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启幕
夜深了，雨早也停了，四周已是静悄悄，宫殿里的那人也早已寐了。今夜天上的乌云退去的极快，就算不久才下了雨，可夜晚依旧那么的陶醉人，漆黑的天穹里充满了点点生辉的星星。明月淡淡的光像轻薄的纱，飘飘洒洒的，映在湿润的石板上像撒上了一层碎银，晶亮闪光。想必是天隆雨。来得快，去的也是极快。
门外的人来回踱着步，“今日怎会做出如此荒唐的事来。”他想着今日之事前发生的种种，“定是被娟娘下了套。”
“周德。”
“将军，有何付托。”周德说道。
“你去帮我查查娟娘的底细，看她背后是否在黑暗操作。”
“是，将军。”话完，周德便领命退下。
不解，疑惑，恼怒。
“今日怎能做出如此荒唐的事儿来，就算有人刻意陷害，但自己仍是罪无可赦！”就连在树上付托的知了声在他听来都实在是过于难听逆耳，他不禁狠狠向树上一拳头打去。马上，树上的知了飞走了泰半，也听不见知了的声儿了，但是拳头却溢出来了血迹。
今天是一年中的夏至，太阳直射地面的位置到达一年的最北端，白昼到达一年中最长，但他却从未有一刻觉得长夜漫漫。
夜漫漫，是热也是冷，热的是天气，冷的是自此。
还好，还好，一切都能重新来过。
她还在......没事......一切都能重新来过......
经过昨日大雨的洗涤，早晨空气中都带有雨后春笋破土而出的清香。
直到巳时，我才醒来。我知道李将军定是又在门外守了我一夜。
“公主，你醒了。”素蝶说道，一边将洗脸盆子放在了桌台上。“水里面放了点清晨刚摘的玫瑰花瓣，听宫里的嬷嬷说这样的水能洗去一身的晦气，说不定公主的失忆症一下就好了呢！”
“失忆？”我不适的动了动，身下的床榻酷寒坚硬地隔着我生疼，纵然那繁复华美的云罗绸如水色激荡的铺于身下。
心情闪现出的异样，素蝶看在了眼里，好歹她从小和自己一起长大，这点眼力见照旧有的。“公主，请饶恕奴婢。”颤颤巍巍地跪倒在地，说话的声儿都是抖的。
“起来。”我说到，“帮我易服梳妆。”
铜镜置在木制的梳妆台上，房里所有的一切都是如此的美轮美奂——粉黄色的帐幔，一袭一袭的流苏，不时飘来的一阵紫檀香。可这样精致的部署，身上这般璀璨的华服，配着这样一个我都显得不合。
举案齐眉，山盟海誓，白头偕老，琴瑟和鸣，滑稽又可笑至极。
“烟儿。醒了，我叫厨房炖了点燕窝。你最爱吃的，你尝尝，可香？”说着，李将军便已走到离我不足1米的地方。
空气，凝固，压抑。我感受喘不上气来。
他说着，接过了素蝶手里的檀木梳，“素蝶，去把燕窝给公主端上来。”说罢，帮我梳起了头来，“烟儿的头发都有股茉莉花的香味。”
行动极柔，指尖触碰到头皮的时候，还暖暖的。自然而然地，我感受到很是舒心。就是这样的温柔迷失了自己，恒久的，爱着他，依赖他，恒久的，爱着。
我不禁厌恶自己，太贱，真是太贱。“谢谢。”想着，便一把抢过了木梳，只是自己梳了一个简朴的发髻。我看了看，铜镜里衬着一个胖女人，一个肥胖又貌寝的女人，就算身着着绫罗绸缎，可看起来只是一个貌寝的胖女人。
他，李遵勖，纵然透过着不清楚的铜镜，也看得出他较好的面貌。还记得哥哥曾说过，《世说新语·容止》中纪录：嵇康身长七尺八寸，风姿特秀。见者叹曰：“萧萧肃肃，爽朗清举。”或云：“肃肃如松下风，高而徐引。”山公曰：“嵇叔夜之为人也，岩岩若孤松之独立；其醉也，傀俄若玉山之将崩。”李将军于嵇康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所以，是什么让他娶自己为妻。恋爱？权利？又或是名誉？
“男女授受不亲，我们并不相识，照旧保持距离更好。令郎以一个陌生人的身份进入内室实在是有伤风雅。还望令郎离开。”我抬起头，看着身旁那个曾经爱过的人，语气淡然的，似乎真的从未遇见过他。
“我是你的夫婿，我俩去年就已经完婚，你前几日掉进了水池里，幸好没有失事，否则让我怎么办才好，还好你只是丢了影象。以后我们的日子还长，我会陪你一点一点将影象全部找回来。”
他对着我说话的语气一向温柔，可却是刺，句句插进心里。流着血，可生的疼。
“失忆？”我故作嘀咕道。“你说我失忆？”
“失忆也不是什么大事，太医说了，只要好生调治，影象是可以找回来的。”
找回来？可找回来做什么？是一遍遍想起娟娘和他两人缱绻悱恻？是想起他的虚情冒充？照旧让我不得不恶意臆测是他派人推我入水池？
找回来又做什么？
“公主，将军。”素蝶将端来的燕窝放在了桌上，小心翼翼地，“公主，这是您最爱的燕窝，您尝尝。”
李将军见状又准备将呈着燕窝的汤勺递在我的嘴边。“虽说我们是伉俪，但是对于现在的我来说，您只是一个陌生人。素蝶，还不请令郎离开。”
素蝶从小和我一起长大自然是知道我的脾气。“将军，您照旧请回吧！我们公主她......”
她究竟是个丫鬟。李将军也欠好和她多说什么，这公主的逐客令都下了，再强待着，也怕是回惹得公主不痛快。索性，照旧离开。
我回了转头，算了，而已，何须，何须。
“素蝶，把燕窝撤下去，我想吃点清粥，你去准备一下。”
很快，究竟她手脚一向麻利。这桌上的玉米粥，闻着可香。“素蝶，你也坐下，一起吃点。”
“可公主，这可使得。”
“怎么使不得，你都唤我公主，我的话你能违抗。快，坐下。我有事儿想要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