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溪在贾府待了两个月,等贾昊勇彻底痊愈后,她便回花氏庄园了。
她走的那天,贾昊勇站在贾府的门口送她。贾府门口那颗老枫树的叶子已经全红了,秋风吹过,秋叶纷纷掉落,红叶铺满了青石砖。
“花溪,你真的不考虑再住一段时间,你别走好欠好?”贾昊勇拉着花溪的手,不让她上马车。
“我……你都好了,我再留在贾府住就不太像话了。”花溪犹豫了一下,谢绝了贾昊勇。
“那我问你,我是认真的。”贾昊勇的喉咙哽咽了一下。
“你说,我听着。”花溪看着贾昊勇的星目,这一次她没有闪躲。
“花溪,我娶你好欠好?我知道,现在说这个有些唐突,不外我真的是考虑了很久,并不是像上一次茶宴上那样唐突。”贾昊勇拉着花溪的手,望着花溪的秋水瞳,似乎这双眼睛里藏着什么秘密待他去发现。
“我……”花溪欲言又止。
“溪儿,走吧,这时间也不早了。”花云松掀开帘子,从马车里下来。
“说什么悄悄话呢?”花云松看到贾昊勇拉着妹妹的手不放开。
“哥,没什么。”花溪说着拉开了贾昊勇的手,“贾令郎,那我先回去了。
花溪拉着他哥就上了马车。
“花溪!”贾昊勇在后头叫花溪,可马车飞快地向前驶去,没有要停下的意思。花溪坐在马车里缄默沉静不作声。
“溪儿,怎么了,心情欠好?”花云松看到花溪闷闷不乐的样子,有些担忧她。
“没有。”花溪回了一句,有气无力的。
“这样,那就好,爹娘都在家里等着你呢,娘今日还亲自下厨,要给你接风洗尘呢!”
“这样啊,好。”花溪又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
花云松看着花溪这个样子,也不知道她今日究竟是怎么了。
花溪从马车的窗口里往外头望去,看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陷入沉思,以后的路她又该如何前行,她究竟要不要允许贾昊勇,照旧……
车子一路到了花氏庄园的门口。
“溪儿!”花氏在门口迎接花溪。
花溪的父亲花如海也在。
“怎么这么慢呢?”花氏在外头等得急了。
“娘,这才巳时,不晚。”花溪看着一脸焦急的花氏,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得陪笑。
花氏庄园,漱芳阁内,正午。
“花溪,你以后是怎么计划的呀?”花如海问女儿道。
“我呀,计划在家里休息了,不去铺子里干活了,这几个月可累坏了。”花溪喝着母亲给她熬的大骨**然一笑,“照旧家里最好。”
“花溪,你跟你那师傅如何了?”花氏问女儿道,这一连三个月似乎都没听到关于南山的消息了吧。
“娘,我。”花溪又结巴了。
“没事,你慢慢说,娘都听你的。”花氏觉得女儿有心事。
“我,似乎有点喜欢贾昊勇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花溪放下了手中的仁德纹银筷子。
“没事,溪儿,你现在还年轻,喜欢几小我私家很正常,以后的事以后再说,这几个月你肯定累坏了,来多吃点。”花氏又给花溪夹了一大块的肉骨头。
“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妹妹,你可把哥哥我给吓到了。喜欢就喜欢,又没有什么丢脸的。”花云松在一旁笑道。
“我觉得我对不起南山。”花溪低下头。
“妹妹,你和这两人都八字还没一撇呢,没有什么对的起,对不起的。”
“好啦,我的好女儿,你就别考虑那么多啦,缘分天注定,想太多也没用。”花如海对情感的事倒是看得开。
花溪听她爹这么一说,倒也觉得有原理,便宽下心来。
在家休养的期间,贾昊勇一直找种种理由来花氏庄园里找花溪,不外花溪都避而不见。花溪整日里都在书房里读诗,看话本小说,偶尔在莲花苑的院子里练练武功,平日里连门都不怎么出,不知道在躲谁。
南山苑那边,静如死水,一点消息也没有。
这日,花溪一起来,就看到窗外头一片银装素裹,冬天来了。
“小姐,入冬了,今天外头好冷呀。”小嫣拿着一件红色的棉褙子进来
“嫣儿,外头可还下着雪?”花溪问小嫣。
“还在下呢,今天的雪还挺大的呢。”小嫣拍了拍身上的雪水。
“小嫣,你快点给我洗漱,你待会儿陪我出去一趟。”花溪已经很久都没有了出门的兴致了,今日的雪下得可真是时候。
“好的,小姐,不外今日天冷,出门可得多穿一些。”小嫣看到小姐总算是有了些活气,自己这几个月担忧小姐担忧得很。
花溪和小嫣准备好,就乘着马车出了花氏庄园。
马车沿着路慢悠悠地行驶着,雪天路滑,路上的行人并不多。
马车行驶到西湖边上,便停了下来。
花溪手里抄着暖手炉,身上披一件大红色的夹棉玉绣球披风。小嫣在后头给花溪撑着梅花油纸伞,遮挡着从天上不停纷飞下来的雪花。
花溪左瞧瞧右瞧瞧,对小嫣说道:“小嫣,你说现在另有船吗?”
“小姐,预计这大雪天的很少有船家愿意出船。”小嫣说道。
“小姐,坐船吗?”这时从湖边划来一条舟子,恰好能载花溪和小嫣二人。
“坐,坐,太好了。”花溪好开心,有船坐了。
花溪让小嫣给了那船家三两银子。船家千恩万谢直说多了,花溪执意让那船家收着,不打紧。
“小姐,你是不是要去岛上的湖心亭呀?”船家摇着桨,跟花溪聊了起来。
花溪婷婷地立在船头,看着天上的飞雪,她启唇答道:“是,去那湖心亭。”
“小姐真是好兴致,雪天去亭中游玩,我们这些粗人呀,就想着再多出几趟船,挣点钱花。”说着船家就憨厚地笑起来。
“小姐,出你这趟船都抵我一个月的收入了。”船家挣到了钱,快乐极了,普通人的快乐就是这么简朴。
船徐徐靠岸,花溪从船上下来,小嫣伸过手要去扶花溪。
“小姐,小心!”小嫣见花溪一个跨步就跳下了船,着实吓了一跳。
“小姐,那我就在这儿等你吧,什么时候你想回去了就招呼我一声。”船家将船停在岛边等花溪。
“好,那谢谢了。”花溪对着船家略一颔首,紧了紧披风就往湖心亭走去。
小嫣撑着梅花油纸伞,快步跟上花溪。
两人来到湖心亭中,小嫣抖了抖伞上的雪水,将梅花油纸伞收好,放到一边。
花溪站在湖心亭里,从披风中伸出右手去接天上飘落的雪花,雪花落到花溪的手中,瞬间就融化成雪水。
花溪苦笑道:“奈这何世间万般留不住,美的工具总是那么短暂。”
小嫣走已往,给花溪拍了拍身上的雪水:“小姐,因为短暂才珍贵,又管它是留的住,照旧留不住呢。”
“什么工具留的住,留不住呢?”南山踏着漫天的飞雪来到了湖心亭中。
“南山令郎。”小嫣屈膝跟南山打招呼。
南山向小嫣颔首示意。花溪抽回右手,转过身去,是师傅!
“花溪,今日好兴致呀!来这儿赏雪,可是在等谁呀?”
花溪转过身,面对南山:“我在等一位故人。”
“那你等到了吗?”南山微抬黎明眸,心中有好奇,又有些紧张,是不是在等他?
“等到了。”花溪浅浅道,在圆石凳上坐了下来。
“原来等到了,如此甚好。”南山在花溪的劈面也坐了下来。
李安跟在南山的身后,提着一个榆木红漆方食盒和一个红泥小火炉。
李安将红泥小火炉放在圆石桌上,小嫣接过李安手中的食盒子。
红泥小火炉里冒出一小阵烟气,火便燃起来里。
“李安,把那梅子酒拿来,把酒烫上。”南山部署道。
“好。”
小火炉中的火苗微微窜动,湖心亭里的温度也有一些上升,不似先前那么严寒了。
桌面上摆上了栗子糕、菊花饼、蜜糖糕、凉拌三丝、白切羊肉、酱鸡爪、鸭丝肉。
“花溪,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你随意。”南山让花溪吃点工具,好抵御些冷气。
李安将烫好的酒倒入琉璃盏中,南山将那琉璃盏递给花溪。
“小心烫。这是新酿的青梅酒,多饮一些也不会醉,你尝尝看。”
“好。”花溪接过酒杯,轻啜一口。
“花溪,你很久都不出门了,出来走走也是好的。”
花溪抬起秋水瞳疑惑地看着南山。
“我们也很久未见了,今日恰好遇到,也算是缘分了。花溪,今日我们只赏雪,不谈此外。”
南山从花溪的眼神中发现了异常,似是自己说错了话,也是世间哪有什么巧遇,多的只是刻意的部署而已,这一天看似偶然的相遇,南山等了整整二个多月。
两人在湖心亭中看雪、赏景、喝酒,像初遇那几日在楼外楼里用饭一般,只是两人总觉得他们之间似隔了些什么。
红泥小火炉中的火燃尽了,花溪在这湖心亭中也坐了泰半日了,也是要走了。
“师傅,我该走了,就不再停留了。”花溪起身就要走。
花溪踏步走出湖心亭,雪还未停下,举目四望这西湖之上皆是白茫茫的一片,像是来到了雪的国家。
小嫣正要拿起放在湖心亭中的梅花油纸伞,南山抢先一步,拿起了伞。
“我送你,我们一起走。”南山拿着伞追上去,给花溪撑起伞,“李安你和小嫣一起走。”
花溪不作声,将手缩在披风里,向前走去,南山在花溪的旁边,撑伞给花溪遮挡着从天上飞落的雪花。
船家还等在小岛边。
“船家,开船吧。”花溪说着就跨到舟子上,南上紧随着也上去了。
花溪背对着南山不去看南山。过了许久,南山才开口。
“花溪,你可还记得那日我们的誓言?”南山小心翼翼地问花溪。
“记得。”花溪照旧背对着南山。
“那你今日为何这样冷淡。”南山问花溪。
“我……我不知道现在怎样面对你,师傅。”花溪有些哽咽。
“什么都不要说了,我明白,我不在乎。”南山举着伞,从花溪的背后单手抱紧花溪。
花溪转过身去。
“我似乎……”还没等花溪说完,南山便低头吻上了花溪的唇,吻热烈似火,吞噬着花溪的全部。
南山手中的梅花油纸伞落到船上。
雪还在不停的飘落,落到两人头上,似是两人携手走完了一生,都白了头……
“只要我爱你便够了,花溪,相信我!”南山用双手拖着花溪的头,额头贴着额头四目相对。
花溪终是点了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