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德站在青空阁外,没敢进去,他被罚去守墓了,走之前有些话他不吐不快。
青空阁的门是永远敞开的,也永远是非请勿入的,门口有两个石狮子,一个矮胖,一个瘦高,一个叫半斤,一个叫八两。据说两个石狮子有神兽的残魂,没经过允许进入青空阁,会受到兽魂的无情攻击,这个听说未经证实,不外曾经一次掌门因有要事,一时情急忘了打招呼,刚进门就被一百多把飞剑轰了出来,这件事倒是千真万确。
段德虽然不敢往里闯,但他今天也豁出去了,站在门口跳脚高呼,“吕延,你给我出来,做人理应敢作敢当,别做缩头乌龟!”
声音嘹亮,整个青云山都能听见。
吕延实在欠好装没听见,硬着头皮往外走,就快走到门口了,一柄剑飞来,插在他脚下,他不能往前走了,只能和段德隔门相望,内疚地说道:“对不起,我害了你。”
“我要和你说的不是这个,贫道早不在乎小我私家得失,我昨日夜观天象,有灾星降世,你就是灾星!请你远离青云门,把灾祸带往别处吧。”
吕延又被震惊了,一时无言以对,半晌之后挠了挠头,“你要不说,我还不知道自己这么厉害。”
“你!”段德以为吕延是故意气他,“别以为青空长老能护得住你!”
青空的声音飘来,“段德,你该去墓地了。”
段德不敢再多言,隔着门指了指吕延,说道:“好好,我会证明给你看的。”说罢转身离去,直接去了墓地,除了一根蜡烛,什么随身衣物都没带。
吕延算是一举成名了,只是他自己不知道。段德走了,青空也消失了,他又成了孤苦伶仃,无人问津。
青空阁的门依旧敞开,但是他不敢出去,憋了几日,实在忍受不了寥寂,他来到了门口,慢慢伸出一只脚,没有飞剑来斩他的脚,便迈了出去,没有异常发生,他吐了口气。
经过道玄阁和暗影阁,前面有个广场,青云门没有几多平地,这里即是一处,人气也旺盛,门生们三五成群地讨论着一个配合话题。
“你说,咱们给他取个什么外号为好?短命鬼?”
“太浅白,他每活一天就多得一天,不如叫他多得道人吧。”
“多得?我看是缺德吧!”
有人哈哈大笑。
“还不如爽性一点,他活的都是白赚的,就叫吕白赚。”
“不不不,他一声惊雷毁了庞博,把段德搞到守墓,以后更名叫吕惊雷吧。”
哄笑。
“含血喷人,直接用他脑门那道短命纹做文章吧,叫一纹道长!”
“你这更烦琐,段德说他是灾星,就叫灾星得了。”
“好!这个名字好!”
众人纷纷赞成。
这些人里有的认识吕延,但那又如何,听见了又能怎样。
有人故意看着吕延,高声说道:“爽性我们来赌一局吧,我赌他活不外二十岁,如何?”
“这个赌局好!我和你赌,我赌青空长老能让他活过二十,哪怕多活一天也算我赢!”
“我赌!”
“我赌!”
吕延置若罔闻,直接路过了广场。一群狭隘低俗的家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成不了多大气候。他对青云门的失望又深了。
过了广场就是道藏馆,他想进去。
“你是吕延吧?”身后有人问他,转头一看是个年轻的修士,这人快步来到他跟前,说道:
“早就听说你了,我叫张小凡。青空长老从不收徒,你是开山大门生。我忍不住好奇,打扰你了。”
这个张小凡相貌英俊,颇有几分气质,只是眼神有些阴郁,瞳孔不正,两颊也有些消瘦,还习惯性地舔牙吞咽,似乎心腹中总藏着事。
吕延笑了笑,他不会回覆这种不明确的问话。
“听说青空长老极其严厉,兄弟一定吃了不少苦头吧?”
“不知道。”吕延说道。
“不知道?”这个答案出乎张小凡的意料。
“不知道。”
吕延走进道藏阁,可就在转身的一瞬间,他暼见张小凡的头顶有黄光一闪,细看又没了,似乎是一道圆形的光晕,似乎只在恰巧的角度才气看见,可遇而不行求。吕延并未多想,进去了。
“哼!”旁边有人看不惯了,“瞧他那样儿,真把自己当根葱了,谁拿他蘸酱呀。”
“就是。”
吕延听见背后的讥笑,不光没生气还差点乐了,因为想起了小镇胡同的黎民,“修真修真,修成了小市民,早晚死于心魔。”
一进入道藏馆他是一愣,执事的老头很严肃,可是一张嘴就是明晃晃的豁牙,正是给他看病的神医孙木三。
孙老头正在看一部棋谱,从紧皱的眉头来看肯定是遇到难题了,不耐烦地扔过来一块金色的牌子,说道:
“这牌子是破例给你的,三楼以下的书随便看。”
“谢谢!”
“适才跟你说话的那个张小凡,以后不要和他接触太多,此子不祥。”
吕延半天才反映过来是“不祥”而不是“不详”,说道:“不像坏人呀?”
“坏人倒谈不上,就是心术不正。门口经过大粪车都要闻上两口,要是有什么事他不知道就能急的挠墙。这种人容易沾惹因果,身上带有不祥之气。现在这种年轻人真他妈多。”
“前辈,张小凡的头顶有黄光,是什么?”
“没听说过,不知道你说的是啥。”
道藏馆里面空空荡荡,高高的顶棚似乎空旷的宫殿,很难想象上面另有二楼三楼直到六楼,那些书架就是朝堂下站立的侏儒,而那些书如同打入冷宫一般。
他挑了一本《道初》,序跋是一段话: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得三者登仙,得二者成大罗金仙,得一者为神,道之下最高为玄天,得道者为造物主,不行言有无。
作甚三?源于造化,无定论。三之下有三千大道,此道非彼道,故修真之秘诀万千,不分正宗旁门。作甚二,太阴太阳;作甚一,混沌之初。
这本书初看简朴简陋,却越看越深。关于法宝、造化、种种感悟等等均有概论,吕延忘了时间。
看而已《道初》他上了二楼,找了一本《奥义录》,上面纪录着关于航行的论述。世间有万种秘密,组成了奥义之塔,时空和引力居于次高层,是绝难掌握的,只有神能控制,仙人之流只能初涉皮毛,修炼到大乘能够航行,也不外是向神“借”的神通。而秘密之塔的最高层是宿命和人心。宿命是神的专属物。而人心是连神都头疼的工具。
神在人性的焦点放置了神性,用来控制人心,但并不乐成。
直到眼皮发干面皮发烧,他才揉着眼睛离开,要出去时他问孙老头,“爷爷会下棋?”
孙老头立刻眉飞色舞,“不错,我醉心棋道一百多年了,世间罕有对手,青云门几多人想拜我为师,都是一帮庸才,我懒得教他们。”
“那我陪您下。”
“你?水平如何?”
“我去伪存真了。”
棋局开始,道藏馆闭门谢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