。

  “这事儿原来就不归你管,不存在商量的问题。你在非出勤的时间里上了两天班,按理我该给你申请加班费哩!”

  姜森笑着说“不必”。

  “你先提出来倒好,省得我再给你做思想事情。你给我挂这个电话,我也正想告诉你该撒手了。张二昨晚逮到一个嫌疑人,我获得了准确消息,那家伙已经交接一半了。看来是八九不离十。你看,肉都炖好了,再让你森大队添柴火就得烧锅喽!”

  电话挂断,姜森穿好衣服,迈着轻快的步子走出屋来。

  客厅里,闹闹和妻子蹲在地上拆快递。这是今年购物节她收获的第一批战利品。

  “厨房里有皮蛋瘦肉粥,都是留给你的。我们不知道你‘熬猪头’(睡觉)会熬到什么时候,就先吃了。对不住。”妻子说话时没有抬头。

  “爸爸‘熬猪头’。”闹闹稚声赞同。

  姜森做个鬼脸,将躲进纸箱里的儿子哈腰抱起,举过头顶斗趣道:“看你小崽子还敢说你老爸的坏话不!”

  “……不敢……不敢了!”儿子笑着求饶。

  “别闹了,待会楼下的婶子又要上来打门饶舌。”

  姜森放下儿子,呼呼喘息着。他走进厨房,端着电饭煲内胆走出来,手里还拿着一个大木勺。

  “来——”他舀了半勺米粥递给儿子,嘴里哼起童谣——“好孩孩,吃饱饱,长高高,同伴闹,挠他脚,想求饶,跑不了,抓回来,接着挠……”

  “不!不!我不吃!我要吃肯德基。”闹闹直摇头,拨浪鼓似的。

  “好,过会儿爸爸带你去。”

  “这是你说的哦!别又骗人!”

  “大丈夫一言九鼎,待会就带你去吃全家桶!”姜森昂头挺胸,把胸膛拍得砰砰响。

  闹闹听后异常欢喜,跑过来要爸爸抱。他只好改变坐姿,放下内胆腾出一只手来抱着儿子。

  姜森咽下半勺米粥,面向妻子温情说:“美玲,吃过饭我们一起去普者黑玩一趟怎样?”

  妻子没有回话,更没任何体现。她聚精会神看着地上的浅易衣柜示意图,继续拿起钢管拼接柜架。

  “上回……6月份,你不是说要去看荷花吗?”

  “这回你计划带我去看什么呢?”她终于抬头挑了他一眼。

  姜森看出她目光中的挑衅意味,想了想照旧说“荷花”。

  “这个季节,恐怕连荷叶都不剩了。”她拖长音调的声音体现出内心的怅惘。

  姜森脸上露出惨笑,照旧和颜悦色。

  “每个季节都有差异的景色,为何非要扎堆在夏季人多的时候去看花呢?不怕熏染了新冠?德尔塔来势汹汹呢!眼下虽没有荷花,我们还可以看水、划船、吃炖鸡呀。”

  “闹闹,你去看看今天的太阳是不是从西边出来了。”妻子耍笑说。

  儿子不明其里。他挣脱了父亲的怀抱,果真跑到阳台上去看太阳去了。

  此时,一个狡计在姜森脑内一旋而过,明白如何让妻子屈服了。他放下木勺,如鹰扑食般扑向毫无准备的妻子。美玲被他扑倒在地。两人强吻在了一起。她手中的不锈钢圆管掉在地上,仰面使劲推开他。

  “去不去?”他的语气很强硬,毫无商量的余地。

  “不……”她后面的“去”字还没脱口,姜森又来二次强吻。

  “……去……去……我去……”美玲捶打着他的后背讨饶了。

  姜森告捷般站起来,看着她羞红的面容,洋洋自得。

  “早点儿从了不就得了,非要让欧巴动粗。儿子——”他大叫一声,如斗胜的公鸡——“走了,老爸带你去吃炸鸡。”

  “现在就去?”她问。

  “嗯。”他抱起刚跑过来的儿子,架到脖子上,“允许过闹闹要买炸鸡的,可不能食言。

  “我们去打包两份全家桶就回来,顺便给车加满油。

  “你在家里收拾好今明两天用的工具,晚上就宿上回住过的屿水(客栈),你有时间就先把房定了,等我们回来就走。闹闹,跟妈妈说‘再见’。”

  老皇冠驶过双龙桥时正值阳婆露脸,桥下的河水反射着粼粼的波光。姜森向右瞥了一眼不远处二哥掩映在绿树丛中的白色别墅,心里生出一阵暖意……想到二哥选择在此地定居的目的可能是要离嫂子近一点、便于嫂子的灵魂找到自己的家人,他心里的愧意又潮起了些……他这般想着,吴宪打来电话。

  “喂。”他按下免提。

  “森哥。”

  “昨晚你把车子开走了没?”

  “嫂子昨夜告诉了我地址,我是早上已往开回来的。”

  “嗯。”

  “你怎么不到局里来?尧队凭据你给的路子摸下去,顺利找到了C先生。案子刚刚破了呢!”吴警声音激动。

  “破了就好。我到局里也没事可干嘛。”

  “下午,尧队要请客喝酒,令我电请,邀你必到。所在照旧老地方。”

  “哈——昨晚喝的整瓶子的白酒我才熬已往,他又想灌我酒?我才不干!”

  “你不来呀?尧队又要说我服务倒霉索了。等他忙完,还会亲自给你打电话的。”

  “你转告他,就说我心领了。”汽车在永通桥处的红绿灯前停下,姜森转开话题,问,“芗子放了没?”他还记挂着那母女俩。

  “放了。昨天下午受讯,两人都做了笔录,晚上8点多就放回去了。没有为难他们。”

  “好。说说这个C先生,是个怎样的人。”

  “年轻,是个年轻的小伙儿。”

  “年轻?”

  “对,只有17岁。”

  “17——”姜森觉得这也太年轻了,与自己的推测大相径庭——“叫什么名字?”

  “玺令鹏。”

  “什么?”这两个字他是吼出来的。

  后座上,正在尽兴儿玩魔方的闹闹惊恐地看着父亲。姜森努力让脸上的器官配合向儿子堆砌出一个笑容来。儿子面上的恐色没有消减,他看出了父亲的笑容是何等的虚假。

  “是叫玺令鹏,常住地址是泰和小区城南菜市场东……我没有说错。嫌疑人的父亲是个戍守边疆的老兵,豪爽直率一身正气,今年63岁;他另有一个漂亮的姐姐,就读于外洋一所戏剧艺术学院,因疫情原因休学在家。尧队考虑到嫌疑人年龄的特殊性,一小时前,他让我陪伴着眷属在视察室里旁听了整场审讯……玺令鹏都交接了……老人就地给了儿子两个嘴巴子。”

  后面的汽车按响了难听逆耳的喇叭。姜森抬头,信号杆上已亮起绿灯。他放下手刹,开动车子。

  “小吴,”姜森左手握着偏向盘,右手从塑料支架上拿起电话扣在耳上,一时竟忘了自己的行为属于违法,惶急说,“你立刻把玺令鹏的审讯纪录扫成电子版发给我。不能延误!”

  “好,我这就去办。”

  “爸爸,是尤叔叔打来的电话吗?”儿子好奇地问。

  “是。”姜森没有思考儿子的话,现在脑海里是一团乱麻。他问自己,怎会是令鹏犯了此案?

  “尤叔什么时候来我们家给我讲抓小偷的故事呀?”

  “哦……很快。”

  “下次他打电话过来,我要亲自跟他讲。”

  “好。”

  “你过会就打给他……好欠好?”

  “爸爸在开车,不能打电话呢!”

  “我是说过一会,停车打给他呀!好欠好嘛?”

  “好。”

  姜森没有心思应和儿子。在需要右转进入东风路时又选错了车道,他只得从上条街转下来,将车停在休闲广场边的停车场上。下了车,他领着儿子走进公园。他们要步行200多米才气到达炸鸡店。

  “我来过这里,上回跟妈妈一起来的。前面就是肯德基,另有一头站在水里的大黑象,我要跟它拍照片。爸爸,你快点呀!”闹闹兴高采烈,跑在前面引路。

  父子二人刚穿过公园,姜森又接到姜川打来的电话。二哥气吼吼撕叵伯刚刚在警局门口晕倒了,警车已将老人送往市一院,只有令嫒一人难以照应,要他马上赶已往。

  “闹闹!”姜森呵住横穿马路的儿子,抱着他就往回赶。

  十分钟后,姜森来到市一院。

  抢救室门口,站着焦急期待的令嫒。

  “怎样了?”他咻咻问。

  “刚送进去,还不清楚。”她的眼圈红肿,挂着哭的幌子。

  “老伯身体硬朗,能扛已往的。我们坐在这里等一下。”姜森将闹闹放到墙边的硬面金属椅上,对他说,“怎么不叫姐姐呀?”

  闹闹正在气头上,现在谁也不理。他扭过头去,给了父亲一个后脑勺。

  “这孩子……见到生人就怕羞。”姜森尴尬说。

  令嫒点颔首,在他身旁坐下,楚楚的面容露出一抹而尽的轻靥。

  “森警官,”她坐定就开口问,“你知不知道,昨天你视察的那起案子有结果了?他们……说我弟弟是凶手。”

  “这个……我还不知道。”姜森搪塞说。

  “昨天下午,有4个警察突然上门要找父亲,说要视察最近几天自动售货机的销售纪录。我将他们带到楼下的仓房就回屋了。警察对父亲说了什么我不清楚,但父亲让我立刻停下正在上的网课配合警察视察。因两台自动售货机绑定的都是我的收款账号,我只好停了课程,追随警察回覆他们的提问。”

  “难怪你没已往用饭。”姜森插了一句。

  “嗯。为了昨天的生日,我们准备了很久,龙虾也是父亲从西畴乡下的老家带来的。真是有些遗憾。”

  “生日?”姜森不明白昨天是谁的生日。他只记得二哥摆好饭菜在洗手间里找到了他,好言抚慰后他们一起下楼来,他一时兴起,和老英雄怼酒,空腹灌下一瓶52度的剑南春……厥后的事就与他无关了。

  “农历十月初八,你二哥的生日。”令嫒提醒说。

  姜森记起来了,二哥的生日他不会忘记。这些年来,他已经没有记旧历的习惯了。

  令嫒低垂着头,用修长的手指抠着拇指指甲上精心修涂的嫣红,说:“一位他们称为尧队的警察,对2号售货机在10号入夜后的收款纪录很重视。

  “他检察了售货机内售卖的山泉水的生产日期,又打电话叫来两个警察,将当晚的订单纪录全部导出,打印出来仔细分析。他们还调取了售货机上安装的监控,对22:58至23:02、23:40至23:43的这两段缺失的监控视频发生了怀疑。

  “这晚,售货机没有被盗、受损,也没有故障提示,我也疑惑监控为何会在这两段时间缺失纪录。获得我的允许后,他们拆下摄像头,仔细检查里面的线路。

  “在确认这段时间并非电气故障、而是人为导致视频缺失后,他们把视察的偏向指向了我的家人。他们离开时,时间是21:37。

  “约20分钟后,川叔打来电话,问我怎么回事;因为,警察到别墅带走了餐桌上的父亲和弟弟。我把此次视察的经过简要道出。他听后极其冷静,只说了一句‘别担忧’就挂了电话。

  “我被川叔漫不经心的话吓了一跳。他冷静的语气讲明,此话并不止是外貌看上去的那般浮浅。我在家里坐立难安,期待着消息。

  “凌晨1点,父亲觍颜回抵家中,没说一句话。我没敢多问,到楼下转了一圈,没见到弟弟的踪影。我们坐在客厅沙发上,整宿未眠。

  “今天早上,父亲接到畦田派出所打来的电话,要他马上已往一趟。我陪他到了所里,以法定署理人的身份和另外一名年轻警察坐进视察室。透过玻璃,我们目睹了弟弟认可自己罪行的这场讯问。

  “父亲其时极气愤。他摔了面前的茶杯,冲进讯问室里要教训弟弟……警察将他劝开了。

  “厥后,弟弟被戴上手铐押走了。父亲走出警局,跌倒在门口的台阶上。”

  令嫒说完,用手帕沾一下润湿的眼角。

  姜森缄默无言。他没有看过审讯令鹏的纪录,不知疑犯的口供和作案动机,自然无话可说。

  “森警官,你是个有经验的警察,觉得我弟会是罪犯吗?”她睖睁着红肿的双眼看着他。

  “呃……”姜森心里五味杂成。他知道她想听到否认的回覆,但在她清澈目光简直疑下自己不能说出没有掌握的话。疑犯已经招供,事实摆在眼前。

  “我明白了。”她垂下秀眉,脸上凄苦的心情又添了一分。

  笼罩在两人周围的哑默能将任何一个正常的人逼疯。

  抢救室门上的红灯静静亮着,“闲人免进,随手关门”的红色字体格外醒目。闹闹没有和往常一样亲热地缠磨父亲,而是独自趴到椅子的另一头睡熟了。今日,他肯定对父亲的食言行为失望至极。

  想到儿子,姜森掏脱手机,准备在网上给他定一份炸鸡。他的举动有一半是为了弥补对孩子的缺憾,另一半是要找点事来打发眼下难熬的时间。

  “你对真相一无所知。”令嫒突然说。

  姜森的右手食指悬在屏幕上方两厘米处的美团图标上,目光斜溜到她身上。在她穿的米色灯芯绒长裤上,落着一层细碎的红脂,纤柔的拇指指甲上,精美的彩饰已面目全非。

  “想要恢回复状可得花不少时间呐。”他心想,忘了思考她话中的寄义。

  “弟弟不是罪犯。”她说。声音轻柔,但语气坚决。

  “弟弟不是罪犯?”姜森如被振聩之声惊悟,他暗问自己,“她知道罪犯是谁——”倏尔,他为自己冒出的另一个推测吓了一跳——“罪犯是她?”

  令嫒敛起伤心的面容,叠妙手帕直面他。姜森心里直打鼓,她的举动似正在验证自己的料想。

  “我才是纵火致人死亡的罪犯。”令嫒平静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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