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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将盗

第四十七节 昕茗往事(上)

臣将盗 空巢老蛋 2219 2019-05-21 21:18:26

  留下昕茗与儒臣单独在中堂,白文斌带着孙祥寅走到自己的书房里来,两个父辈各自心怀想法,都有些事要向对方求证,所谓的‘看玩文物’,也不外是个托词而已。

  文斌走在前头,推开书房门来转身礼请祥寅,祥寅走进去四顾房中,果真有不少古物文玩陈列四周,各式陶瓷泥塑、奇石根雕排布房中,虽然称名为‘书房’,实际却并无几多书籍,大多是些奇怪玩物和收藏品放着。

  “瑞虎兄觉得如何?”白文斌向来对自己的收藏和古玩颇具自豪之感,见祥寅这种风雅人士定睛细看,自得之情溢于言表,嘴角也上扬了些:“小弟虽不是风雅中人,但对这些玩物却也有些了解,兄长若不嫌弃可随意看玩。”

  祥寅闻言也不回话,只点颔首,走到左边最大的博古架前一件件看去,多数是先皇琰元年间的官窑瓷器,以甜白与青花为主,只有一两个裂纹青瓷花瓶摆在最不起眼的位置,这令他颇感奇怪,便问:“文斌贤弟,青瓷乃是瓷中上品,为何将它放在这不起眼的地方?”

  文斌走上前来:“不知兄长所说的是哪个?”

  祥寅用扇柄指着一个水波纹青瓷道:“就是它了。”

  文斌将花瓶从架上取下来,用手托着看了看:“兄长刚刚说这是何物?”

  “裂纹青瓷。”祥寅用手虚指着瓶上的纹样说道:“你看这瓶面纹路,宛如水波流动,又恰似投石击水所泛之涟漪,远观似微风拂水,近看如海涛汹涌,如此好物为何将它放在这等不起眼的地方?”

  文斌随着祥寅所指看赏完,叹道:“兄长所言极是,如此好的瓶,怎能将它放在末流之位呢?”

  祥寅又仔细看了看,以扇指道:“若我没猜错的话,这瓶的底款应是‘珙琰’,先朝民间第二窑所制。”

  文斌闻言,将瓶颠倒过来看那底款,果真写着‘珙琰’二字,不觉叹息:“兄长果真火眼金睛,真个是‘珙琰’!只是这瓶乃是榆阳县中布商所赠,彼时他只说此非良物但求悦目,因此小弟也未曾上心玩赏,却不知他为何如此说话。”

  祥寅笑道:“虽不知他有何想法,这瓶却是好瓶。‘珙琰’本名‘赵李窑’,本是水沛郡滨县瓷工所办,虽是民窑,却得益于当地瓷土洁白纯净,瓷工又肯下功夫,所产瓷器精美悦目,不几年便传遍全国。‘赵李窑’所烧的冰裂深受先皇喜爱,因此时常承烧官家之物,甚至御内宫廷也有些陶瓷是用的他家,先皇还曾御笔赐他‘珙琰’之名,甚是了得。”

  “小弟着实不知,在这瓷器上也只是附庸风雅而已。”文斌的笑声中带了几分内疚:“少时行商,一直没什么时间念书学习,尤其风雅之物也是近几年才拾起,粗鄙陋见令兄长见笑了。”

  祥寅闻言开怀大笑:“哪里哪里,‘术业有专攻’,倘若贤弟与我说起商贾之事,我也就如同白丁了。”

  “兄长过谦了。”文斌连连推辞:“小弟也只是知道个‘低买高卖’而已,其他就里着实不知。”

  二人如此闲谈了半晌,看腻了工具便坐下清谈,谈够了又起身看工具,如此过了约有一个时辰,祥寅估摸着两个孩子差不多快抵家了,决定旁敲侧击一下,看看文斌对这门亲事作何看法,他想了想,将手中茶盏放下,正一正衣襟。文斌见祥寅如此行动,心里也舒了口气:他自己也有些话要问祥寅,只是碍着自己是女方欠好主动先问,如今祥寅先发问了,自己也能借着话头说下去。

  祥寅斟酌了一会,开口道:“文斌贤弟,我们哥儿俩谈了这一个来时辰,着实投缘,诸多看法也是不约而同,有什么话我可就敞开说了。”

  “瑞虎兄请讲。”文斌也正襟危坐,等祥寅发问。

  “令千金的性格应是浑然天成,只不知贤弟与弟妹二人如何养成这般性格的?”

  “这……”文斌抚了抚前额上的细汗,叹口气说道:“小女着实有些任性娇蛮,现如今虽然不比前朝,但诸多礼节仍是凭据‘天人说’之看法,主张女子蕴藉内敛,似小女如此着实有些不成体统,小弟与拙荆也是有些难言之隐。”

  文斌说完看看祥寅心情,见他坐在椅上严肃认真,心情凝重并不能看出什么心思来,想想自己应当将这些事吐露清楚,更况且那些往事一定瞒不住的,便继续讲了下去:“小女幼时曾发怪病,卧床两月不能自行,奇怪在她并无头疼脑热之疾,只是双腿不能行动,因此道是怪病。小弟将飞水郡内尽有名医,乃至郡县周边地域土法秘方试了个遍,并无收效,正束手无策时家中施粥来了一高僧,传与小弟《金刚经》一本,留下字纸教昕茗用心诵读,不日果真便好。”

  “如此说来,贤弟家行善事有感于空门,因此来为令女破此灾邪,为何却道是‘难言之隐’呢?”

  文斌叹口气道:“若仅仅如此,自然是空门好事。但那高僧还曾留下一首诗来,小女厥后将与我看,细细拆解诗中意思并非佳兆,因此小弟伉俪二人时常烦恼。”

  “这诗如何写,可方便与我一观?”

  “也不用拿来与兄长看,小弟自是背下来记在心里,诵出来给兄长听而已。”白文斌背那首诗出来:

  “天涯那边洗征愁?长江未满泪悠悠。

  行人戎装风摧马,新妇红裙斑云袖。

  宝刀霜尽肝肠断,银屏画染玉筯流。

  狼烟迟滞乡路远,生生念罢四十州。”

  祥寅听了,又重复将几个字细细盘问,思量一会道:“这诗的意思着实欠好。”

  “正是这么说,所以我伉俪二人也时时烦恼,后曾将这首诗拿去与邻近寺中主持长老看解,也并不说什么事,只教我伉俪寻常好悦目管小女,不要将世俗之见强加于她,更兼莫负姻缘之事,因此小弟虽然日常看管得她严,却都是为人品性方面的事,并不强以俗礼束缚于她,况且……小弟也徐徐觉得似她这般性格比之寻常女子要好了。”

  “正是如此。”祥寅颔首赞同。

  “小弟曾想教昕茗学珠算文笔,帮衬在我身侧,日常也方便看护着她,只不想她却执意要学音乐,小弟心想音律也是风雅之事,因此便应了她。”

  “哦?这些事可否与我一说?”

  “虽然。”文斌抿了口茶水,敬道:“若小女与令郎两厢情悦,日后两家即是一家,自不应有什么隐瞒之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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