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第二日小姽苏醒时,发现自己的身体变得十分奇怪,就像是……她连忙打坐,运行几个小周天后发现,灵力不增不减……可是身体明明像是双修过……
可是……跟谁呢?
难道是她昨夜做的怪梦?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确实有些想念倾曜了,所以才会梦见和他一起修炼吧?
只是小姽却忽略了自己明明一样想念心窍和无魂,为何却单单梦见和倾曜再行双修大法?
离开那离奇的内阁后,小姽听赌坊四周的街坊议论纷纷。
似乎是那位赌坊老板昨夜狰狞暴毙了,街坊邻居人人称好,那无恶不作的乡中恶霸,人人得而诛之,死得普天同庆!
“听说这恶霸奸淫妇女,无恶不作,也不知是哪位侠义之士行了这正义之举?”
“就是。我家隔邻那张小花去年就受骗到那个阁楼里……”
那村妇模样的女子指了指赌坊后面的宅子,恰好是小姽刚出来的地方。于是小姽魔怔似的停了步,狐心好奇得很。
“就那里?”另外一妇人大惊,“那地方可是那恶霸诱骗迷奸无数少女的淫窟。”
“不错。那张小花生前就哭诉过她只闻到了一股诡异的香气然后便昏迷不醒了,等她回过神来,她早被恶霸玷污了清白。”
“生前?难道那张小花已经……?”
“哎!朱颜薄命呀,自古女子被强暴便不会得善终……她就是不主动投河,也早晚会被邻里唾弃,自尽是早晚的事啊。”
听到此番议论,小姽大吃一惊。种种迹象讲明,她明白与那张小花遭遇了同样的凄惨经历。
怎么连一个凡人都可以欺辱于她?小姽愤愤地想,她自然是不行能因此投河自尽的,但是她必不会再轻易相信任何人。
哪怕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也可能有一个恶毒的灵魂。
拎着沉甸甸的金银,小姽竟一时不知何去何从了?起初置办宅子的欢喜念头冷却后,竟然是这样的无措。
她突然发现自己,似乎有了烦恼?她小时候经常窥到娘亲望月拭泪,她那时问狐女王。狐女王说,那是惆怅。
她问作甚惆怅?娘亲回她,待她长大了,自会知道。
虽然如今她照旧说不出那惆怅为何物,却也徐徐明白烦恼的感受。
自从离开魔域,她总是莫名走神,尤其今日得知自己遭遇了……她更是心中沮丧。更可悲的是,小姽明白并非因为白白莫名被双修而未获灵力,而是其他此外什么……
妙想天开之间,小姽竟阴差阳错来到了一处富贵热闹地儿。
这里的人妆扮得有些奇怪。
怎么说呢?明明照旧四月的天,却穿得如此单薄。
那些男子露出了精壮的肩膀,赤臂上充满图案,有点像狐长老提到的纹身一类。
而那些女子更是作风斗胆,着了短短的裙,衣不蔽体,有些甚至还露出半点酥胸。这妖娆的妆扮灵洲倒不是没有,然却是被一般女狐鄙夷的,不外男狐们倒是喜欢看得很。
接连几日心事重重,精神奄奄,连自己走到了那边也不知道,小姽连连哀叹:“哎!难道这人间已无让人快乐之处?”
“自然有。”熙熙攘攘的街道上正巧路过一浓妆艳抹的中年妇人,她悄悄拉住小姽,凑近其耳,“街尾琳琅轩今日有新货,包女人满意。”
新货?琳琅轩?
许是瞧见小姽模样单纯,又提着一袋沉甸甸的工具,那妇人越发殷勤。
“女人,没什么好怕羞的,既来到了雨露城,何不潇潇洒洒一回?”
“雨露城?”
那妇人没想到自己出门买个胭脂水粉也能撩上生意,言语之间一派自豪,“不错,正是名满天下的雨露倌城。”
“倌城?”
见她神色迟疑,那妇人也管不了胭脂水粉了,拉着小姽直往街尾奔去。
“女人,但且相信我莺姑吧,咱们琳琅轩的男倌们绝对是城中一流货色,寻欢作乐舍我其谁。青倌们琴棋书画样样精,红倌们吹啦弹唱面面行,保管叫女人你醉于温柔乐不思蜀,快乐塞神仙。”
“比神仙还要快乐?”
这下,小姽倒是有了兴趣。
虽然不见得全听懂莺姑的话,但是“寻欢作乐”总是个叫人舒心的词。
“如此,便赶忙走吧。”
这下,反倒是小姽敦促起莺姑来。
那莺姑见此,兴奋得直掐大腿。
两人的身影淹没在人潮后,心窍捏了捏下巴,琢磨着如何将此事见告少主?
她能不能略施小计,趁此时机让少主早点与小姽相会?监视人这差事,她实在干得疲惫。
少主说了,随着她,只要对方无害她之势,便不干预干与小姽的正常运动。
如今看来,这老鸨子不仅不会害她,还要让小姽好好“兴奋兴奋”啊?
所以若她知情不报或少报,亦不算忤逆了少主的命令了吧?
掐算着小姽已经在琳琅轩里“享受”了不少软玉温香,心窍这才往少主暂居的客栈飞去。
正好,少主刚修炼完,无魂正在为其准备晚膳。
“怎么了?”
“回禀少主,小姽去了琳琅轩。”
“琳琅轩?”倾曜放下金丝竹箸,“那是什么地方?”
无魂不自在地咳了咳:少主这几日潜心修炼,自然未曾在意他们一路尾随小姽竟然来到了人间作风最斗胆的雨露城。
而雨露城各处妓馆香院,琳琅轩也算得上远近驰名的一处快活殿。
“少主……”心窍顿了顿,“琳琅轩乃是世间女子寻求慰藉的地方。”
虽心窍解释得隐晦,倾曜照旧立即明白了其中深意。
他勃怒,然语调依旧波涛不惊:“她竟然寻花问柳?”
心窍立刻单膝跪下,苦口婆心道:“少主,小姽少不更事,断非被那七情六欲所困。然而她一只单纯小狐,难免被人诓骗误入歧途。属下以为纵然少主要对小姽小惩大诫,也应当将她护于羽翼之下。否则,赌坊那事,今日这事,不知还要上演几多次。”
说来说去,或许就是一个意思:快把小姽接回来吧!
闻言,倾曜似有所感。
“起来吧。”他不怒自威,“本座念在你始于衷心,今次便不与你盘算,只是像这样知情迟报的事……下不为例。”
心窍胆怯,没想到照旧被少主洞悉了,以后她可不敢如此胡来了。
“多、多谢少主。”
一进了那香气扑鼻的琳琅轩,小姽便不停地打喷嚏。老鸨子见状,便将这位娇客安置在楼上雅座,寻了一处僻静,吆了几个眉清目秀的小倌,便贼笑着关上门退了出去。
小姽一眼就看出这群小倌里有一只狐狸精。
是一只道行比自己略高的男狐。
他二人一对视,就从相互眼神里看穿一切。
挥退了一干闲杂人等后,小姽好奇地问对方:“你是什么狐?我怎么在灵洲未曾见过你?”
对方给了她一个“空话”的白眼,口气里满是对她目光如豆的嫌弃之意:“难道你以为这世上除了有你灵洲白狐,便无其他宗族了?”
“那你是……”
“吾乃黑狐仙【墨潼】,蛰伏于人间修炼的黑狐。”
“木桶你好,我叫小姽。”
“小鬼,吾乃墨潼,而非木桶。”
“好的好的,木桶。”
“是墨、潼!”
“明白明白,木桶。”
“你……算了!”墨潼大狐不记小狐过,一瞧便知她是只笨狐狸,“小鬼,你们灵洲白狐不是以双修之术为首要修炼大法吗?怎么堕落到来到凡间染指凡人了?”
“我未曾染指凡人……”小姽突然想起前几日才被凡人那个过,于是语气徐徐有些心虚了,“我很上进的,一直在寻找灵力高强的修道者。”
墨潼冷嗤一声,不以为然:上进的白狐会逛倌院?
对方藐视的眼神太过不友善,小姽赶忙转移话题,“别说我了,那你呢?你欠好好修炼,怎么也跑到凡间来卖笑了?”
“卖笑”这词,用得甚好。适才上楼时,莺姑的话言犹在耳。
“咱们琳琅轩卖笑的倌儿都是行里精彩之辈,必会让客人们满意。”
“我卖笑?”墨潼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似乎受了天大的侮辱,“我法力高强,用得着轻易卖笑?”
既然不卖笑,为何藏匿于这各处倌儿的琳琅轩?
“那你怎么会泛起在……?”
“吾等黑狐的修炼秘诀自是与尔等白狐的秘术差异,白狐性媚,而黑狐性傲。”
“……”除了那句“白狐性媚,黑狐性傲”听得懂,其他的小姽就似懂非懂了。
“吾类以收罗痴男怨女的真心为修炼的神力,所以我才会屈身于这些小小妓倌……若所来之客身上有我所需我便在不经意间取走其痴心错付的情灵,既玉成了我的修为,又将对方从万丈情渊拯救出来,岂不两全其美!”
“果真神奇!”小姽佩服地看着墨潼,“若对方身上没有真心呢?”
那还不简朴?墨潼又是一记白眼,“我便悄然隐身匿去,换一处倌院不就得了?”
如此万无一失的修炼之术,怎么她灵洲白狐就不学呢?
“墨潼你可不行以教……”
“不行以!”墨潼想也不想便爽性拒绝,“你又不是我族类,休得妄图我族中秘术。”
况且墨潼的娘有言在先,千叮万嘱他绝对不行以与灵洲沾染上任何关系。
“啊?”小姽难掩失望,不死心地询问:“难道就不能通融通融?”
“也不是不行以,”墨潼话锋一转,“如果……”
“如果什么?”
小姽双眸水润,一副为达目的不惜一切价钱的真挚模样。
虽此狐姿色平平,却也看着顺眼。况娘亲时常千里密语唠叨他早日娶妻生子,不若他便收了这灵洲白狐,一来堵住了娘亲的唠叨,二来也可找个同伴共修同进。届时只要瞒住对方是灵洲而来一事,待生米煮成熟饭了,想来娘亲也欠好再苛责。
“倘若……”墨潼正欲开口,突然敏锐地嗅到一股强大的魔力正往琳琅轩赶来。对方敌我不明,又满腹怨怒,照旧不要碰面得好。
“有魔来啦!我得走了!你也快点逃,别被捉了炼丹。”
说完,墨潼忽地化为一股烟,消散在窗棂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