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大学的时候,孟小白曾在一本书上看过一种说法——
书上说,虽然每天8小时是各人比力公认的合理的睡眠时长,然而,我们每小我私家需要的睡眠时间其实各不相同。
简直,有些人每天非要睡满八个小时甚至更多,才气保证白昼一整天的精神丰满,然而有些人一天睡个三五小时就足够了。
为了论证这一看法,作者还用了很长的篇幅列举了一大堆名人的作息时间作为论证依据。实例举证,这似乎是外国著作里一向习用典型的写作手法。
总而言之,孟小白很不巧的恰好就属于天生嗜睡那一类人群。
那时候,小白所在的高中宿舍一间要住十小我私家,一群正值青春年少的花季少女聚在一起,其热闹水平可想而知。
于是,小白这个一到点就非睡不行的习惯就显得格格不入了。但是,没有人理会到点了就该睡觉这件事。
每天中午、晚上,一下课回了宿舍,女孩子们就像是脱缰的野马一样,尽情狂欢。
不行制止的,小白就陷入了某种困境,她自然没心情加入狂欢,于是就显得不合群。
然而,狂欢依旧在,睡眠无影踪,今后周公是路人。
更惨绝人寰的是,周公他老人家脱期到了白昼来串门……偏偏作为一名高中生,一天八节课,每节课都打起精神……
可以预见,今后孟小白的白昼有多忙,下课忙着会周公,上课一边会周公还要一遍听课。
最忙的时候,岂论是早读,照旧课间十分钟,有时排队买饭,甚至走在路上她也能半眯着眼睡着。
就像是瘾君子见到毒品的迫不及待,一到了下课时间,孟小白总是迫不及待地倒头大睡。
时间一长,在班里几个同学笑闹中,孟小白还荣获了“睡神”的称谓。
白昼自然是最煎熬的,幸亏到了晚自习的时间,孟小白的精神会变得十分好。她将这一晚的好精神归功于自己白昼里争分夺秒、随时随地的补眠。
高中一年多她就这样在无法入睡、半睡半醒和时睡时醒中,糊里糊涂渡过了。
晚自习结束,大部门同学收拾好书包,都是兴高采烈出的教室。孟小白却并不急着走,因为每次走到操场,哪怕只是远远看着那一栋灯火通明的学生公寓大楼,她都要停住脚步作一番心理挣扎。
那是她最不想呆的地方,装满了无数个无法安然入睡的噩梦——好不想回去!连看一眼,都市想起那种想睡又不能睡的头疼急躁。
与其回到宿舍被吵得不行入眠,还不如背着书包在操场上跑上几圈,也许跑累了就能睡着了,谁也不能吵她睡觉!
也不知道是哪一天的突发奇想,总之从那以后,孟小白真就不回宿舍了,开始日复一日背着书包在操场上跑圈。
还记得她第一次夜里在外头停留,夜色笼罩之下,没想到操场上的人竟然不少。不外想想也是,高中生活如此繁忙,除了晚自习结束后的夜晚,似乎也找不到其他时间来锻炼了吧?
跑完步回到宿舍,已经快要十一点钟,虽然同屋的小同伴们夜生活的狂欢才刚刚拉开帷幕,不再是教室里死气沉沉的模样,她们一个个都精神焕发,谈笑风生,载歌载舞……
麦霸舍友高声唱着某个超级女声的新歌——《我很快乐》。
歌是很好听没错啦!但是能不能不要在该睡觉的时候这么拼命卖唱?
名为“心力交瘁”的感受再次爬上孟小白的心头,她被一种深深的无力感紧紧困绕,简直想大叫一声:我不快乐!
跑完步的痛快酣畅淋漓徐徐远去,她面无心情扔下了书包,垂着头,简直想大哭一场。
她忍受着耳边的魔音绕梁,生无可恋地想:“爽性唱那首《今夜无人入眠》得了,多应景!各人都上了一天的课了,就不能消停一点儿让人好好睡个觉吗?”
孟小白闭了闭眼,逼自己冷静,换了睡衣后就认命地爬到床上闭目养神,听着一屋子的青春少女们嬉笑玩闹,只觉得一到了晚上,人生就只剩下绝望……
午夜梦回间,她总是忍不住想,她只是想好好睡个觉而已,怎么就这么难呢?
耳边的嬉闹声仍在继续欢悦,她翻了个身,背对着所有人,闭着眼,一滴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挤出,静静地落在枕头上,晕开——对一个十几年来定时睡觉的人来说,如今七天里有五个晚上想睡不能睡,这其中的痛苦,有谁能体会?
孟小白又翻了个身,醒了。
她伸开四肢躺着,徐徐睁开了眼睛盯着上面的天花板,黑漆漆的,她愣了几秒钟,才意识到,一向一觉到天亮的她居然半夜醒了?
她不敢置信,闭上眼又睁开,眼前照旧一片漆黑,胸口还残留着梦里那种淡淡的绝望和忧伤……
大学结业都一年多了,她如今自己一小我私家租住在私人公寓里,早就不用受那群精力旺盛的小女人的折磨了,怎么又梦到了?
她把四肢又摊开了一些,将整张床都占满,似乎这样的行动能让烦闷的心情舒展一些。
都那么久以前的事了,照旧那么不愿意回忆的已往,怎么就跑梦里来了?还这么清晰无比……真是个噩梦啊!
孟小白盯着天花板发呆,又想起了昨晚那个突如其来的越洋电话,另有那个打电话的人——沈木凡。
沈木凡,孟小白当初所在中学的传奇人物,江湖人称——大神,雅号“睡神大人”。
高一的时候,孟小白和沈木凡并差异班,只是经常在结果排名榜的榜首看到他的名字,直到高二下分了文理科,两人才分在了同一个班。
孟小白对沈木凡慕名已久,一直是有几分好奇的。这份好奇里,除了他的名头太响之外,另有另一个原因——她因为贪睡被同学笑称“睡神”,而沈木凡也被人称为“睡神大人”。但人家是:上课睡得昏天暗地,考试结果惊天动地。
最初的时候,孟小白每次看那个榜首的名字,都要默默叹一口气——神之所以为神,是需要实力的。
“睡神”这个称谓,因着沈木凡的原因,她总觉得自己受之有愧。
回忆来得有些突然,四处发散,零零散散的,让人刹不住车。
她不知到自己醒了多久,眼前依旧是一片黑暗,旧日的影象还在四处翻飞,眼前的黑暗恰如其分充当起了幕布。
她看到了许多已往的影象,高中学校大门一进去就能看到的那座孔庙;庙前用白色大理石围起来的喷泉小墨池;学校大门进去的那条两边种着大王椰子树的长长的走道,直直通向了教学楼。
走上楼梯,上了三楼,一张张熟悉又陌生、清晰又模糊的脸孔迎面而来,孟小白脑子里徐徐变得一片杂乱。
高中时代的影象排山倒海而来,她想起了许多许多,可偏偏就是想不起来,当初他们是怎么断了联系?更想不明白,沈木凡怎么会突然给她打电话邀请她去美国加入他的结业仪式?
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思绪又朦胧起来,徐徐飘远……美国……想起刚结业那会儿在旅行社实习,她查已往美国机票的价钱,她现在的全部身家,似乎只够她去美国的机票吧?
孟小白伸长了手捞来床角的手机,不死心又查了一下去美国的机票,只瞥了一眼就自暴自弃把手机扔会角落里。
她懒懒翻了个身,心想,照旧算了吧……都四年没有联系的高中同学了,也许人家只是客气一下?况且,总不能为了去加入他的结业仪式,就把自己搞得倾家荡产吧?
“啊!!!”她嚎叫了几声,想起此时是半夜,又改为用力捶枕头,后面又在床上打了几个滚才把心中的郁结吐出来。
沈木凡……孟小白以为他们之间今后会成为两条平行线,再无交集的,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又冒出来了?
孟小白从不知道,沈木凡这个名字,会让她给她带来如此大的攻击,变得如此放不下,变得犹犹豫豫,她一向最讨厌伤脑筋的。
脑子里跑出一个声音,痛心疾首地质问她:“孟小白你清醒一点儿!你真要为了去个结业仪式酿成穷光蛋吗?想想你的银行卡余额……再想想家里的怙恃还在辛苦打工……你个小没良心的,还想浪到美国去吗?”
孟小白赶忙收起心里偷偷冒出头的那个倾家荡产的激动,拨浪鼓似的摇头,恳切悔悟:“不想了不想了……我要好好赚钱,养家生活!对,养家生活……”
那声音不死心又问:“那沈木凡呢?”
孟小白立即接道:“没准人家就是礼貌一下,不能激动……”
“很好,很有觉悟。”脑子里的声音没了踪迹,孟小白长长吐了口气,努力忽略心里的憋闷,又翻了个身,自言自语:“觉悟完毕……天还没亮可以再睡会儿……”
然而,她翻了个身,又翻身,再翻身……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盯着天花板由黑转灰,最后被白昼照亮,孟小白放弃了挣扎……生平第一次,她体验了——失眠。
在失眠的夜里,孟小白只知道,自己的脑子里反重复复飘荡着沈木凡的名字,又想不起什么具体的工具。
这个名字——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