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韶国纪之明月江湖

第三十三章 君子解佩

韶国纪之明月江湖 李君若 5005 2019-04-12 19:00:00

  那人见李梦天虽不感兴趣,却也并体现出厌恶之色。中年人觉得有说动加入的希望,便摸了摸额头的冷汗,继续道:“江汉三杰是楚湘这一代最为有才气的三人,琴棋书,诗酒茶。三人各占二绝。何玉川的琴声,妙绝天下,是为天籁;诗文高情不让前贤。唐玉铭的棋艺,纵横驰骋,无人能敌;为人豁达,恨无千壶酒,一解平生豪逸;苏玉珣的书法入迷入化,直逼二王;茶道更是陆羽之后第二人。这三人因为名字中皆带玉字,又被称为江汉三玉。”

  “看来就差一个会画画的剑客了。”李梦天淡淡一笑:“春麟,你不是会画画嘛,可以加入他们。”

  李梦天一笑,真如云开月明,一旁的中年人见了心下总算松快二分。

  被李梦天这么一说,王春麟马上有些不知所措,只是想到老爷这会子还能开玩笑,委实难得。忙道“老爷,您别笑话我了,在您面前,我那不是胡乱涂鸦吗?”

  那人见眼前这二人如此不谦逊的口气,虽不知才气到底如何,可天下第一雅士旧时月都未曾说这样的话。故意打趣似的哂道:“令郎,您这是在说笑了。何玉川、唐玉铭、苏玉珣那三人是何样的人物,一般人别说见上一面不容易,想跟他们并驾齐驱,除了天下第一榜中的旧时月以外,其他的人这般夸口怕就是有些贻笑大方。每一个来加入春江花月夜之宴的人都有那种想法,但是想法归想法,说出来就显得不知天高地厚咯!您可能不知道:时人有《临江仙》评论三杰之一的何玉川:

  十里清风香满路,文采湛尽精华。其中好景不须夸。勘破古今事,谈笑流风雅。

  令郎文章舒锦绣,精妙胜绝云霞。惊才艳艳折江夏。落毫惊诗客,妙笔梦生花。

  一首《破阵子》说唐玉铭的:

  棋坛堪称酒圣,酒林可尊棋翁。酒豪棋俊韵高远,神幽心淡意无穷。遥看花影动。

  几度醉吟秋月,也曾笑傲东风。情深义重态自若,品高格逸度从容。把酒问苍穹。

  评价苏玉珣:

  谁家少年意风发,醉酌天边晚霞。珂璋琼佩姿无瑕,情高韵自雅。

  快意书声墨韵,闲来挥毫品茶。逸兴激情尽潇洒,神笔纵天下!”

  那人一口气说了一大通,不为此外,就是想给自己提气,顺便让眼前的这两个江湖人士长长见识。

  李梦天颔首淡淡一笑,神色欣然:“这么一说倒有些意思了。”

  “这个呀,今年你们算是比力幸运了,如果你们加入角逐,说不定另有时机和三杰交手呢。”中年人终于有些自得的神色。

  王春麟看出来那人的劝说之意,又见老爷这般,忙向那人解释道:“这位先生见笑了,我们不外过来看看热闹,并不计划加入春江花月夜之宴。”

  李梦天并不是小看这春江夜宴,而是想看看李清筠在不在这里凑热闹,究竟李清筠是第一次出来,对外面的世界肯定是好奇的。

  此时的李清筠,正在汉江和长江的交汇之处,身后徐慧随着。李清筠哪里知道,黑暗许多眼睛盯着自己呢。

  徐慧欠美意思的劝道:“令郎,你快回去吧?”

  李清筠很是恼怒:“我爹为什么连我交个朋友都不许,我都十五岁了。”

  徐慧道:“你爹自然有你爹的考量。你们走南闯北本就不易,我又没什么能帮得上忙的。”

  李清筠喃喃道:“商人重利轻离别……”不觉幽幽地呜咽起来。十五年来,他从来没向父亲要求过什么。正经的,这是第一次,却被拒绝得这样彻底。

  李清筠越想越委屈,越哭越伤心,徐慧在一旁劝也劝不住。

  江上,一个老翁戴着斗笠划船过来道:“二位小令郎可是要过江?”

  李清筠不理,兀自哭着。

  春日的夜晚,江凉爽飕飕的,吹着衣袖飘飘,也吹着肌骨严寒。

  老翁船停在江边,叹气了一回,喃喃道:“现在的年轻人,到底少不经事,还担忧没船回去,也不至于哭啊……”

  李清筠哭着反驳道:“我怎么少不经事了,你难道就经历过什么,你总不会说你过的河比我走的路还多吧?”

  老者摇摇头,笑道:“我一直在河上摆渡,我可没几多时间去走路。”

  李清筠心头正郁结,计划找时机发泄呢,便向老头道:“所以你连路都没走过,还妄加评置旁人?”

  老者道:“人生有两种路,一种是脚下的路,一种是心中的路。走了脚下的路,未必就是心中想走的路。走了旁人心中的路,未必就是真正对的路。”

  李清筠听老伯这么说,心下到底生出几分佩服来。他心中的江湖之人,不外一些粗俗之辈,尤其是这些力夫,常年在江上摆个渡,干些营生,更是入不了他的眼。

  李清筠擦着眼泪,道:“您说话确实有几分原理。”

  老者见李清筠如此情状,点颔首,还算是有些理智的,道:“小令郎可是在家中受了气出来的?”

  “你怎么知道?”李清筠有些意外。

  老者捋了一把髯毛,笑道:“这晚上坐在江边流泪的人,简陋心中总是有些郁结的吧。你看你年纪轻轻,衣衫华贵,又这般伤心,便如此推测了。”

  李清筠缄默沉静了。

  老者道:“人生,若非生死大事,余者皆不值一提。”

  李清筠依旧嘟囔着嘴,闷闷不乐。生死大事,李清筠道:“死生虽然是大事,可天下比生死大的事有许多。除了死别,另有生离,您可经历过……”

  老者摇摇头,无奈一笑。

  李清筠道:“你都没经历过,你还说我?”

  老者道:“我经历的可不止是生离死别。”

  李清筠好奇起来,道:“那您说来听听。”

  老者叹了一口气,道:“你真想听?”

  李清筠很是认真的点了颔首。

  老者道:“我平时没事的时候就在这长江上摆渡,也不收费。”

  李清筠听见是免费的,越发好奇了,道:“为何是免费?”

  老者叹息道:“我的儿子,十六岁那年,就是在这水中溺死了。死的那天他身怀六甲的妻子听到这个消息,难产而亡。孩子是生下来了,到几岁的时候,家中又发了大火,一家八十多口人,全没了。其时正在外头服务的我,躲过了那场火灾。”

  李清筠有些目瞪口呆:“听起来您照旧有一段故事的。”

  老者继续道:“我们家本是武昌一带的医药世家。十二年前,长江一带暴乱,武昌城打杂抢烧,我们家就是半夜被人困在屋里头,被人纵火烧的。”

  “可知道纵火之人。”李清筠皱着眉头,手握成拳头,心头忐忑。

  “其时整个武昌城暴乱,哪里知道到底是谁呢?就算知道,没有证据,又能怎样呢?”老者望向长江之中,极重的叹着气。

  李清筠有些惊讶:“八十多口人,全没了吗?”

  老者平淡所在颔首。

  李清筠道:“那您为何不继续去卖药?”

  “家没了,我也没地方可去。唯一放不下的,是当年儿子溺水,至今没找到尸身。所以我一直在长江上摆渡,若是遇见人落水,不管死的活的,捞起来也算是为我那儿子积点阴德吧。他在黄泉道上,就不会那么拥挤,就会找到回家的路了。”老者说着这些往事,眼中似有泪光闪烁,可神色极其平静。

  李清筠听着,眼睛却不禁湿润起来。死生亦大矣,岂不痛哉?李清筠突然觉得,自己经历的事情,确实太少。

  暗处的人准备行动,老者向李清筠道:“快些回去吧,晚上江风大,着了凉可欠好。”

  李清筠不知道说什么,愣在那里。

  徐慧也劝道:“回去吧,你爹可能随处找你呢。”

  李清筠犹豫了一下,细细看了老者的神色,是那般从容淡定,便道:“老伯,谢谢你。”

  老者点颔首,笑道:“快回去吧!外头可不太平呢。”

  李清筠想起之前在路上遇见的刺客,忙道:“那我回去了。”

  老者目送二人远去。

  江边树林中的人,正欲跟去,忽见一个白影飘然落下,淡淡道:“武昌城可不是你们能放肆的地方。”

  暗处一人道:“是神秘人。”

  另一人道:“撤……”

  温临风走到江边,老者将竹竿递给温临风,老者道:“主子,这群人怕是没这么容易收手。”

  温临风道:“高伯这是担忧了?”

  老高和颜笑道:“主子,您在武昌,我们自然是不用担忧的,加之古月令郎也来了武昌,本无需担忧,只是现在,好几股势力都在武昌蛰伏着,这形势可不大好。”

  “你先去忙你的吧。”

  “是,那我先去黄鹤楼那边付托下他们。”老高唯独再温临风面前的时候,又平和又忐忑。

  温临风点了头,上了船。

  老高往黄鹤楼去。

  各方势力黑暗较劲。

  月色明朗,却不能照彻每个黑暗的角落。

  暗室中,一阵男女调笑之声。

  女子声音娇媚道:“李梦天来武昌,你计划什么时候动手啊。”

  男子的声音粗犷一些,显得有些苍老,道:“你放心,允许你的事,哪一件没做到呢?”

  “嗯,我想当皇后……”女子轻声软语撒着娇。

  苍老的声音很是宠溺:“这个得慢慢来嘛。”

  “你跟我说了几多年了?现在李梦天都带着他儿子晃到你武昌的地界上来了,我看你还这般云淡风轻。”女子的声音不大兴奋。

  男子爱怜似的道:“秋云……”

  “讨厌……”女子声音尽是娇赖。

  “我已经让各方势力盯着在,知忌这两天也在部署力量呢。只要李梦天留下来,就别想再离开。”

  “这个时候,别提你那窝囊废儿子了行么。”

  苍老些的声音道:“怎么,我都没嫉妒,你还不乐意了?就等着黄鹤楼的消息,放心,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

  紧接着,又是一阵轻快的笑声。

  黄鹤楼前人声鼎沸,李梦天在人群中像是寻找着什么。

  一旁介绍的中年男子见李梦天在张望,估摸想见什么高人。究竟来春江花月夜之宴的人,许多就是来探听江湖的奇人异事的,便向王春麟道:“听这位令郎刚刚的语气,对足下照旧有信心的,何纷歧试?不外就是二百青蚨的报名费,看二位令郎的妆扮,可不像是差那几个铜板的人哪?”

  原来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竟然是来推荐他们加入这个角逐的。确实,悬赏的奖励就那么多,岂不是报名的人越多,能赚的也越多?王春麟摇头而笑,可见办这个宴会的人,是何等智慧。

  李梦天淡然一笑,不置可否。一个江湖游戏,都是愿打愿挨,倒也无可谴责之处。李梦天笑道,“这个宴会不错,倒也不失为为我朝科举的一种增补。”

  那人见李梦天这般说,心下更是佩服李梦天的花样。能把这夜宴和当朝科举相提并论的,放在旁人眼中,几多有些蚍蜉撼树。他们办这夜宴的初衷,即是如此:“您这话说到点子上了,不怕您笑话。春江花月夜之宴,可一点不比我朝科举制度差。有的人天生不爱政界,又一身的才气。我们这里提供的彩头,哪怕得了一件,一生的吃穿便不用愁。”

  李梦天故作好奇道:“有什么宝物?竟有这样的吸引力?”

  那人见李梦天提起几分兴趣,故意吊胃口道:“今年的我未便透露。往年的,有价值万金的西域紫玉珊瑚、缅甸的血玛瑙砚台、天下第一金匠雕琢的赤金春江花月夜、八仙过海的和田玉屏风、东倭的传国之宝千珠共寿……您说这哪一件不是稀罕物儿?有的甚至连当今天子都没见过的宝物呢。”

  “往年的宝物都是哪些人得去了?”李梦天随口一问。

  “江汉三杰倒是常客。”解说的人语气越发兴奋了几分:“不外也有例外。若是旧时月色泛起,那角逐的头筹就都归他。我们老板说了,若是第一雅士旧时月色来,即便不加入,也将赠送他同等价值的稀世珍宝一件。”

  “哦?这旧时月色还真是耐人寻味。”李梦天语气依旧平和,脸上却多了一份欣赏的笑意。天下第一排行榜中的几小我私家,他虽了解些许,却从未见过真人。天下第一神秘之人,算是见过了。李梦天不觉嘴角勾起。

  中年人见李梦天终于感些兴趣,越发滔滔起来:“如果传言没错,这次您可能碰着运气了。我白昼在街上听他的两个不算徒弟的徒弟说,旧时月色来武昌来了。至于在什么地方就很难说。或许在春江花月夜当晚骑鹤飞已往也有可能。”

  “春江花月夜是二月十五?”李梦天终于主动问了一句。

  一旁的中年人心中一激动,忙道:“正是,不外夜宴从明晚开始,一直连续到二月十六。二月十五是揭榜的日子,十六是庆功之宴,不管加入与否,都市摆流水席,结春社。”

  李梦天点颔首:“恩,这么看来,这宴会倒还真是务实的。”

  中年人开始自得起来:“令郎,您可是小瞧我们家老爷了。我们老爷年轻的时候一心想考个功名,没有考上。天下动乱得太久,终于又太平了。老爷说天下太平不容易,当今天子是个好天子,不外咱们这里山高天子远,也有天子照顾不到的地方。举办这么一个运动呢,是希望一些年轻有为的人能够更好的发现自己的价值所在。此外,我们老爷极其敬服人才,自己虽然是个商人,为人所轻贱,但爱才之心,却比赤金还纯。平时和那些江湖英豪没有什么途径结交,所以举办了这么一个春江花月夜之宴,到今年,已经是第七年了。”

  “不错。”李梦天颔首一笑,顺便解下腰间的玉佩递于那人,“这块玉佩就送给今年得头筹之人吧。”

  王春麟都有些意外,那玉佩,可不是简朴的玉佩啊。不外想想老爷的心思,却欠好说什么。

  那人拿了玉佩细看,骇了一惊,激动得手都有些哆嗦:“这等美玉,触手生温,毫无杂质,中间的镂空龙雕,发须之细腻,形象之生动,恐怕是世间最熟练的能工巧匠,也未必能雕琢出来。这玉,这工艺,还真是第一次见呢。黄金有价玉无价,这玉佩,恐怕是无价中的无价之宝了。”

  王春麟笑道:“我们老爷也是爱才之人,跟你家老爷比,定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就劳烦左右做其中间人。也希望这个春江花月夜之宴会越办越好。”

  “好好好,我这就叫人写通告,今年的宝物增加一件。”那人激动得手直发抖,双手捧着美玉,生怕一不注意会有什么闪失似的。

  李梦天微笑点颔首,便和王春麟踱步离开黄鹤楼。

  王春麟道:“老爷,玉佩您就这么拿出去了?这可不是轻易的工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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