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两全其美的要领
墨灵星首都洛棠城，四季如春。
一眼望去，青石杨柳，庭院深深。
竹林廊下，一串彩璃风铃高挂，在细风中丁零飞响。
夜阑人静中，少女孑然坐立，衣裳单薄。
她仰望着风铃，静静地，入了神。
一片竹叶恰好落在她的发上，她轻轻地拈起。
“阿夜。”她向面具男子打了声招呼。
神夜魍穿着玄色衬衫，散漫地解开最上两颗纽扣，一身内敛的俊逸贵气，在古色古香的修建中反而有一种微妙的平衡美感。
“这么晚还不睡，在想什么呢？”神夜魍将指尖的竹叶吹走，随口一问。
从她宁静泛起在侯爵府后门，直到现在，她少有的缄默沉静寡言、心事重重，他们识趣避谈，但也免不了担忧。
闾丘凛的眉心浅浅皱起，不知该从何说起。
道明寂提出的丰盛条件，于盖思圣星乃至其他星球而言，都是值得一试的交易，可是，故意造成两军交战，让成千上万立志保家卫国的军兵，不知不觉中成为这桩交易的牺牲品，只是为了几小我私家争权夺利的战争，真的应该掀起吗？
绝不在意地剥夺掉部门人的生命，换来自己想要的利益，这样的她，跟提图维之流又有什么区别呢？
“阿夜，如果让你选，在一根悬木下左边吊着一小我私家，右边吊着一件宝物，他们同时掉下去，你会救哪个？”闾丘凛问道。
“哇，你这问题有够刁钻，但得有一些假设条件吧，好比那小我私家是好人坏人，跟我有什么关系，宝物价值是几多，掉下去后人会酿成怎么样，宝物会酿成怎么样……”
“算了，当我没问过。”闾丘凛实时截住，翻了个白眼。
神夜魍早预料到她的反映，促狭地笑了笑，却又敛起：“我会同时都救，不管用什么要领，牺牲我自己都可以，但我绝不想让自己忏悔当初做下的选择。”
闾丘凛垂眉沉思。
同时都救、两全其美的要领认真存在吗？
“不外你是个例外，再多的宝物，我也只会选择救你。”竹影下，他的茶色瞳孔散发着异样的光泽。
少女心神一荡，望向神夜魍。
“因为……你是圣星总督啊，”神夜魍舔了舔发干的嘴唇，“你代表的，可是整个星球民众的命运。”
“没了我，还会有下一个总督。”
神夜魍摇头道：“一个领袖背后承载的民众影响力是不行计数的，闾丘家族这么多年对你的精心栽培，不会一夜之间就被人们遗忘，也不会那么轻易就出来下一个替代者。”
她细细寻思他适才说的话，就像醍醐灌顶般，她想通了些什么，暗自下定了决心。
“阿夜，谢谢你提醒了我！”闾丘凛欣然起身，将他往前推走，“你也快去睡觉吧，晚安！”
“等下！”他一把拉住了她，指了指她的右脚。
闾丘凛这才想起，此前在浴室被花瓶碎片扎伤的右脚，放下了心头大石后，痛感一下子冒了出来。
嘶，虽只是轻伤，但走起路来难免因这痛楚而一瘸一拐的，步态不够雅观。
“坐下吧，我给你带了药。”神夜魍从裤袋里掏出一小瓶粘稠的透明药水。
“不愧是怪盗神夜魍，连我这点小伤都能发现。”闾丘凛听话乖乖坐下。
“别乱动。”神夜魍轻握住她的右脚踝，将她的靴袜脱下，“从我认识你的第一天起，就没见过不受伤的你，你这随处惹事的体质才叫厉害。”
明月盈盈，清辉照人。
少女白皙透亮的玉足，像春夜里透出凉意的露珠，脚跟处的伤口犹如一朵娇艳欲滴的小红花。
他小心翼翼地帮她涂药，空气中弥漫着药水奇特的花香味，她只觉有点凉，又有点痒，像是以前用透明指甲油涂在肌肤上的触感。
“好了。”他轻放下她的脚，挺直身躯。
闾丘凛将脚弯侧过来，好奇地视察着伤口的变化。
像是影戏里看到的CG特效那样，伤口一点点地修复起来，最后像是从未受伤过似的完好如初，她惊喜得忍不住两眼发光。
“哇塞，这药太神奇了！”她顿抬眸，直直撞上了他温柔如月色的眼眸。
他猛地乱了心神，眼神左右躲闪，便一股脑把药水丢给她，只急遽抛下一句话。
“这药给你用吧，女孩子留下伤疤欠好。”
一阵和风拂过，又听见彩璃风铃涤清心胸的脆响。
闾丘凛紧握手中之物，不觉浅然嫣笑，药瓶和心，此时现在都是满满的暖。
……………………
越日，正午时分。
距离与大侯爵面谈另有一段时间，闾丘凛将神夜魍、尉迟亚信叫到一处，将她思虑整夜的战略尽情宣露。
说了约半晌的功夫，尉迟亚信始终抱臂深思，也不知当下该作何判断。
他原来只想完成姑姑的遗愿，冒险请出总督这尊大佛已是他能做到的极限。
可没想到事态越来越往出乎意料的偏向生长，竟然牵扯上了墨灵星的权谋斗争，把盖思圣星都卷了起来。
若是其中出了什么差错，他尉迟亚信怕是拿命都弥补不了这个罪责。
“一切责任全由我来肩负，我只需要你们的黑暗协助。”闾丘凛看出了他的犹豫，“事不宜迟，我已派弦玥去见告道明寂，他会跟我里应外合。”
“总督左右，这个计划会不会有点操之过急，不如我们回到圣星再从长计议……”尉迟亚信试图劝说，却被闾丘凛截断。
“今天就是最好的时机，如果回到圣星，会有更多变数。”闾丘凛语气坚定，“而且这件事，我希望你们暂时先对幕僚长保密。”
尉迟亚信的眉头马上皱得越发深了，可无奈已是骑虎难下的境地。
“好，那我们就听候总督左右的付托，试试看吧。”
计划终于一锤定音。
黄昏，与大侯爵另行约谈的时间将至，而一切都已准备就绪。
临启程去酒楼前，神夜魍私下叫住了闾丘凛，凑近她耳边描述起他所探询到的奇怪消息。
“是关于那位琴先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