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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荒青行记

第四十四章 时间

八荒青行记 断桥残葭 2737 2019-05-13 20:00:00

  先前高越与剑仙以及剑圣逍遥的战斗,高越明白他们二人厥后是放了水的,只是为了测他对生的渴望水平。现在纷歧样了,李云聪昔日败在自己手上,今日一战肯定全力以赴,尚且经过一年的修炼以及太白尊长的悉心教导,剑术肯定大有上进。

  高越和李云聪在几位太白长老的部署下于道场中进行比试,险些所有的太白门生都来围观,雪白的衣服与雪白的天地连成一体,甚是悦目。

  高越叹道:“真乃太白啊!”

  李云聪笑道:“这番风物险些天天都能见到,你大可留下来,掌门师父既然教了你几日,那你与我们即是同门。”

  高越回道:“李兄美意,高越心领,只是我已在他处生活了十几年,这其中的因果不会就这么放我留在岷山。”

  李云聪能猜到一二,往年的一些家族灭门之事他有所耳闻,但高越并不全是指这个。李云聪说道:“有些事情,照旧放下为好,否则会牵绊一生,甚至是子孙子女。”

  高越摇了摇头,“若我能放下,那便不再是我,正是因为这些因缘的存在,才成就了今天的我。就像太白祖师李白,他若是肯放心留在岷山,不去加入哪些救国救民之事,那便不再是他。”

  李云聪缄默沉静着想了一会,点了颔首,说道:“高兄所言有理,但我照旧会劝你放下。”

  高越说道:“若真能放下,那便不再是人生八苦了。”

  李云聪说:“那就让时间去慢慢解决吧。”

  不得不说时间确实是一种很强大的秘诀,报仇这件事确实在高越心里装了许多年,时间越长,报仇的心便越不复以往。所以高越很怕,他怕恶贼活不到他去寻仇的那一天,他更怕自己完全地放下,觉得报不报仇真的是一件无所谓的事情。

  高越感应很奇怪,为什么和自己一般大的李云聪能说出这样的话,他认为只有天师师祖那般年纪的人才气有如此感悟。他摇了摇头,不去想这些,究竟他们都是外人,与自己无关,自己只需要顺从本心就好。高越左手握住剑鞘,右手慢慢地摸上永生剑剑柄,“请吧,李兄。”

  李云聪回道:“请。”随后拔出了自己的剑,剑吟随风而起,回荡在被众人围住的场间。

  高越低下头看着身前雪白的地面,身体下蹲,降低了自己的重心。

  李云聪闭着眼,左手剑诀抹上剑身,随后突然睁开了眼,侠客行!

  李云聪一剑而来,身若苍鹰,刮擦着清冷的空气发出嗖嗖的响声,发带与衣衫在身后乱舞,真如谪仙一般。

  高越仍旧低着头,感受着劈面压来的空气,注视着地面越来越近的剑影,就在剑影距离他有半步之时,高越突然一蹬后脚,重心上移,永生剑出!

  永生剑自剑鞘而出,撕开了压来的空气,一声响彻天地的金属撞击声事后,李云聪的手中便只剩下了空气,飞剑在空中停滞了一小会便向下坠落,速度越来越快。

  李云聪抓了抓手中的空气,然后抬起头,伸出一只手抓住了自己的剑收入鞘中,“你的剑照旧那么快,不,比那时还要快。”

  高越说:“你的剑也精进了不少。”

  上扬的嘴角仍旧掩盖不了李云聪脸上的失落,“可我终究不如你。”

  高越说:“我也就只是剑术比你强了。”

  一位太白长老徐步走加入中,“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小高兄弟生来就是学剑的料,先前的那招拔剑术,老夫也不敢保证能够接下,但这并不是我们懈怠的理由,云聪,你要知道,勤可补拙,祖师爷的诗可不是一日写完的。”

  李云聪点了颔首,“师伯,门生明白了,日后定会越发勤勉。”

  太白长老欣慰地笑了笑,他轻轻地拍了拍李云聪的后背,“嗯。”

  围观的人议论着散开了,他们并没有对高越的剑术修为感应好奇,因为他们天天都能看到如此局面,他们的大师兄李子言,天天都市有门生向他约战,天天都能看到李子言获胜后和高越一样平静的神情。

  就像被冷落了一样,场中只剩下了高越自己,宫诚三人走了过来,拍了拍高越的肩膀,“别往心里去,他们就是这样,我们这几天天天都被这么看待。对他们来说,与其点评几番,还不如多练几招剑法。”

  高越说道:“是有些怪,不外我并不在乎,言多必烦。”

  是的,太白各处雪白,先前又被一圈白衣门生围着,乍一看觉得很是清爽,但时间一长便会觉得闷,很闷。此时人群散去,道场恢复宽广的面貌,高越感受一片开阔,有如荡胸生云,甚是痛快酣畅。

  毕浩喆说道:“李云聪和你一样,他的怙恃十年前被山贼杀死了。”

  高越不明白,“既然一样,那为何要劝我放下?他自己又是如何放下的?时间?”

  毕浩喆说:“时间真的可以消磨许多情绪,十年专注的修行足以让一小我私家放下恼恨,我相信你也一样,时间到了,你就会觉得真的无所谓,而且近来也没有高姓人家被灭门的事发生,不是吗?”

  “可我还记得,既然记得,便总归是要做些什么。”高越想到自己报仇之心日渐淡化,又说道:“或许,忘了真的会很轻松吧?但那样我该如何给村里的人做个交接?”

  “不管你做与不做,我们都市支持你和你的选择。”毕浩喆说:“只不外比起你被恼恨牵绊,我们更喜欢看你笑,就像你看到孙女人时笑得那样。”

  赵舒新对高越说:“你从缥缈峰回来之后,我一直跟他们说你变了,是不是会笑几下,虽然很青涩。看来孙女人真的是你命定之人。”

  一提到孙樱琪,高越便巴不得现在就走,究竟他已经悟到了剑,“咱们明天走吗?”

  宫诚打趣道:“哟,终于沉不住气了?”

  毕浩喆说他也想走了,赵舒新举起一只手说他也是。

  宫诚一把打开赵舒新的手臂,“行了行了,你们真烦!”

  ……

  太白剑派的夜晚和白昼一样冷,醉酒之后的逍遥熟睡中被冻醒,酒劲也退了泰半。高越在朱红色的木桌旁坐着,不知在想什么,目光呆滞,神色也呆滞,桌上是刚沏好的茶,冒着徐徐热气。

  “怎么了?”逍遥打着哈欠坐起身来,“跟个傻子似的。”

  高越听到逍遥的问话后,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润了润口唇,“没什么,只是觉得,貌似来太白没什么须要,如果只是为了看那片湖的话。”

  逍遥感受头难受的要死,他挠了挠头说道:“李师兄比我更明白如何教你,这即是来的原因,只是你的悟性高过我们的预想,我们完全插不上手。另有就是,这里距离中原很远,而且比力冷,会让你头脑更为清楚,很适合修行。”

  “师叔祖,你累吗?”

  逍遥以为高越是在体谅他的辛苦,便摆了摆手,“唉唉唉,自家人,什么累不累的。”

  高越正色道:“我是说,您报仇这么多年,累吗?”

  逍遥听到这话,一脸的随性徐徐收敛,大脑也恢复清晰,“很累,对头太多了,杀完又有来寻仇的,在外边睡觉都不踏实。”

  “您没有选择放下,让时间去冲淡恼恨?”

  “正是因为我感应恼恨淡了,才选择去报仇。都说人作恶必遭天谴,那么多年来我听从师父师兄们的话,一直等着降下天罚,可我并没有等到,于是我便下山,替天行天之道。”

  “但是对头越杀越多了对吧?”

  “嗯。”逍遥点了颔首说道:“曾有那么一阵子,我是有些忏悔的。但我听到你的事之后,我便不忏悔了,他们是恶人,我没错。”

  “你错了,你杀了他们的孩子,这即是错,恶在他们,子女只为复仇,何罪之有?”

  “赶在他们作恶之前斩草除根何错之有?”

  高越说道:“师叔祖,你忘了自己是人,不是天。”

  这话说的没错,逍遥杀的恶人太多,便认为自己就是天,自己就是天道,他陶醉其中却不自拔。

  高越的这句话像是一个巴掌,扇醒了逍遥,他咚的一声躺了下去,像是没了所有力气,像是崩开的弦,“可笑啊,堂堂剑圣居然被一个小孩子说教。”

  高越笑了笑,“您现在很轻松,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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