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韶国纪之明月江湖

第三十九章 春江花朝

韶国纪之明月江湖 李君若 5021 2019-04-15 19:00:00

  白衣人落到江边,随手摘下蒙面的白帕,脸埋在月光之中,基础看不清容颜。

  白衣人喃喃道:“没想到我们第一次近距离接触,竟是这样的。冷冰清啊冷冰清,你到底是有多冷。”

  他轻轻叹了口气,心情不怎么明朗。即便古月退步,老高劝说,他也愿意给自己一个时机,却独独漏算了冷冰清的意愿。

  温临风不觉在心中苦笑自己一回,他能轻易握住世间风云,却不能轻易握住一小我私家的心,尤其是冷冰清。世人皆听说冷冰清极其厌恶男子,谁又入得了她的眼呢?

  温临风叹息着。向来警觉的他,一时竟没觉察冷冰清悄然而至。

  温临风回过神,发现冷冰清站在不远处,心下委实有些意外。究竟冷冰清受了伤,而且伤得不轻,竟能随着过来。

  他素知金凤帮无所不用其极的手段,对冷冰清下了格杀令,肯定是担忧冷冰清知道什么。冷冰清虽身中剧毒,却能逃出他们的视线,已经很是不容易。

  他给冷冰清的解药,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解药,而是诸多解药组合在一起,秘制的特效药。若是毒入骨髓,药会将毒素吞蚀。他之所以会说这种药是毒药,因为正凡人吃了,药没有相互作用的毒素,会逐渐进入人体内,腐蚀人体。万物相生相克,即是这个原理。

  温临风没有戴面纱,冷冰清却也没走近。温临风再次意外。其实,其实他是希望冷冰清追过来的,不是吗?他是希望在冷冰清面前展示真实身份的,不是吗?

  两小我私家就在江边站着,遥遥相望。似在用心交流。

  月色虽皎洁,却看不清温临风埋在暗处的脸。

  冷冰清之所以跟过来,是因为白衣人的武功和身法,让她想起一小我私家,虽然她从未和那人打交道。

  温临风之所以没走,是因为知道冷冰清猜到追不上他。

  冷冰清直言不讳道:“你是天下第一神秘之人?”

  “天下第一神秘人?难道真有其人吗?”此时的温临风声音清朗儒雅,负手在身后。

  一句话,冷冰清不知如何作答。

  确实,天下第一神秘之人,除了江湖传说,似乎还真像一个虚构出来的影子。曾经,不留行衔命杀神秘人,却都是错杀。唯一确定神秘人真实存在的,是天下第一雅士旧时月。

  关于神秘人这件事,更像是个解不开的迷。因为除了旧时月,谁也无法确定,谁是真正的神秘人。

  江湖上传得热闹,知道有个十分神秘的神秘人。至于到底有没有,各人也不体贴。

  冷冰清向来没有那么多闲心思去管江湖上的这些听说。哪怕她也被列进天下第一榜,关于第一榜中的其他几人,除了顾倾城,她一个都不了解。

  想来,这天下第一神秘人,真的有这小我私家吗?若非眼前的白衣人提起,冷冰清似乎从来不会细想这么多吧。

  温临风见冷冰清不语,笑道:“若是你蒙上面,便也是个神秘人,不是吗。现在我并未蒙面,你觉得我应该是谁呢?哈哈,可见执一迷而迷全失。”

  冷冰清心若冰清,对方明知道自己轻功不如,就算追上去,也无济于事。况且除了想知道对方为何要赠药,其他的她还真没有心思去了解。

  冷冰清道:“你到底什么身份与我无关。如果真的是友非敌,我希望你告诉我为何会赠药。而你,是怎么知道我受伤躲在这里的?”

  “额……说了可就不神秘了。”温临风再次意外冷冰清的直接,笑道:“也罢,你中毒和躲在清源巷,是我意外中截到金凤帮的飞鸽传书。也就是我适才跟你说的,金凤帮的人对你下了格杀令的事。至于我为什么能截到金凤帮的飞鸽传书,我的身手你适才也是看见了。我想你还想知道我为什么知道那是金凤帮的飞鸽传书吧,因为金凤帮所有飞鸽腿上的竹筒都有牡丹花纹……”

  “牡丹花纹……”冷冰清心一怔。

  “正是。”温临风回覆得很爽性:“你另有什么想知道的吗?”

  冷冰清缄默沉静了,她的心还怔在“牡丹花纹”上。半晌方道:“是我多心了。刚刚有冒犯之处,还望见谅。”

  温临风道:“现在咱们可以是朋友了吗?”

  “这就要看你用怎样的眼光看了,正如你所说,执一迷,则迷全失。”冷冰清语气依旧极冷。

  “哈哈,果真是霜枫女侠,在下受教了。”

  “告辞。”冷冰清语气没有丝毫温度。

  “后会有期。”温临风揖手,目送冷冰清离开。

  温临风回到梅园,老高正等在阁楼门口呢,他并不知道主子去干了什么,要是真的知道,预计会大吃一惊,喜出望外。

  他之所以没睡,是因为适才又收到密报,又一批东瀛人来武昌,数量还不小。他家主子早前没怎么体贴着东瀛人的动向的,因古月在江左,他倒照旧放心的。

  温临风看出了他家这个老管家的神态,道:“康伯,怎么了吗?”

  “爷,古月三日前才离开江东,这东瀛人就过来了一大批,速度比想象中的快多了。最主要,老石对这情况一无所知。”老高有些担忧。

  “金凤帮的人都脱手了,东瀛的那些人怎么坐得住?古月应该也猜到这一点,不外他没得选。至于老石那边,你着人已往看看吧。”温临风语气淡淡的,隔着帷幔,看不清他的脸。

  “嗯,我已经飞书已往了,”老高抓了抓脑袋,道:“您也该脱手帮帮古月令郎吧,这天下,他可是您唯一的知己挚友啊。虽然立场差异,可也没有须要这般啊,感受有点捉弄人。”

  温临风看过来,虽然夜色漆黑,可老高依旧感受到自家主子凌冽的眼光,忙低了头。温临风其实是玩索的眼光,可夜色之下,老高哪里看得出来,只当是凌冽。他不知道,他家主子早不计划继续赌约的事了。只是这一日,才真正放下,给自己一个退路,给李梦天一个退路,也给这天下人一个退路。

  温临风并不计划说出来,顾左右而言他道:“这几日武昌城的消息你盯好即是,今年可不比往年,过两日我就离开武昌。”

  “过了子时,就已经是二月十二。您说过两日到底是几日?”老高后半句压低了声音,觉得自己的问题有些愚蠢,忙找个台阶下,道:“主子惯是昼伏夜出的,白昼可以好好休息下。”

  温临风笑道:“明日你盯好,我跟古月另有赌约呢……”

  老高心头一咯,道:“又是赌约……”

  两个天下最智慧的人,这么赌钱,有意思么?老高无奈摇摇头,径自下楼去。

  天已泛白。东湖梅园寂静无声,除了远处隐约有鹤鸣之声,别无其他。

  二月十二,花朝节。整个武昌城都热闹特殊。自打初七下了场雪后,天气一直晴得十分好。

  李梦天下榻的飞天阁,是武昌城最富贵的地带。

  一大清早,武昌城内锣鼓喧天人头窜动。

  李梦天早早起来,宋兰儿也起身。李清筠被外头的声势吵醒。

  尽管李梦天下榻的是在飞天阁最里头的一处院子,离正街中间还隔着数栋楼,那嘈杂人声照旧穿过层层楼阁亭台穿透过来。

  李清筠揉着眼睛过来见父亲洗漱完毕,像是正欲出门的样子,问道:“爹,您这是要去做什么呀?”

  李梦天笑道:“今日是花朝。花朝秋夕,乃是人间最好的时日,怎能错过。”

  李清筠心中暗想,长安怎么样的热闹没有,父亲之所以说要去看热闹,不就是为了陪这个宋兰儿。父亲也真是够给她面子的。李清筠越想越气,在宫中的时候可就没怎么陪过母妃,更别说带母妃去看什么热闹。想到此处,李清筠越发郁闷。

  李梦天抿嘴浅笑,道:“你这又是怎么了,还没睡醒?赶忙让阿安帮你洗漱吧,早上先去看了祭花神,再回客栈用早膳。”

  “外头的祭花神能有长安悦目?”李清筠是不大兴奋的。

  李梦天笑道:“那我和春麟兰儿就先去了,你们就在客栈玩罢。”

  ……

  李清筠一脸错愕,这照旧自己认识的父亲么?居然让他在客栈,自己出去玩?李清筠看着父亲捋了捋衣襟,就径直出发了……

  李清筠高声喊道:“爹,我也去……”

  “你随着陈良姜明他们一起过来吧,我们先去的。”

  李清筠简直不敢相信,花朝节可是女子的节日,他爹什么时候这么上心过的,又是那个宋兰儿。

  李清筠不觉已经握紧了拳头,越想越气。

  李梦天方出了门,和街上的人群混杂到一处,左右便开始许多人议论起来。

  “哇,天下竟有这么俊秀的男子啊,简直像画中走出来的神仙。”

  “你照旧别看了,你没看见人家身旁有个女人。”

  “那有什么关系,人若长得悦目不给人看,那简直就是浪费。”

  “你这话哪像一个未出阁的女人,别看了。”

  “为什么不看,听说天下旧时月色最悦目,奈何自打人们因为看他发生了踩踏事故,他便开始藏头露尾了。”

  “我倒觉得神医温如玉最悦目。”

  又一个女子道:“小声点,别让人家听见,那该多灾为情。”

  “怕什么,青天白日的,咱们又没说什么坏话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怎么就难为情了。”

  尽管那群女人把声音压得很低,可李梦天照旧听见了。不外这样的话,对他完全发生不了什么影响。

  王春麟道:“早晨还以为男子不多,没想到也这么多呢。”

  一旁一个随着行走的人道:“听口音不是武昌这一带的人吧?今日花朝,祭花神,可不止有女子才祭祀的。老黎民为了祈求风调雨顺,都来拜祭。花,谐音‘发’,各人自是不能怠慢的。”

  李梦天欣然颔首。

  那人又道:“你们不知道,这花朝会有许多热闹。从早上开光迎花神,有弹唱、歌舞、杂耍、划旱船、玩蚌蛤、打连箱、踩高跷、扮小丑。百花舞最是悦目的,待会儿另有放花灯的。你看那街道两旁的那些绳子,都是供女子挂五色笺用的。那些商家都希望未出阁的女人到自家门口挂五色笺。另有请未出阁的女人挂花笺的,挂笺是福,对挂出去的人在世挂在门口的人,都是福泽呢。我们这一带,有的人家为了祈愿,若是比力大的心愿,就会四更天起来,在一条街上,给人家家家户户挂花笺。一挂得挂三年。”

  李梦天又点颔首。

  那人正欲说什么,忽地,人群中一个浓重的汉腔喊:“吉时到,开光了,开光了,花神降临了。”

  一时间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唢呐欢快,铜钹震耳。

  嘈杂的人群,个个洋溢着笑脸,却不知这之中潜藏的危险。

  纷歧会儿,整小我私家群中弥漫这浓浓的鞭炮烟尘。越是如此,人群中越发兴奋。越是如此,危机越发接近。

  突然,一枚飞镖向李梦天飞过来,王春麟行动敏捷,不动声色接住。

  李梦天看看王春麟,微微点了颔首。远处悄悄随着的陈良贺连贾亦真等也相互示意,人群之中潜伏着杀手,手法极好。

  烟雾袅绕中,一个个袅娜的巨型花苞泛起在人群中一个十分宽阔的空场上。空场要比其他街道横跨三尺,倒像是特地制作的一个台子。台子中间一层层叠起来,上头泛起许多巨型花苞。

  李梦天才和王春麟没在人群中逛多久,李清筠拉着徐慧随着姚思杰陆子房一大群都挤过来了。

  李梦天笑道:“你们这个速度,这么快就找过来了。”

  “这还不简朴,只要问有没有看见一个貌若神人的男子,别人马上就指过来了。”李清筠有些自得。忽看到那空场处的许多巨型花苞,叹道:“委实有意思,里面是什么呀?”

  一旁人道:“那是花仙。”

  “怎么有那么多花仙啊。”

  “十二月每月一个花仙,再加一个花神。你看,中间最大的那个就是花神。”

  李清筠惊讶至极,连连颔首道:“哦,原来这样啊。”

  那人又道:“你站在这里看不到,那场中另有许多花仙子呢,伏在地上,一共是一百个。现在你们看的是百花竟艳,是花朝节的重头戏。不说了,好悦目,这可不是轻易能看到的。”

  只见十二朵各色花围绕着中间一朵巨大的牡丹,徐徐盛开。地上那些女子慢慢起身,一例都是白衣广袖,襟带飘飞,模糊是从瑶台落下来的仙子。

  李清筠越看越痴,道:“慧儿,你看,好悦目啊。”

  徐慧笑道:“我每年都看呢。”

  说话间,所有的花朵徐徐盛开,每朵花苞中间竟然有一个女子,额头贴着花钿,头上一例梳的仙女髻,容色清秀雅致,身段纤瘦袅娜。远远看去,清新脱俗,到底比长安那些浓墨重彩的仕女要耐看许多。

  李清筠问李梦天道:“爹,您看这怎么样?”

  “自出机杼。”李梦天面色欣然。

  浓烟完全散尽,那些女子开始翩翩起舞。一时间,珠缨炫转星宿摇,花鬘斗薮龙蛇动。舞到精彩之处,周围都人都拍手喝彩。

  台上的那些女子站在花中间,右脚微微抬起,徐徐举过头顶,忽地向后一绕,落地。整个身子顺势一转,整个行动一气呵成。

  台下纷纷喝道:“好一个探海翻身,稳。”

  见台上那些女子莲步轻点了三下,往前没走两尺地,忽地整个身子跃起,脚向后一甩,险些脚尖向后触到头顶。

  人群又喝道:“倒踢紫金冠,利索。”

  那些人却不知,每当这些女子一个行动,都有暗标飞出来,射向李梦天。陈良贺连几小我私家在一旁不动声色地反抗。

  李梦天像没事的人一样,向宋兰儿道:“向来以为天下富贵尽在长安,真是不来武昌,不知作甚繁荣兴盛。”

  宋兰儿直在一旁欢呼,像是没听到一样。

  王春麟答道:“这武昌跟长安确实有得一比。”

  旁边一小我私家听了笑道:“长安那算什么,那不外是天子脚下,几多都有些台面功夫。真要看富贵,到武昌这样的地方看才是。”

  舞到最后,许多人往中间挤。李梦天本不欲去人多之处,奈何后面的人太多,就这样被裹挟着前去。趁着人群拥挤,陈良姜明等已经趁乱将几个杀手的手筋挑断。几人行动十分利索,完全不给对方还手的时机。

  李梦天向旁边那人问道:“这又是作甚?”

  那人道:“花神舞快结束了,马上就要天女散花,抢到可是好彩头呢。”

  霎时,鲜花漫天,许多人都用手接着花瓣,挤挤杂杂,跌跌撞撞,好不热闹。

  宋兰儿抢得极其认真,王春麟也随着抢花,就在此时,一朵花飞向李梦天,李梦天似作不经意状,徐徐摇开扇子,将花扇落。

  那些女子在台子中央,陈良贺连几人不敢轻举妄动,制止引起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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