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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神榜

第六章 千手梵心

冥神榜 草知天命 2770 2019-04-05 12:27:40

  醒来时已经已往两天了,吕延慢慢睁开眼睛,看见憔悴的母亲,他没哭,母亲却落泪了。

  吕老爷子也在,脸上挂着阴霾,似乎有些自责。吕延正想宽解一下爷爷,又发现老爷子的手破了,急遽问道:“爷爷,你的手怎么了?”

  老爷子看了看自己的右手,“茶杯破了扎的,无妨。醒了就好,雅芬,过几日带着孩子去外面走走,换换心情。”

  雅芬擦干了眼泪,“父亲说的是,我也正有此意。”

  老爷子点颔首,“你们忙吧,我回去了,累了。”

  就当老爷子快要走出门口的时候,忍不住转头对吕延说:“延儿,钥匙一定要保管好,不要丢失了。”

  吕延摸了摸,钥匙还在。

  换了一身衣服,又喝了些汤和粥,吕延又恹恹地睡下了,半睡半醒之间,那情景又浮现在脑海里。

  神似李常昊的老幺,魁梧的金甲武将,紫衣捕快,带刀侍卫,你方唱罢我登场,在眼前晃来晃去。

  少不更事的他理解不了太多,但也感受到了神秘,每小我私家都很神秘,不是他能理解的,却又有一种奇怪的亲切感。

  再追念其时下棋的自己,似乎有一种困难卓绝的悲凉之意,不外现在无法体会了,白云过隙,只剩下说不清道不明的影子,越想去抓,越是抓不住。

  少年心性就是如此,既然搞不明白,就由它去吧,管它是神秘照旧奇怪呢。

  等他醒来时就看见一对水汪汪的眼睛。

  “你醒了!”小别扭来的正是时候。

  吕延马上觉得身上轻快了,也有了笑模样,“你咋才来呀?”

  “每次都看你睡觉,还知道醒呀。”她反唇相讥,说着又拿出一封信札,“有人让我给你捎的信。”

  他打开一看,上面只写着一句话:“吕延,我在另一个世界等你。”

  落款是徐星友,下面画着一只中箭受伤的鹿,扑在地上挣扎不起,一个猎人擎着刀迫近而来。什么意思?他问道:“你看了吗?”

  “看了,怪怪的,我给爷爷看了,爷爷探询了一圈,这小我私家不见了,没人知道他的来历。”

  徐星友消失了!

  又休养了这些日子,听说老幺也消失了。该出发了,小别扭来送别,吕延要带她一起,却被拒绝了,“谁像你那么闲,店里一天都离不开我,哪有功夫陪你玩。”

  吕延没措施,只得依依惜别了。

  “差不多了就早点回来!”她远远地对他喊着。

  邈川,药王孙思邈的家乡,阵势低洼,多雾不散,空气中有股药味。人皆因富而刁。

  宝泉,细草蔓被,绿树成荫,衡宇多环树而建,人多灵动而孤寞。

  娥北,多石少土之地,门路崎岖,民生凋零。

  一路行来,他开始时兴趣索然,身体状况也时好时坏,厥后就徐徐融入了山水之中。苗县,一个多丘陵土包的地方,衡宇皆随势而建,人多瘦小却勤俭,能刻苦而不厌小利,有妇人携菜篮蹲于街前,不叫卖只待人买。他的心似乎触动了一下,说道:

  “母亲,围棋有许多种下法,我想换一种试试。”

  “延儿已有所得?”

  “以前有些工具不愿意动脑筋,现在觉得挺有意思。”

  “延儿长大了。”

  并州,地无三里平,十里闻酒香,野狗各处民风慵懒,这里一年只忙一季,深秋的时候收米做酒,封坛之后就不管了,只等开春后囤积居奇。

  苍蝇馆子里,男人们喝着小酒聊着天,脸上冒着红光,酒越喝越多,牛皮越吹越大,敢从大腿上剌肉,敢从狗嘴里抢食,敢把天子拉下马,敢挑千军万马,敢和王妃私奔,敢和皇太后打骂,能打小舅子能骂老丈人,能在坟地里吃饺子,能和熊瞎子摔跤,敢敲未亡人门,敢挖绝户坟,横竖明天都可以不认账。酒量有巨细,酒品有崎岖,终归是都尽了兴,没尽兴的就明日再战。他们一辈子就这样已往了,似乎没什么不满的。

  吕延吃着醪糟,一入口觉得怪怪的,吃着吃着竟上了瘾,雅芬饮了一口粗茶,说道:

  “延儿,你看他们,他们其实很懂,世上的事是急不得的,就像酿酒一样,时候不到,酒是出不来的。”

  他愣住了,一张张棋谱在脑海中浮现又隐没,有些人有些事也重新冒了出来,他一直觉得有什么工具酝酿着,现在瓜熟蒂落,成了。

  “我懂了!”

  不得不说,这次游历让他改变了不少,嘴上的胡茬也冒出来了,喉结也明显了,他成熟了,一天一变样,似乎一下大了好几岁。

  也不全是美好的经历。海滨小城琼山,本是荒蛮之地,风物却是绝佳,蓝天白云、椰林树影、水清沙幼。随着商路渐开,人气越发高涨,如今已成游人如织的胜地。或许是从前穷怕了,这里的土著见着钱就红了眼,竞相的坐地起价,一个个全把游客当做了肥羊,若是不让宰得痛快了,他们倒生气了。厥后外地人迁居至此,徐徐也变得一个德性。

  辛亏雅芬身上盘缠富足,再加上明理善变,否则这娘俩险些离不了此地。

  庆云,最着名的就是千手梵心寺,香客多得像赶大集。香火盛了自然财源广进,宝殿修缮得辉煌气派,神像装点得盛大庄严,如此香火更盛了,寺中比丘们个个红光满面喜气洋洋。

  大殿之内香烟弥漫,使人不自觉进入痴迷,梵心圣母端坐在金莲之上,背光一层层多彩绚烂,她双目微睁,俯视着芸芸众生,给人一种威压感,背后千手各拿着莲花、鱼篮、宝剑、夜明珠、降魔杵、法螺、雨伞等等,另有的拿着眼睛,有的掐着法印。

  吕延只是觉得压抑,身体有些发飘。

  香客们虔诚地走进大殿,行五体投地之礼。

  “大慈大悲的梵心圣母,请保佑我的儿子金榜题名。”

  “梵心圣母,若我能渡过这次难关,愿月月来此还愿。”

  ………

  “梵自在弥勒,您知世间一切苦,求你把我那丈母娘带走吧,一定一定,若是把我那糟糠也带走,我送百两黄金做香油钱!”

  大把大把的银子进了好事箱。

  吕延在一旁看着奇怪,“母亲,他们是在行贿圣母?”

  “信和信仰虽一字之差却大差异。信是买卖交流。”

  “这么说的话,沙门都是做买卖的了?”

  雅芬急遽使了一个眼色,“延儿,矮子面前莫说短话,比丘面前别骂秃子。”

  “明白了,母亲。”

  吕延抬头看去,发现梵心圣母的眼睛也在注视着他,四目相对。

  梵心圣母动了,身体微微前倾,一千只手全部伸向了吕延,在他身边相互穿插盘绕,形成了蚕茧一样的牢笼。牢笼里,所有的手全都对着他,所有的法宝都发威,雨伞旋转,法螺鸣响,夜明珠闪烁,宝剑生光,有梵音在吟诵。

  “揭谛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名揭谛,菩提萨婆诃。”

  一只手持着莲花,向吕延的头顶插去。

  他开始觉得头疼,捂住脑袋蹲在了地上。

  “揭谛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名揭谛,菩提萨婆诃。”

  莲花的根部就要进入他的脑袋。

  就在这时,他胸前的钥匙发光了,暗金色的光,钥匙飞起,只是简朴划出椭圆形的轨迹,千手牢笼就被劈成了两半,那只手上流出血,莲花破碎。

  一切又恢复了。

  那千手梵心像依然如旧,吕延脚下却多了一滩血。

  “延儿,你怎么了?”

  “没事妈妈,适才头疼了一下。”

  方丈走到了吕延面前,“施主体弱多病,日后应多行善事,方能转败为功。”

  吕延的眼中竟有怒意,直视着方丈,“大师的脑袋里有几朵莲花?”

  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咄咄逼人,一旦失态了往往会做蠢事。这是母亲的教诲,可是他现在无法压抑怒火。

  方丈却不愠不怒,“我本一莲花,尊前听造化,老衲法号莲花。”

  雅芬挡在了吕延面前,“大师,只因孩子的一句无心之语,就招来现世报,小题大做了吧?”

  方丈笑了,“女施主何须明知故问,这孩子的来历,知道的人不在少数。”

  雅芬冷笑,“那你想如何了结?”

  方丈转身离去,“女施主着相了,这里是寺院,来去自如。”

  吕延看着方丈的背影,“沙门,觉尊,圣母,我记着你们了。”

  青岗,农田各处,沟渠纵横,多出文人雅士。母亲领着他进了一家首饰店,摘下他的钥匙交给了掌柜的,掌柜拎着钥匙绳看了半天,又用手摸了一下,竟似乎烫着了,急遽喊了一声:“里面的!”

  从里面出来一小我私家,竟然和掌柜的同样面貌,看来是孪生兄弟,两人围着钥匙嘀咕了半天,也没研究出个眉目,掌柜的还了钥匙,冷冰冰地说道:

  “看过了。你们也该回去了,出来太久了。”

  来到熙熙攘攘的集市,雅芬见吕延意犹未尽,便想着过几天再回去。这时她们看见集市口有个算命的,立着的白幡写着“布衣神相”四字。雅芬便领着吕延已往了。

  “想求解什么?”相师是其中年人,一缕长须,连眼皮都没抬,一副故作高深的样子。

  雅芬放下一大锭银子,微笑着指着旁边的吕延,“算算这孩子的寿命。”

  相师这才抬眼,一眼看见吕延额头的斜纹,又看他的眼眉,越看越是心惊,“让我看看掌纹,”抓起吕延的右手仔细看着,看着看着越发心虚了,鼻尖冒汗,“恕我眼拙,这孩子的命数我算不了。”

  说罢就想走人,却被雅芬抓住了手臂,“钱都收了,还能忏悔吗?”

  相师挣了两下没有挣脱,雅芬的手像铁箍一样紧,再看雅芬冷峻的眼神,他知道走不掉了,只得硬着头皮坐下。

  “算吧。”雅芬说道。

  相师的手指翻飞,把平生的本事都使了出来,面色越来越红润,终于一口血喷了出来!

  “我算不出他的命数……却算出……我的死期……就是……今天。”

  相师仰倒在地,又喷了一口血,临死前指着吕延说了最后一句话:

  “他是逆……照旧……灾…?”

  咽气了。

  人们呼啦地围了过来,雅芬却拉着吕延走了,“确实该回家了。”

  归途,吕延恨不得飞到小别扭身边,回到小镇时已经万里飘雪,春节将至。

  父亲交给他一个锦盒,“老幺托人给你的,说让你亲自打开。”

  打开锦盒,里面是一个手佩,一根红色的细绳穿过两节乳白色的圆柱。他摸着它,感受很轻,不像是玉质的。又看见手佩下面压着一张纸条。

  “吕延,这个手佩是用古棋圣的手指制成,俗称‘棋圣舍利’。我戴着它多次进入幻梦与棋圣对弈,极有所得。今与君相惜,特赠。”

  纸条上的最后一句话是:我在另一个世界等你。

  他戴上了手佩,飞驰了出去。

  小镇边上的小河滨,有一块平滑如鹅卵一般的大黑石头,小别扭把水洗的蓝短衫铺在上面,用棒槌捶打着。阳光晒着她脖子上的几粒汗珠,泛着光。

  吕延偷偷走到她身后,看着她的脖颈和后腰,很久不见,她的脖子圆润了些,腰也有了几分丰腴。他把脸贴到她脖子后面,闻着汗香味道。

  小别扭感受到了脖后的热气,回手就是一棒子,吕延早躲开了。

  一看吕延的变化,小别扭有些受惊,“你变了!”

  “英俊潇洒!”

  “不要脸!”

  吕延拿出一盒胭脂,“原来想给你买双鞋的,又不知脚的巨细,就买了这个,这个香味我喜欢。”

  小别扭打开闻了闻,脸颊有些发红,“我才多大,用不着胭脂呢。你为啥想要给我买鞋呢?”

  “因为你走路费鞋呀。”

  “打你个短命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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