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的事,一直是埋在阮父心中的一根毒刺。
拔了会疼,留着又会发炎。
拔或不拔,都市疼,疼入骨血里。
若不是他识人不清,女儿又怎会遭受那般苦难?
这些年,他外貌上装作没有什么,但每当午夜时分,心底的愧疚与懊恼慢慢涌上心头。
那种差点失去的恐惧,压得他喘不外气来。
他才是罪魁罪魁,伤害女儿的罪魁罪魁。
回忆起女儿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以及那张面无血色的脸,他第一次感受到了生命的脆弱,也是第一次发生了对死亡的恐惧。
那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痕,差点没让他晕厥已往。
饶是他再怎么铁骨铮铮,也忍不住痛哭作声。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哪有什么不轻弹,只是尚未爱到骨子里而已。
索性,上天不忍看他瓦解,把女儿还给他了。
否则,他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像今日这般,悠悠闲闲地当个教授,教书育人。
对于学生来说,他是德高望重、兢兢业业的教授,但对于女儿来说,他却不能算个卖力任的父亲,他亏欠女儿的太多太多了。
多到,不知如何赔偿。
“伯父?伯父?您没事吧?”沈之扬焦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阮父猛然从回忆中惊醒。
“没事,想到了以前的一些事。”他摆摆手“总之,离开,对你们都有利益。年轻人,天涯那边无芳草,你肯定还会遇到适合自己的。”
“不行能!除了她,没有更适合我的了!不管您同差异意,她,我都娶定了!”沈之扬猛地站起来。
“你…你怎么就不听劝呢?”阮父见说不动他,有些无奈。
沈之扬稳了稳心绪,徐徐开口:“伯父,我知道你在担忧什么。但是当年的事已经已往了,现在,倾歌需要一个全心全意爱她的人来守着她、呵护她、给她依靠。
是,她是被伤害过。可如今她都放下了,您怎么还拿捏着不放呢?
拆散了我们,难道您要让她孤苦终老吗?
如今,放不下的不是倾歌,而是您。”
阮父被说得一愣,有些颓废地靠在椅子上,脸埋在膝盖里,半天,有些痛苦道:“是我对不起她。”
“不,对不起她的不是您,而是当初那个男人。就算您其时没有轻信他,他也总会找到其他理由靠近倾歌。所以,这不怪您,伯父,这么多年了,应该放下了吧?
倾歌以后会有自己的生活,也会有自己的家庭,您难道能管着她一世不成?”沈之扬眼底徐徐涌上一抹阴鸷,心情狠戾“至于伤害过她的人,您放心吧,,我统统不会放过!”
莫思辰是吗?呵!
阮父被说动了,是啊,走不出去、放不下的一直都是他。
打着为女儿好的名义,却阻拦此外人爱她,这样的自己,有点自私。
“我能相信你吗?”抬头,对上年轻人的眸子。
“伯父,您放心吧。所有人都有可能伤害她,唯独我不会。因为,她是我生命里的一部门。就像您爱伯母一样,您有多爱,我对倾歌的爱就有多深。
她的已往我未曾加入,是我这辈子的遗憾,但她的未来,有我保驾护航。”
没有为什么,只因为那小我私家是她。只看一眼,便已迷恋。
。。。
客厅
倾歌是被饿醒的,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空气中弥漫着熟悉的香味,坐起来,迷茫地盯着天花板。
“宝物儿,醒了?妈咪给你做了早餐,快去洗漱,一会儿就可以吃了。”
姜岚从厨房里出来,腰上围着围裙,见女儿醒了,眼底渗出温柔。
倾歌盯着眼前的人,有三秒的怔愣。
这围裙,她有很久没穿了吧。
“怎么了?还没睡醒呢?”姜岚宠溺所在了点她的鼻子,在女儿脸颊印上一吻。
“姜教授,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肉麻了?”倾歌佯装嫌弃地擦了擦脸上的口水,在姜岚看不见的地方,嘴角却微微扬起。
“小时候我也没少亲你,怎么?长大了学会嫌弃妈咪了?”嘟着嘴,楚楚可怜道。
“行了,这套也只能搪塞搪塞你老公,对我没用。”
倾歌撇撇嘴,起身洗漱。
洗漱出来,姜岚已经将早餐摆上桌。
倾歌盛了碗粥,舀一勺放进嘴里,手一顿,熟悉的味道让她眼眶微微湿润。
很久了,很久没尝到这个味道了。
她虽然吃过不少美食,但心心念念的,照旧小时候的味道。
见女儿有些异常,姜岚关切地问道:“宝物儿,怎么了?是粥欠好喝吗?”
“没有,很好喝。”微微摇头。
倾歌不禁笑了笑,她自认为自己不是一个感性的人,怎么今日不外是一碗粥,却让她湿了眼眶。
肯定是沈之扬把她宠娇气了,没错,就是这样!
“阮教授和沈之扬呢?”倾歌扫了一圈周围,都没看到那两人。
打从16岁以后,她再也没叫过爸妈,而是直呼“姜教授”、“阮教授”,姜岚对此已经见责不怪了。
“书房谈话呢。”
“谈了多久?”
“半个小时吧。”姜岚抬头看了眼墙上的钟表,说道。
“我去叫他们吃早饭。”倾歌皱眉,有些不放心地起身。
“怎么?咱家宝物女儿心疼小男友了?怕你爸欺负他?放心吧,你爸虽然看着凶,但都是纸老虎。”姜岚捂着唇,挖苦道。
倾歌摇摇头“我倒不是担忧他被欺负。”
“那你担忧什么?难不成还担忧你爸?”姜岚有些可笑道。
“没错,担忧阮教授被他气出心脏病。”
姜岚:“……”
倾歌到了书房,抬手,正计划敲门,听到两人的对话,伸出去的手微微一顿,停在了半空中。
“她的已往我未曾加入,是我这辈子的遗憾,她的未来,有我保驾护航。”
隔着门板,倾歌都感受到自己脸上滚烫。那家伙,怎么可以当着尊长的面说那种话?
沈之扬说完那话,里面没消息了。
倾歌把耳朵贴到门板上,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听不大清楚。
似乎另有工具摔到地上的声音。
该不会打起来了吧?
这么想着,倾歌“砰”地一下撞开书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