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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神榜

第四章 冥神之眼

冥神榜 草知天命 2684 2019-04-02 23:07:14

  仙界,无熵之界。

  尧正在永生树下悟道,他已是大罗金仙,仙人里顶尖的存在,再往上就是神了。他没有神格,所以三千年了,再没有新的感悟。

  无悲无喜,却有绝望,他希望自己化作永生树,连绝望也没有。

  这时树上传来轻轻的笑声。

  尧大惊,放眼仙界,绝没有谁能潜到他身边而不被察觉,除非是神,可是……

  正当他起念之时,那人已来到他面前,在他额头轻轻一点,他昏厥了。

  等他醒来时,只记得被一小我私家点了一下,竟别无所知。可是心里似乎多了点什么工具,他急遽去体会,这一下没关系,直接进入了无法无我的境界。

  这次悟道用了五百年,一个点演化成了纵横交织的线,越来越多,直到纵横十九道,又生出了黑白的点,相互吞噬着。

  这是什么?尧想了许久,决定给这工具起一个名字—棋!

  一想到棋这个字,七界就停顿了一瞬间,因为周天多了一种造化,这种造化就是:棋。

  狂喜!竟然缔造了造化,尧内视自身,九窍玲珑心里飘着那一丝萌芽,还没有融为一体。

  大罗金仙得造化,再上一层就是神!

  就在这时,一只女人的手伸进了尧的心里,取走了萌芽。

  什么?尧睚眦欲裂!是谁?为什么?

  一个女人站在面前,鉴赏着手中的萌芽。尧扑已往抢,女人只是瞅了他一眼,他就不能动了。

  “神,必须是我的孩子才行,可惜你不是。”女人的声音像是从仙界之外传来。

  然后尧就湮灭了。

  今后周天多了一种造化,今后世间有了围棋。

  早饭的时候,母亲做了吕延最爱的老黄瓜汤,还付托不要在餐桌上放勺子(围棋称昏招为勺子),又把家里的书架用布蒙了起来(书与输谐音)。

  如果十五岁之前成不了棋博士,一辈子都没有时机了,会考是敲门砖,一旦过了就是鲤鱼跳龙门,今后捧上金饭碗。不知有几多怙恃砸锅卖铁地供孩子学棋,只为豪赌一把。

  三叔一路陪着吕延而来。守门人是个白胡子老头,懒洋洋地躺在竹椅上晒太阳,就算你把棋馆搬走了他都懒得管,只要按月发薪就行了。主事者是个魁梧的秃头,双目炯炯发亮,走起路来带着风。秃头看见了三叔,急遽跑过来外交,三叔便用局面话应付着,三叔是个大学问家,他有一句口头禅,“搞学问的没一个好工具。”

  大厅的墙上挂着两幅画。

  左面那幅是围棋祖师尧帝。尧帝器宇轩昂,轻轻一挥手,天空就划为两半,一半是旭日白昼,一半是繁星黑夜,象征着围棋的黑白两色。传说尧帝之子十分顽劣,尧帝便授之以围棋,以调教性情。不外吕延查阅了史籍,尧帝之子最终照旧成了忘八,坏得人神共愤。

  右边那幅是棋圣李常昊,一身朴素的白衣,伫立在风中,深邃而沧桑的眼神,双手隐于袖中。《棋圣传》纪录,李常昊因为一局棋开罪于其时的天子,被斩掉了双手的食指中指,因今后世的画像中多数掩藏了棋圣之手。

  吕延看着李常昊,看着看着画中的棋圣酿成了自己,以宇宙为棋盘,以星耀为棋子,天地尽在掌握,少年心志可吞天。

  抬头往上看,大厅的顶上画着一只巨眼,寥寥的粗笔重墨勾画而成,像绘画又像是符号,冷冷地看着下面。吕延仰头看着,感受这只眼睛越来越远,似乎远到了天之外,可是却越来越清晰传神,再远点,就能看见那张脸了。但是,一切又回到原来模样。

  三叔拍了拍他的脑袋,“有感应吗?传说冥神最爱围棋,天下的棋局都在他的注视之下,因此这里画了冥神之眼,若能有感应,就会获得冥神的祝福。”

  吕延没说自己适才的感受。

  大厅里的人逐渐多了,热热闹闹,小孩子一扎堆就像小鸡儿似的叽叽喳喳,基础耐不住寥寂。男孩们都是嘴上刚长绒毛的生瓜蛋子,倒是有几个女孩气质宜人。吕延自己找了个地方坐下,没一会儿就神游天外了。

  突然门口呼啦啦地进来一群人,为首的竟是个少年,这孩子是那么目中无人,带着天生的狂妄之气,似乎是横着从娘胎里生出来的。两旁陪同的都是他的亲友,也都是意气风发的骄傲,就跟到了自己家似的。

  这少年叫刘百强,是呼声最高的天才,据说棋品已经到达了坐照境界,已逾越他的老师。

  秃头一阵风似的过来,宠溺地抚着刘百强的头,亲切地说道:

  “正常发挥就好,以你的实力,头名非你莫属。”

  刘百强撇了撇嘴,扫视了一眼大厅,“小菜一碟。”

  秃头很满意,“信心很重要,但也别大意,不得贪胜,等到对手犯错即可。”

  刘百强越发自负,“我晓得,希望他们能坚持到后半盘。”

  秃头笑了。

  这时在角落里有一个叫徐星友的少年正静静地视察着刘百强,酷寒的眼神里先是轻蔑,瞬间后是凝重,然后是明悟,明悟事后又是无情。他轻轻走到了刘百强的面前,平静地注视着。

  刘百强也对视已往,目光相对,他看见徐星友的眼睛里有两把刀飞了过来,马上要刺入他的眼睛,吓得急遽转移了目光。

  徐星友的眼睛里充满了愉悦,又走到一个外号叫老幺的少年面前,冷冷注视着。

  老幺一看就是个棋痴,为棋而生为棋而死的那种。他问徐星友:“你脸上有棋吗?”

  “此话何意?”

  “你脸上要是没有棋就离我远点,我不想看见棋以外的工具。”

  “凭什么。”

  “你不走我走。”

  徐星友讨了个无趣,又来到了吕延面前,可是吕延还在神游,脑子里又蹦出来小别扭的模样,想着成了棋博士之后怎么能逗她气她,想着想着就笑了,基础没看见徐星友。

  徐星友找了小我私家少的地方坐下,看着自己的手,说道:“只有两小我私家能算作你的对手,别人都是垃圾。”

  旁边一个孩子听到了,横眼瞥了过来。

  徐星友又说道:“那又怎样?不管谁坐在你的劈面,都市成为你的棋子。”

  这个少年又有趣又可怕!

  吕延的神回来了,一眼就看见了徐星友,恰巧徐星友也看向这边,四目相对。

  偶然照旧一定?两人的目光里都泛起了敌意,上山虎遇到了下山虎,命中注定的敌对。”是宿敌?”吕延心中一震,“这小我私家很可怕。”

  徐星友又给了他一个挑衅的眼神,他则还之以狂妄无视。

  棋盘上的宿敌往往是一生的对手,命运把他们连在一起,想克相生,斩不停的纠缠。只要下棋就会有宿敌,恰如只要在世就会有冤家。这徐星友是宿敌照旧冤家?

  吕延环目四顾,有些失望,心想:“只有两小我私家能算作对手,其他的都是菜瓜。”

  角逐开始!先要给冥神上三炷香,体现敬意,还要膜拜,吕延不太愿意,硬着头皮跪下了。

  他的第一个对手就是刘百强,徐星友走到他跟前低声说道:“刘百强擅长力战,但是脾气急躁”。

  他望着徐星友的背影,“没安美意。”

  对局开始,凭据礼仪,吕延年长应坐上座,谁知刘百强一屁股抢了上座。凭据礼仪,双方应互致欠身礼,可是刘百强连下巴都没动一下。

  孩子的脸藏不住心事,吕延面带恼火,心想这人脑子有问题吗?

  凭据礼仪,猜先也应由吕延抓子,谁知刘百强又先抓了一把棋子握着。吕延鄙夷地看着刘百强,心想你要么是有病,要么是盘外招,总之不是好饼。

  棋局开始,双方落子飞快,每当刘百强落子,吕延立刻摆上一子。徐徐的刘百强慢了下来。

  不知何时秃头来到了旁边,竟然有些发愣了。

  刘百强长考了许久,才落下一子。

  吕延旋即落子,十几手交流之后,秃头出去了。

  白胡子老头正无聊地望天,秃头跑过来道:“老师,百强出了状况!”随即拿出一块薄薄的木棋盘摆了起来,老头看了片刻说道:“双方都应对无误。”

  “可是百强中间变换了三次招法,对手不光能正确应对,而且落子飞快!”

  “真的?这里面潜伏飞刀,没有专门的研究,极容易上当,他是怎么知道的?”

  秃头又落下一子,老头气得往后一仰,“太过!心浮气躁!百强这孩子,到底学了大人的坏毛病!”

  秃头又下了几手,老头倒吸口冷气,“对手的棋力只高不低!那孩子是谁?”

  “吕延!吕云尚的儿子。”

  老头沉吟了片刻,说道:“孩子棋,却自成气势派头。孩子棋往往始终如一,不被外物滋扰。你觉得他的棋风像什么?”

  秃子慎重说道:“有点像流水不争先。”

  “又多了些淘气灵动,有趣,走!看看去!”老头抬屁股就走。

  “那太过的一手可能致命!”秃子跟在后面说道。

  快进门的时候老头突然惊叫:“差池!”

  “怎么了?老师?”

  老头的瞳孔越扩越大,就跟死了似的,喃喃地说了一句,“他的棋!已经入神!远在我们之上!”

  秃头面色苍白。

  刘百强又陷入了长考,吕延实在无聊,左顾右盼起来,偶尔瞟一眼刘百强,抬眼看见老头两人走过来,便扭头看向别处了。刘百强的头险些埋在了棋盘里。

  “啪!”的一声落子!吓了所有人一跳。

  顺着声音看见的是老幺,现在他的手正慢慢地收回,面无波涛,似乎适才只是轻轻落子。

  劈面的孩子在哆嗦,像是畏惧,又像是羞愤。

  这边的刘百强也被吓了一跳,马上乱了节奏,心慌意乱地落下一子。

  吕延随即落子,然后起身来到了老幺的旁边。

  他的眼睛就彻底拔不出来了!棋盘上已经有一百多子,他脑海里快速地演绎着,推演的历程眼花缭乱,中间有几处重复但马上修正,当演绎结束时他瞠目结舌,眼中每一颗白子都散发着瘆人的冷光,像迎面射来的箭!

  他怔怔地看着老幺。

  那边,刘百强终于落子。

  秃头过来拍了吕延一下,“该你落子。”

  吕延急遽跑了回去,简朴地推算了一下便落子,又跑回老幺这边来,留下刘百强通红的脸。

  如此重复,秃头成了传话的支应,脸上也带了火气。

  “啪!”的一声!又吓了所有人一跳。

  吕延听见了,转头看向刘百强;徐星友也抬头看向那边,眼睛里有着轻蔑;老幺也抬头看向他身后。刘百强落子了!

  当他回来时刘百强的手指还压在黑子之上,险些要把棋子按进棋盘里,绝不掩饰自己的恼怒。

  他坐下了,可是当他看到刚刚那一子的时候,又噌地站了起来,充满疑惑地看着刘百强,他慢慢地落下白子,就在黑子的边上。

  白胡子老头看了秃头一眼,轻轻的一声叹息。

  刘百强索性落子!十几手之后推秤认负。

  他行了个礼就要走,刘百强要求复盘,他指着那颗黑子,“你这步错了,后面就没时机了。”然后离开了。

  而那边,老幺的对手哭了。

  快要五十多子的一条长龙被屠了!老幺说道:“你前后共有七次错误,每次都应该转换,不至于被屠龙。”

  老幺胜!

  另一盘棋,徐星友胜!

  老幺已经往外走了,吕延紧跟在屁股后面不放。走出老远后老幺转头,“你老随着我干什么?”

  “你的棋很好。”

  “幸亏哪里?”

  “像是昔人的棋。”

  “我喜欢古风,纯粹,像古剑法,简朴直接。”

  “古风?”

  “古风。”

  老幺又要走了,吕延急遽喊道:“今天的棋谱能给我吗?”

  “好的。”

  拿到了棋谱,他找了个无人的角落靠墙坐下,只觉得天旋地转,随时都可能昏睡已往,直到透透地出了一身虚汗,又缓了一会儿,身上有些力气了,才慢慢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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