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篇讲述的是鬼差长入职的缘由及月老换届的经过。
五代十国时期,破裂盘据的情况极其严重,各国之间相互争斗的局面数不胜数。而属于十国之一的吴越国,相比之下倒算得上是个牢固之地。
阴间阎王殿——
司命翻看着姻缘簿,指着其中某一页:“月老,这里的红线分叉到底是怎么回事?”
月老并未理睬提问者,转身面向阎王解释道:“这简直是我的失误,但我认为只要将其中一头剪......”
还没等他说完,孟婆便直接反驳道:“此次因红线分叉而受牵连的三人,都已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况且其中两人还关系着皇族,此番看来,月老是想剪了哪一位的姻缘?”
孟婆忽视了月老警告似的眼神,接着说道:“近些年因情灾而跳忘川的灵魂愈来愈多,照这般下去,司命每时每刻都要重新构写冥案,阴间积攒的的亡者也愈来愈多......”
“你管好自己便可,用不着在这儿对我指指点点!”月老气急松弛道。
又闻香尽,孟婆叹了口气,看向阎王:“我还需接待亡者,便先告辞了。”
阎王微微颔首,又瞥了一眼月老:“下回来之前,把身上的酒味除尽了。”
月老脸色一僵,此时的他也不敢再反驳,只好应了下来。
“给你三日时间处置惩罚。”
“是......”
“哟,我说呢,月老哪来那么多酒啊,原来全藏在红坊的院子里了!”
声音从门外传来,何奈抱着酒坛徐徐走来。
月老厉声吼道:“谁允许你擅自进红坊的?若红线出了差错,我拿你试问!”
“那又是谁允许您私自藏酒的?”何奈见对方一时语噻,便向阎王提议道,“我认为,阴间的种种律例都需要与之对应的处罚,对阴间职者也需制定更为详细的规则与处罚,否则一切皆是空谈。”
一旁的司命接着赞同道:“之前我便听阿奈提过相关事宜,于是就将大致的内容写了下来,明日便可拿来给阎王过目。”
何奈还不忘讥笑一句:“究竟,谁都不希望有职者犯错后不反省,却还要让其他职者随着一起受累。”
月老听出了这话中的意思,但因理亏便对此不加理睬。在允许阎王会解决此次失误后,他一甩衣袖,转身离开了。
何奈见事情如计划那般进行地完美无缺,也不再多说,转身就走。
阎王一早便看穿了他俩的心思,随即起身向司命走去:“你同阿奈倒是熟悉得很。”
“虽然,我们可是无话不谈的......”在看见了对方的眼神后,司命立即闭了嘴,“我也先去忙了。”
阴间孟婆屋——
刚回到孟婆屋的何奈还没等坐定,就急遽对正擦拭着茶盏的孟婆说道:“之前您让我盯着金世卿,我发现她的心思更偏向那个三王爷!”
“看来,吴越国君主的姻缘红线才是分叉出来的那根。”孟婆替何奈倒了盏茶,“这就更麻烦了,既要保证红线一个也不能断,又得抚慰三小我私家的情感,究竟这联系着皇族。”
“虽说阎王将这件事交给了月老来解决,可我始终觉得不妥,我会时刻盯着的。”何奈将茶饮尽。
“你越发懂事了。”孟婆笑道。
何奈有些欠美意思,挠了挠头:“当初我误会了您,现在虽然要多替您分管些。”
阳间吴越国——
同光元年(923年)
四处皆是喜庆的红色,皇宫内从未泛起过如此热闹的景象,正忙在世的宫女们还不忘叹着王上的深情,知晓未来的王后喜民间习俗,王上便下令将宫里大巨细小各处都贴上了“喜”字,若不是因为时间不够丰裕,王上怕是想将整个山河都充满红色。
“明日是王上娶妻立后之日,断不行有半点差错!”管事公公扯着嗓子喊道。
而正在金府内室内的金世卿并未有一丝一毫的喜悦之色,她仍旧想着不久前在确定立后之事的宴席上,三王爷对自己躲闪的眼神以及他那句难听逆耳的祝福。金世卿的心是死了,可情意仍在。她抹去脸上的泪痕,对着梳妆镜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金世卿,你嫁都嫁了,还想这些做什么?”
第二日,国都内上上下下所有的黎民,都围在迎亲的门路两旁,轿子外的热闹喧嚣将她那颗落寞的心衬得酷寒又绝望。
队伍在皇宫门口停住了,一只手将她从轿子上扶下,她听得明白,这个凌驾于万人之上的帝王轻声地在她耳畔道了句:“现在忏悔还来得及。”
这句话,自金世卿允许结婚起,便已听了无数次,她曾想告诉他自己忏悔了,却至今未开口,不是怕爱她至深的王上会因此迁怒于她,而是不愿看到钱舷因此受牵连,他本就是个无忧无虑的三王爷啊,自己不应断了他的荣华富贵。
其实民间习俗对于金世卿来说并无特别,只是王上想让她在这一系列繁琐的礼节结束前,好好考虑清楚。她自知爱一小我私家的滋味,可怜自己的同时,也同情起了王上,因此,她又怎能狠得下心来拒绝?他对自己越好,自己便会越内疚,她如是想着。
终究到了最后一个礼成,金世卿的朱唇里也并未吐出半个“不”字。
“立后大典结束,新人送入洞房!”
她猛地清醒,坐在整洁的龙床上,泪水不住地向下流淌,仍旧是那只手,将她的盖头掀开,接着他又半蹲下来,拭去她脸颊的泪。
“卿儿,只要你不愿,我便不会碰你。”王上的语气中尽显无奈,又见她并不计划再说些什么,便起身欲走,却未料到,眼前人突然站起身,伸手勾住他的脖子,这样一来,两人的脸凑得极近……
知晓她踮着脚,他顺势搂住她的腰,令她借力站稳。
“阿舫,谁说我不愿了?”未等眼前人回覆,金世卿便贴上了他的唇,吻中依稀带着些泪水的咸味。
“卿,卿儿……”这个年少时便有雄心壮志,日夜忙于内修外攘的男人,却因心上人的一声“阿舫”、一个吻而感应不知所措。
阴间孟婆屋——
何奈刚从生世屏那处回来,亲眼看见了皇宫内立后的全程,不禁叹了口气:“也不知这虚假的情意能连续多久……”
“阿奈!有事相谈!”
一听这声音,何奈便知是司命,他又偷偷地泛起在了孟婆屋的后窗口。
“又有何事?”
“如今正处在你期待下一世轮回的空档,难得你一直在阴间,恰巧又碰上月老出了问题,所以......”司命顿了顿。
“所以?”
“我想问问你,可还记得你大闹阴间渡世的前一日,那个指引你来阴间的红衣身影吗?”
何奈点了颔首:“记得,但其时只看见背影,并未看见长相。”
“你可有怀疑的人?”
“月老。”她想也没想,脱口而出:“可我并没有证据证实......”
“或许真是他。”
她感应不解,声音不自觉提高了些:“可之前我同你提起此事时,你的回应模棱两可。”
“嘘。”司命示意她别激动,“其时并未找到证据,所以阎王......”
“我不是叫你保密的吗?”听到“阎王”这两个字,何奈气鼓鼓地踢了踢墙角,“你怎么什么都同他说?”
“确实是我考虑不周了,但此次找到要害证据,也有阎王的劳绩。”司命连忙哄道。
究竟现在何奈与孟婆在一处服务,孟婆又对她十分喜欢,因而司命有许多事都需要她的资助,再加上阎王对她的特殊照顾,司命自然不能惹她生气。虽然每次故意逗她时,她的反映真的很有意思。
何奈的气一下便消下去了,思索了一会儿,试探着问道:“所以,你们想让月老退位?”
司命用赞许的眼神看她,点了颔首:“月老虽说是经验富厚的职者,可他迂腐顽强,再加上最近错误频出,也是时候该退位了。”
何奈思索片刻:“我见阎王与月老的羁绊不浅,这事儿你确定他颔首了?”
“你不信任我的情报?”
“这倒不是,我只是怕阎王出尔反尔,究竟这阴间渡世是他在做主,只要他差异意......”
司命笑出了声:“这么说来,阎王在你心里就是个专制独权的统治者?”
“嘘!别被听见了!”
“好好好。”他忍住笑意,“这一点你放心,即便阎王真的出头阻挠,到时候也不会波及到你的。”
何奈点了颔首:“那你将计划同我详细说说。”
“暂时,还没有。”
“......你耍我?”
“别急,再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