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命运小姐姐那么说,那我便不再带明又亦去她那里了。对于她所说的灵魂颠簸,我也是第一次听闻,但又想到可能命运小姐姐自有部署,就不去管它了。接下来的路线依旧没有目的地,或者说是依旧在等手上的沙漏给予提示。
我和明又亦坐在一座寺庙后上的观景台上,仰望着天空明月,我不禁想起了我的妻子,心中念叨着明海月这个名字,努力地想记起她清晰的容颜,无奈已有些模糊。
明又亦看着我似乎知道我在想什么,问道:“古时候的人是不是看着月亮就会想起故人啊?”
我依旧仰望明月,说道:“不知道,我又不是古时候的人。”
“哪不是呢,你比我们早了一百多年。”
“那我也不知道。”
我倔强第没有再回覆她这个问题,而是在想另一个问题,就是她几时能够打开心结。我知道她不想在自己所在的那个都市就是畏惧遇见她的家人,不想见那天人两隔的场景,我也知道虽然她外貌上看着似乎没什么事,但是心里却...
满是痛苦。
我希望她能真正开心起来,而不是伪装勉强。按她所说,逞强是男人的浪漫,况且她只是逞能而已。
寺庙后山的夜色相当宁静——相对于忙碌嘈杂的车流。望着山下都市的闪烁的霓虹,险些把天空照得通明,见不到几颗星星。我看着世界变迁,繁星也逐渐退出了都市,深感沧海桑田,物是人非。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坐在这里,坐了多久,或许有五六个小时了吧。车流少了许多,都市中许多地方也暗了下来,天空也泛起了几粒星星。现在已经过了十二点,是第二天了。
“生日快乐,小女人。”我突然说道。
“嗯?”我依旧看着天空,没有看她,但是我感受到了她怔住看着我的目光,就转头认真地看着她,点颔首。
她眼神昏暗了下来,垂着头看着晃悠的脚尖:“已经是我生日了呀。还挺巧的,我爸爸也是这么和我说生日快乐的。”
“想想你已经十八了呢。如果没死的话现在已经成年了。”我说道。
“是啊。”她依旧低着头。
“你这个心结很难解开啊。”我又道。
“嗯。”她轻轻嗯了一声,从围栏上下来,走到后面,蹲在台阶上,把下巴枕在了放在膝盖的手上,看着地板发呆。
“唉...”我看着她,长长地叹了口气,“你今天想怎么过生日?我陪你过吧?”
“嗯。”她应着,不外似乎没有在意我说了什么。
我坐到她身边,也不说话了。就像刚刚一样,看着远处天空和山的外交线。看着看着,身边传来了轻轻的啜泣声。
小女人哭了。不像知道自己死的时候那样嚎啕大哭,也不像在那个孩子葬礼上放声痛哭,只是默默哭泣着。我伸手揽过她的肩膀,把她抱在怀里,让她靠着我的肩头,轻轻拍着她的肩,一下又一下。
我也没有说话慰藉,任由她就那么哭着。哭了很久很久,最后声音弱了下来,渐无声息,感受她灵魂传来平缓的起伏,是睡着了。
夜色下,我搂着她,感受我们像是一对父女,我则像是那个慰藉着自家女儿的老父亲,不外要用年龄论辈分的话,那可不止是父亲了。
我想起了父亲去世的那一年,我跪在父亲的床榻旁痛哭流涕,而我的哥哥,却着急着分居产。要不是因为村长和乡亲们,也许我其时所应得的那一份就被哥哥抢走了吧。
厥后,因为土匪,山另一边村子的明海月一家随着其他村民逃到了我们村子。和村里那些大字不识一个的女人差异,她是一个温婉的女子,她也喜欢看书,有时会到学堂里听我给那些孩子们授课,我也就此认识了她。
我母亲曾是村里的教书先生,不外身子骨一直很弱,她去世后我继续了学堂,取代她成为了村里的教书先生。除了我母亲以外,明海月是我见过最有魅力的女子,这股魅力是因为区别于其他人而体现出来的。
厥后我们相爱了。她的身子骨原来就不太好,加上因为之前土匪经常骚扰他们村子,和厥后的迁居,更让她蒙受不住。当我们决定结婚时,她也快撑不住了。
穿上嫁衣的她是那么美丽,可我却慢慢地记不得了。
唯一记着的,是她躺在我怀里去世的样子。她的神情是那样宁静,似乎是心满意足地离去。可独独留下了我一小我私家。
而她的生日,也是今天,我们结婚的日子,也同样是今天。这一声生日快乐,也是说给她的。
要问我想再见到她吗?想,是真的想见到她,但也是真的不愿意再见到她。怎么说呢,已经结束了。嗯,结束了。
夜色悄然褪去,天空也徐徐明了了起来,一轮初生的太阳徐徐从海上升起,也就忽地一眨眼,却破开了朦胧,挂上了高空。
日出真快啊,一下子就已往了。
明又亦动了动,醒了过来。我问她:“睡得怎样?”
“还好,挺舒服的。”明又亦伸了伸懒腰,走到栏杆前,往着海那边,似乎看着驶过的船,又似乎是在看哪里。突然转头对我说道:“老师,谢谢你。”
“嗯。”轮到我淡淡地应着了。
“昨天你似乎说今天要陪我过生日吧?”明又亦露出了狡黠的笑容,有点不怀美意。
“你这笑容有点不太对啊。”我说道,“今天,其实也是我结婚一百一十四年。你怎么不说陪我纪念呢?”
“你记得这么清楚吗?我还以为这么长的岁月,你算不清了呢。”
“是啊,这么长岁月,长吗?”我喃喃自语,最后反问了自己,长吗?其实我也早已经记不清了,也就凌晨想起,细数了一下,才发现如今已经已往快一百一十四个年头了。
“那你是几岁死了的?”明又亦好奇地问。
“二十八岁吧。算作虚岁是三十。”
“那你可有一百四十二岁了?”
“嗯,可老了。”
小女人哈哈笑着,叫了一声老人家。我不行置否地笑了笑,是老人家没错了。我问着明又亦想去哪里,我这个老人家就陪你冬冬老骨头,结果她的回覆让我愣了一下。
她望着海的偏向,将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淡淡说道:“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