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梧随着阿雅娜来到一处规模弘大的修建前,门内门生早已齐刷刷地跪了一地,敬重地迎接宫主归来。
“起来吧。不必聚在这里,都修习去吧。”
阿雅娜眼神扫过他们,淡淡地说道。
门生们领命离开,有些岁数稍小的门生好奇地审察着两个陌生人,不外很快便被师兄师姐们拉走了。
仰梧乍听琉火宫此名,本以为它的修建会像其名字一般炽烈奢华,却没想到竟是这样淡雅幽静。
整体结构都是依据中原人的习惯而建,亭台楼阁,小桥流水,甚至于走廊的顶端都镌刻着古朴的花纹。
阿雅娜看出了仰梧的讶异,便微笑着解释:
“殿下,这处修建以前本是一个巨贾的庄园,厥后家道中落,那家的主人便将这山庄卖给了师祖,所以此处即是照着中原人的喜好而建。”
仰梧名顿开所在颔首:“原来如此。”
“不外现下看来,这样幽静之处倒有益于我宫中门生。唉……也许师祖当初便考虑到了这些吧。”阿雅娜语气带着些遗憾。
“阿雅娜,那你们的师祖呢?”仰梧好奇地问道。
阿雅娜望了望天空,似乎在追念什么,轻声道:“师祖啊……她不见了。”
“不…不见了?”仰梧不太明白她的意思。
阿雅娜点颔首,语气十分无奈:
“具体缘由我也不是很清楚,是宫中秘册所纪录。琉火宫建设已有数百年之久,当年师祖以道义为宫旨,琉火宫门生也恪守门规,从不行不义之事。然而……一百年前,师祖游历东方,至今未归。”
“……怎么会这样……”仰梧喃喃道。
阿雅娜却爽朗一笑:“殿下不必忧心。琉火宫降低百年,得遇殿下或许是我派的转机。”
“殿下,莫大人,祭火礼明日才开始,这一路上估摸着你们也累了,我先带你们去客房歇息吧。”
不知为何,仰梧总觉得这里有种熟悉的气息,但始终记不起来是何时见过,心下实在堵得慌。
进入客房之后仰梧便一下扑到榻上,双手揪着被角无语凝噎。
她懒懒地问身后正关门的莫微生:“微生,你觉不觉得这里有种熟悉的感受?”
“……未曾。”
莫微生走到她身边,有些担忧地摸摸她的头:“玉儿,你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仰梧把脸埋进枕头里,瓮声瓮气地说道:“没有啦。只是有点奇怪的感受,又想不出答案……”
莫微生不懂她的头绪,只能默默地坐在床边。
“啊我快受不了啦!”
仰梧突然一个鲤鱼打挺蹦进莫微生怀里,头差点撞到床柱上,莫微生赶忙伸手托住她的头,唯恐她磕着了。
女孩赖在他怀里,捏住他的肩膀使劲摇啊摇,紧紧闭着眼睛,一脸的生无可恋。
莫微生虽然被她突来的拥抱弄的有些懵,但照旧轻轻拢住她,温柔地问她怎么了。
仰梧睁开湿漉漉的眼睛,可怜兮兮地望着他:“我畏惧。”
“怕什么?”
“我好无助。”语气凄凉。
“嗯……那殿下希望我做什么?”
莫微生浅笑看着她娇憨的模样,知道这小女人又想使坏了。
但那又如何呢?只要她开心,做什么他都愿意。
仰梧翻腾到床铺里侧,拍拍旁边的位置道:“你睡这里。”
莫微生照做了,等着看这小女人搞什么花招。
“拍拍我的背。”仰梧得寸进尺。
莫微生顺从地轻拍她的脊背。
“然后,给本公主唱童谣。”
……他是不是听岔了什么?
“玉儿……”莫微生有些为难地叫她。
唱童谣有点困难啊……
“嘿嘿。”
怀里女孩狡黠地一笑:“不会呀?那我问你几个问题。”
“好。”这个应该不难。
仰梧想了想道:“微生……对你来说,忠君重义是不是很重要?”
“自然。”莫微生回覆地绝不迟疑。
仰梧垂下眼睑,若有所思。
“是吗……那如果,忠君之道和你心中所愿相悖,你会如何选择呢?”
莫微生迟疑了,他似乎明白了她话中的深意。
“这……玉儿,我……”
仰梧心中已有答案了。她抬起头,眼中氤氲着一层雾气,勾起嘴角冲他一笑:“微生清风朗月,自是不行做出悖礼之事。
“你不必为难,我理解你的。”
女孩语气灵巧,透过那层薄薄的水雾,莫微生看到了那双眼里满溢的柔情,隐晦的期待,与……避无可避的他自己。
柔软的小手轻抚上他的脸,豆蔻少女,眉间稚气未脱,眼中却已生冰雪。
他听见她说:“微生,我知道父王对你恩重如山。我不想让你为难。所以,无论发生什么,你一定要坚持信念,不要做让自己忏悔的事。”
嗓音轻柔,像是怕吓着了他。
她说:“微生,我喜欢你。”
“喜畛刳玉画阁上,我曾和你一起看过的星辰。你呢?你喜欢我吗?”
莫微生嘴唇噏了一噏,突然有些想弹她脑门。
他的心意,难道她看不出来吗?
但这充满爱意的置气,最终也只能化作一句:
“吾心悦你。”
我心匪石,不行转也。我心匪席,不行卷也。
这是此夜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