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国,定安侯府。
经历了一次大战之后,孟氏兄妹与沈寒清二人难得地聚在了一起。
其实严格来说琴鹤与他们并不相熟,他所做的一切都只不外是为了那个叫沈寒清的女子而已。
他守护神山千年,早已在每一个寥寂的夜里学会与孤苦相伴。
迷茫冷阔的自然,磨炼了他淡漠的心性,他只是一介散神,所求的不外是逍遥自在几字。
神本无情,神又最是慈祥。意外泛起的小女孩,宛若点亮他漫永生命的灯火,自此成为他一生的羁绊。
若说神山是他的使命所在,沈寒清即是他的信仰所依,因为爱她,所以爱人。
定安侯家的巨细姐孟稚心,小字簌簌,她与沈寒清打小交好,两人时常相聚,是以琴鹤为了沈寒清也就留在了北梁。
如今几小我私家坐在桌边,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
“哥哥,你为什么又屠城了?”孟稚心蹙着两弯小巧的秀眉问道。
虽然知道哥哥是个战士,是梁国天生的战将,可是……她不想哥哥成为一个战争机械,越发担忧的是某天他就会永远地留在了战场上。
哥哥是母亲服下禁药所生,虽战力过人,但如此超前的消耗自己就是以生命为价钱。
他的性命,简陋也就是过了壮年,没有了利用价值,便悄悄陨灭。
孟云岚知道,她多愁善感的妹妹肯定又会对他的所作所为心生不满,但他自己也清楚,他的存在本就是梁国的精心谋划,是一场早就设好的局。
由不得他。
残虐的因子在心中升起便再难熄灭。
“这是战争,你一个小孩子家懂什么,好好念你的书!”最终他只能佯装严厉地说道。
孟稚心撇撇唇,委屈地说道:“簌簌只是担忧你……”
杀孽太多,天道难恕。
她一边求着沈寒清多救些人,一边却又求神拜佛希望哥哥能打完胜仗,平安回来。
在她心中,哥哥的安危始终是最重要的,甚至比那无数条在战争中丧生的无辜之人更重要。
她终究是个伪善的人吧,孟稚心这样想道。
“唉……”孟稚心叹息一声。
心思太多,背负在身上的使命也太多,身为将门之后,这是逃不掉的命运。
“哥哥是个大坏蛋,不想理你了!我去睡觉了,哼。”
她站起身瞪了孟云岚一眼,气呼呼地回了房间。
孟云岚同沈寒清相视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小女人家,到底多愁善感,不明白战争的残酷。”
沈寒清有些不置可否,挑挑眉道:“孟兄此言差矣,想来簌簌也只是担忧你,孟兄照旧不要辜负她的一番美意才是。”
簌簌是孟稚心的乳名,除开家里人,只有沈寒清这般唤她。
孟云岚听闻此言嘴角些微地僵硬了一下。
他怎会不知……
近来簌簌的态度越发让他感应危险。
从小一起长大,他挚爱的妹妹,对他的情感让人感应后怕。
这些年来她虽尽力掩饰,但仍掩不外无意中体现出的细节。
可他却不能面对,只能逃避。因为他无法直视自己心中那莫名的欢喜,欢喜妹妹……没有喜欢上别人。
这是何等的羞耻。
琴鹤见他蹙眉只当他们兄妹情感浓厚,对此并未多加怀疑,见天色已晚便起身告辞,同沈寒清一同离开了。
可沈寒清却不这么想。
孟氏兄妹乃一母所出,自小便情感极好,可是近几年来却愈发的不大对劲。
那感受说不上来,琴鹤常年独处自然分辨不出,可她却是纷歧样的。
她与簌簌情同姐妹,隐隐地感受到了一丝异样……那份如无边丝雨般带着愁绪的悸动,与相相互望时,刻意隐藏却饱含无力的心。
她希望簌簌过得好,希冀她能获得幸福,但此时心中却只有担忧。
琴鹤握住她的手问道:“清儿,你怎么了?”
沉思中的沈寒清倏然回过神来,然而她没有回覆琴鹤的话,而是朝他温和地笑了笑,柔声道:
“琴鹤,今晚我不回沈宅。我想问问你息夫人的下落。”
琴鹤愣了愣,“那……你和我去浮更山。”
挚友走了,独自在内室中的孟稚心觉得这梁国的夜,越发漫长了。
漫长的一天天,都如此难熬。
她捂住心房,喃喃道:“哥哥……”
越日,仰梧顶着一副明晃晃的黑眼圈泛起在街道上。
活该的封徊非要拉着她下棋,明明棋艺不精还不平气,非得挣回他所谓主上的脸面,把她给闹到夜半三更才算了事。
她急躁地扶额,这些天发生了太多事,多到让她一时间难以接受。
而且……另有这个伤疤,仰梧摸了摸脸,脸上的烧伤不再,取而代之的是如往常一样白皙柔嫩的脸。
似乎自之前离开无方界时便没有了。
她不禁疑惑地问身旁的封徊:“你能让这个伤痕消失?”
封徊轻笑一声道:“你想多了。”
“那,我脸上的伤怎么不见了?”
仰梧不懂了,总不能是自己消失的吧,她可从来没发现自己有自愈能力。
封徊看了她一眼,漫不经心地说道:“这是用我的神力帮你维持的,你顶着那张丑脸与我一同出去,岂不是丢了本君的颜面。”
话虽伤人,可她仔细想想他说的也并非没有原理,这样可怖的疤痕实在渗人。
最终她照旧对封徊说道:“封徊,那个……谢谢你。”
“嗯?”封徊抿了抿唇,似乎欲言又止。
“你别谢谢我,这个作用只是暂时的。而且我身为邪神,这能力用到你身上也难保没有反噬。你的脸以后会不会更糟糕也说不定。”他摸了摸下巴,如是说道。
空气似乎平静了一秒。
仰梧心里窝火,咬牙切齿地说道:“所以,就为了不丢你的面子,这种没有保证的事你随便就对我做?”
封徊无辜地眨眼,“是啊。”
仰梧真想骂他,颜面颜面,做什么都想着颜面,颜面是能吃照旧咋滴!
可是如今她的命可是握在他手里的,这是更悲痛的一点。
仰梧忍下骂人的激动,深吸一口气,“好的,封徊大人。既然如此,我们何时去救纪梁呢?体现您英明神武的时候到了。”
封徊照旧漫不经心,让人摸不透他的心思。
“纪梁么,梁国如今留他也没有用了,简陋最后就是正法吧。”
仰梧心下猛地一跳,正法?
虽然慌了神,但她照旧尽力压抑着情绪,在心底申饬自己不能激动,激动误事。
“那……怎么办?”仰梧小心地问他。
封徊淡然一笑,看向她的眼神意味深长。
他嘴唇微启,轻轻地说道:“此事……要害在你父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