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面具，计划

　　面具制作师的行动很快，不久便将三张面具都缝好。

　　“这就是容器吗？”鹿正康开口问道。

　　而制作师蓦地觉察自己脸上的面具不知何时被摘了下来，有些忙乱地从杂乱的操作台上取了一张面具戴好。

　　他松了一口气，笑着说道：“还不算，但缺少的步骤不是必备的。”

　　“还缺什么步骤？”

　　“白王的意志！”面具师追忆道，“那是以前，我的尊长们被征召加入那个伟大的计划，面具的制作工艺都流传了下来，最后一步就是赋予强大的意志，用以束缚面具下的躯体！”

　　“所以这一步完全可以省略？”

　　“是的，没须要，沃姆的制品很杰出，但终究是在违背自然的天性。”

　　鹿正康听说过沃姆，和辐光同级的古神，王国边缘的飞絮就是从祂的尸体上脱落的碎屑。而圣巢国王据说就是沃姆的转生。

　　已往的历史隐逸在云烟里，而知情人往往不愿意透露细节。

　　鹿正康好奇地问，“沃姆是谁？”

　　制作师摇摇头，把三张面具推给鹿正康，并不言语。

　　三张面具在微弱的灯光下反射出莹润暖和的光泽，样式却各有差异，甚至可以说大相径庭。

　　左边那张，外形如倒立瓜子，两只眼孔，很经典的外星人脸。

　　右边那张，圆满如月轮，两对圆形眼孔排列成田字型，看着很离奇，像漏勺多过像面具。

　　中间那张是最奇特狰狞的，长方形如墓碑，密密麻麻大巨细小的眼孔将整张面具支解地异常透彻，像一张网，像被蛀空的树干，像腐烂的帆布鞋。

　　单看外形基础就和面具没什么关系，但那些镂空的眼孔却并不透光，实实在在能起到遮掩的作用。

　　鹿正康倍感无奈，他指着中间那张，问道：“为什么会有这么丑的面具？”

　　面具制作师摊摊手，他那双长长的手臂展开后直接碰到了两侧的墙壁，尖锐的甲壳刮蹭着岩石，发出呲呲声。

　　“这是由你带来的根决定的，既然你说不要求款式，那就凭据根茎最自然的样子进行制作。我从这块根里，看到了无数位战士，他们在怒吼，在厮杀，耀眼的锋芒下，他们死而又活，向死而生，如火焰的阴影，炽热而压抑。”

　　鹿正康一听，马上对这张怪面具有了亲切感。

　　但他在收下面具前，另有一件事得问清楚。

　　“你知道自己已经被虚无侵蚀了吗？”

　　“虽然！这是很美好的事情啊！”

　　鹿正康一惊。

　　面具师似乎是来了谈性，“虚无在我脑海里投射出了许多恐怖的景象，这些都是我创作面具的灵感！你看，”他指着地上那些散落的面具，伸脱手像翻书一样找了几张，举起给鹿正康看，“这些形状！多美啊！面具的意义就是要在天生的脸庞上多一层特别的装饰，你看，”他把那些造型夸张离奇的面具一件件递过来，“这些犄角、眼睛，都是有特殊象征的……”

　　“一只虫可以用面具来给自己增加或者淘汰特征，这是多好的工具啊！这么美，对世界来说，也是何等优雅的景色啊！”

　　鹿正康看到玄色的泪水从制作师脸上那张面具的下缘往下滴，但那张面具照旧保持着其本真的形象，没有因为其主人的情绪颠簸而变得扭曲。这完美的伪装，是除了美学意义外的，越发现实的作用。

　　鹿正康出言打断制作师的长篇大论，“嘿！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帮你讨要一份白色根系，你可以为自己做一张容器面具……”

　　制作师大叫大叫起来，盖过鹿正康的话语，满身散发着急躁的信息素，一双长臂摆动着，把天花板刮得喀拉拉一阵响，光蝇灯笼被甩到，开始乱晃，室内的影子一下就像活过来似的，忽长忽短，一前一后，气氛蓦地变得异常紧张。

　　“不需要！深巢的主人已经陷入了沉眠，而我们，需要做的就是，期待……“他前言不搭后语，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语气放缓，”欠美意思，我现在不太会掌握情绪，经常会很激动，有失修养，见谅。“他叹气，”至于容器面具，我不需要，虚空侵蚀没什么大不了的，相反掩护了我的梦，没有统一的意志，虚空很宁静。“

　　鹿正康轻轻松开握住骨钉的手，然后上前取走了三张面具，“听你这么说，我也放心，那么时候不早，我该离开了，您多保重。“

　　面具制作师的真实情绪隐藏在面具下，看不明白，他对鹿正康点颔首，挥了挥手，然后拿起凿子和画笔，又自顾自开始制作面具了，他要把自己脑海的那些因为美好、恐惧，温柔、残暴，守旧、压抑……矛盾的情绪对冲迸射出灵感的火花，全都做成面具。

　　提提喀喀、嘟嘟囔囔，这里往往塞满噪音，鹿正康把面具塞到装吉欧的口袋里，漫步离开。

　　……

　　接下来，就是回到遗忘的十字路，把面具给纳提和帕雅，然后或许休整一下，就得想措施进入深渊。

　　深渊的门已经封锁，需要王之印记才气打开。

　　这就是鹿正康感应麻烦的地方。

　　他可以自己去找王之印记，但预计会受到阻碍。这个阻碍就是圣巢王女——黄蜂，江湖人称小姐姐。

　　鹿正康虽然不想和黄蜂敌对，不光单因为她是空洞骑士续作的主角，还因为她本就是一个很讨喜的角色，战斗气势派头如穿花蝴蝶，赏心悦目，娇小的身躯背负极重使命，后期又为大义牺牲亲情乃至奉献自己，如此坚韧顽强的人物，很难不让人印象深刻。

　　那么就只有选第二条路。

　　等小骑士去开门。

　　鹿正康琢磨着，趁小骑士没获得王之印记这段时间可以松口气，总是四处奔忙，也该有享受生活的时候，到时候去泪城泡泡温泉，听听歌，或者徳特茅斯找骨钉贤者交流一下剑术也是一大乐事。

　　越想越美，鹿正康乐颠颠地往十字路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