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玉阁。
漕州城最上档次的酒楼。
那次赵文贵请胖子他们,就是选在这里的。
今天轮到张尧请客了,不仅请客,他还带来了一万两银子。
兄弟归兄弟,生意归生意,张尧也不想一直跟这里的知府弄下去,既然陆有为有意,自己也下了台阶,现在送银子请他资助就是顺理成章的了。
“老爷,酒席已经定好了,三楼的包间,今天晚上就您和陆大人。”马川跑了一趟衙门,回来到这儿定酒席,就在一楼散座等着了,看到张尧过来,马上跑过来禀报了。
张尧还没来得及答话,那边红玉阁掌柜的冲过来了:“张老爷台端惠临,小店真是蓬荜生辉,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小的宋襄给张老爷见礼了,我们东家说了,以后张老爷在店里的花费都算在小店账上,小店早就盼着您惠临呢,张老爷,您请,这边请!”
张老爷的名头,红玉阁的老板掌柜的是早就听说了的。
只是以前没撞上,今天张老爷来了,那还说啥呢,自己花钱请客,还得恭顺重敬地迎着。
到现在,张老爷的身份来历也没人说的清楚,横竖张老爷在漕州城里办的那些事都是板上钉钉的,有点脑子的人都明白,这是一路瘟神,遇上了认栽就是了,不平你去试试?!
台甫鼎鼎的张老爷来了,掌柜的可不得冲过来么……
“……”张尧不快地看了掌柜的一眼,我是山大王吗我,看吧你吓的,张老爷最近不想耍威风了,正想赚好名声呢,走的时候给你钱就是了,张老爷能差你这点银子吗?!
“……张老爷,您请。”看到张老爷的脸色不太好,宋襄心里就开始苦笑了,张老爷不会看上红玉阁了吧?
张尧都没搭理他,直接上三楼了。
宋襄下来就给马川塞了银子,偷偷探询张老爷今天来这儿用饭的事儿。
马川迟疑了一下,收了银子,但真不敢说老爷的事儿,让掌柜的放心就是了。
马川知道,现在王三五他们在外面帮老爷服务呢,今天老爷过来,就是来和知府大人谈事的,不是看上了红玉阁……
不多时,陆有为到了,轻装简从,避人线人。
张尧有请,陆有为肯定是要来的,但事情,他却纷歧定办,尤其是红月馆的事儿。
和稀泥,就是陆有为应对张尧的战略,把酒言欢可以,称兄道弟可以,说得已往的事儿办了都可以,有的事儿,就是不行。
“张老弟,你今天可是给老兄我出难题了,既然是你请客,老兄我是不敢不到,但这红玉阁实在是太招摇了,以后有事,招呼一声,我去贵寓谈吧。”陆有为进门先挑了个理。
“哦,那是我考虑不周,下次咱们换个地方……”张尧却不觉得有什么,知府大人来红玉阁吃个饭,算事么。
“另有啊,今天你张老弟把老兄我叫来,什么事都可以说,但你那个红月馆的事儿,千万别提了!”陆有为还显得很仗义。
“陆年老,先坐,请坐……”张尧要不是为红月馆的事儿,请他干什么。
不多时,酒菜端上来,正是红玉阁里最好的。
张尧和陆有为都是不馋这里的菜的,主要是喝酒,称兄道弟。
上半场,张尧一直没有提红月馆的事儿,到下半场,张尧就得说了,他怕陆年老喝多了,或者,装醉。
“陆年老,这么跟你说吧,红月馆不是兄弟我想开的,而是师尊发了话,我不能不办,如果因为红月馆的事儿,惹恼了师尊,怕是你我都担待不起吧?”张尧照旧得把师尊搬出来。
陆有为一听到师尊二字,就有点含糊,因为一旦牵涉到师尊,就没有小事,只是,事情真如张尧所说吗?
陆有为不能不怀疑,也不敢多怀疑,因为张尧和师尊的事儿,外人谁也不知道。
那就只能接着谈了。
“张老弟,你不是政界上的人,不懂这里面的事儿,你要开的那个红月馆,事关数十万黎民,要是传出去,就是牵涉朝廷国体的大事,我这一个小小的知府,真不敢点这个头,这里的事儿,我只能黑暗帮你办,办成什么样就是什么样,张老弟你真的不用多说了。”陆有为照旧推脱。
张尧把那一万两银子拿出来了,摆到了陆有为面前:“陆年老,要不是为难的事儿,我能求到你这儿么?你放心,红月馆的买卖,我只在漕州城里开,也闹不出多大消息,兴许过一阵我就把它关了干此外了……官府不出头可以,但你得派人抓几个黑心媒婆来,让府衙里的人押着她们,跟我到街上走走?”
“这……恐怕不行!”陆有为体现出来的,就是他想要这一万两银子,但事情不能这么办。
陆有为马上体现,让官府出头抓人可以,但后面牵涉到红月馆的事儿,官府就不能出头了,只能这样。
张尧也看出来他是怎么也不敢出这个头了,不再勉强,照旧把银子递了已往。
陆有为也笑呵呵地把银子收下了。
陆有为收这一万两银子,可不是贪钱,而是为了获得张尧的信任,以后好说话。
张尧送这一万两银子,也是想到了后面的事儿,横竖自己是不愁赚不回来的,更不怕跟他翻脸,送就送了。
有了这一万两银子之后,陆有为也松动了点,允许张尧,帮他抓几个黑心媒婆,然后由官府出榜文,将她们的罪行公之于众……
张尧倒是没想到这一点,陆有为允许这么做,也是从侧面帮着自己办红月馆的事儿了。
这位陆大人还可以么,喝酒。
又坐了没一会儿,陆有为就先走了……
张尧转头又把这事想了想,觉得这一万两银子花的照旧很值的,陆大人不是开始帮自己服务了么?!
张尧从楼上下来了,特别付托了马川,让付钱。
宋襄拿到钱,心里就扑通扑通的了……
虽然官府不能直接出头,但这种侧面的配合也是可以的,回抵家里,张尧又想找罗小村商量商量,可是罗小村没回来。
罗小村没回来,马川又难当大用,张尧就得想想再招点人手的事儿了,起码,得给红月馆招一个会服务的掌柜的,罗小村,照旧让他在家里候着吧。
因为跟陆有为谈的不错,张尧就不担忧胖子那边了,胖子一直以来怕的是自己在地方上做的事儿太特别,现在连陆有为都允许了,他还去管胖子干什么……
连着喝了两顿酒,张尧回到卧房里,想早点睡了。
海女人看他醉醺醺的,也没有说什么,可她心里是不踏实的,红月馆明显要失事,老爷还这么大手笔的往里面投银子,图什么啊?
只有窗外的月,还亮着……
给红月馆招掌柜的事儿,也很紧要,张尧就不想托付给胖子了,所以今天,照旧在家里等着罗小村回来。
胖子到这儿转了一圈,没多说什么,就出门了。
胖子知道昨天晚上张尧跟陆有为见了面,却不知道俩人都谈了什么。
胖子也不管俩人都谈了什么,就想知道知道,陆有为接下来怎么做,要是陆有为阻止不了张尧,就得他自己想措施了。
让红月馆开不成的措施有许多……
其实,胖子的担忧是多余的。
陆有为怎么可能帮着张尧开红月馆呢,这可是犯上作乱的事情,也是他本人痛恨至极的事情。
陆有为收了张尧的银子,也会为张尧办了抓几个黑心媒婆出榜文的事儿,这都是为取消张尧对他的怀疑,以免张尧日后找他算账。
陆有为早就在黑暗做着准备了,准备把红月馆的事儿散出去,到时候,基础不用他鼓舞什么,漕州城里这些念书人会自发的冲到张家去的,甚至全城的人都市站在礼义廉耻这边,把张家砸了也说不定……如果稍微控制一下,那就等到红月馆开张的时候,稍微刺激一下那些念书人,他们也能去把红月馆砸了,谁也拦不住。
胖子又跟陆有为见了个面,听陆有为说了他的计划,乐了。
这次也是张尧犯了大忌,该他倒霉,红月馆的事儿绝对会刺激到漕州城里这些人的,只要他们稍微来个煽风焚烧,红月馆就没了。
到时候,胖子只要掩护好张尧就行了。
“陆大人,那咱们就这么说定了,到红月馆开张的时候?”胖子自己想的措施,可没陆大人这种措施有效,阴毒嘛。
“到时候,也请范大人识趣行事!”陆有为却是不敢完全相信胖子的,究竟,他们卖力的差事纷歧样,把红月馆砸了,万一惹恼了师尊,总得有人背黑锅的。
“好!”胖子晃悠悠的走了,心里是有点佩服的,怪不得朝廷里武官弄不外文官呢。
“……”陆有为看着胖子离去,心里却是有点痛恨的,范玉仁连武官都算不上,他是这世上最可恨的锦衣卫。
陆有为跟胖子谈了一回儿,就决定引而不发了……
张家。
张尧终于等到了罗小村:“小村,你先去给咱们红月馆招个掌柜的吧,后面另有许多事要办,你自己是忙不外来的。”
“好……”罗小村一听自己不用当掌柜的了,自然兴奋了:“老爷,那咱们红月馆的买卖,小的要照实说吗?”
“虽然照实说!”张尧从来都是认为这是件好事,办妥事有什么丢人的,还要说谎不成?
“是……”尽管老爷发话了,罗小村自己还得斟酌,见了人直接照实说肯定不行,还得先探探,谈的差不多了,再说实话。
究竟,红月馆这种买卖,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扛得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