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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宫温僖贵妃传

第二十八章 孝庄

清宫温僖贵妃传 辛夷阑 2170 2019-04-16 22:03:28

  慈宁宫本同为后妃住所,但自先帝临朝,便改为了前朝嫔位们的居住之所。

  顶为黄琉璃瓦重檐歇山式,面阔七间,两梢间为砖砌坎墙,各开四扇双交四椀菱花槅扇门。

  殿前出月台,正面出三阶,左右各出一阶,台上陈鎏金铜香炉四座。工具两山设卡墙,各开垂花门,可通后院。

  婉媃方踏入慈宁宫的门槛,前庭洒扫宫女太监纷纷停了手中活计行礼膜拜。

  她远望着正殿门口,苏麻喇姑身着蒙古吉服,比之那日初见着宫女素服时更显贵气。

  宫里侍奉久了的老嬷嬷,又是太皇太后身边的红人,自是与寻常奴才差异。

  她端了一斗彩凤纹盘,满盛剥好的青皮多汁葡萄,颗颗丰满晶亮。

  正要入正殿,见门外宫女行了跪礼哄闹请安,顺声抬眼审察婉媃,问道:“不知是哪位小主?”

  “嫔妾朱紫钮祜禄氏,承蒙帝恩,特来慈宁宫请谢太皇太后。”

  “时辰还早,太皇太后尚歇着。”

  苏麻喇姑神色淡淡的,婉媃温婉一笑,敬重道:“无碍,嫔妾门外候着即是,劳烦嬷嬷待太皇太后醒身时通传一声。”

  苏麻喇姑颔首,冷着个脸不多言语撩起帘子入了正殿,孤孤将婉媃一人晾在慈宁宫前庭。

  本还拘着礼的宫女太监见婉媃吃了苏麻喇姑的闭门羹,不等婉媃出口自行收了礼数散去各自忙碌。

  选秀那日竟瞧不出这苏嬷嬷性子如此厉害,怎地说自己也是正经的小主,她如此姿态相对实在不合礼数。

  正殿内,太皇太后盘腿坐在暖座上,额发束了凤吟昆山的发式,长眉利索入鬓,面前供了本佛经正仔细阅着。

  苏麻喇姑行动轻缓将那一盘葡萄置在桌上,面上收了冷色换笑道:“这葡萄是今年高昌新进的贡品,皇上孝心,想着太皇太后喜食,八百里加急着人先送回了宫。”说着,以银叉择了一颗又大又水灵的递给太皇太后:“您尝尝,看可还合心意?”

  “天子有心了。”太皇太后目不移佛经,偏头轻启唇齿进了一颗,道了句‘极佳’,又神色一凝问道:“人可走了?”

  “说是在外候着,奴婢也欠许多几何言。”

  苏麻喇姑复插了一颗果子,太皇太后从她手中接过银叉放入盘中:“这卷佛经诵完,着她进来罢。”

  苏麻喇姑领会了太皇太后心意,颔首应下,见太皇太后杨了扬手臂,松了松手上前替她揉捏:“您这寒症一遇换季总是重复,幸得慧嫔娘娘侍奉周全,才少遭了许多罪。”

  苏麻喇姑揉捏技巧熟练,太皇太后一脸舒畅状点了颔首:“满宫的嫔妃,独慧嫔是哀家母家送进宫的人,自然更贴心些。平日里也让敬事房那些个当差的有点眼色,别总顺着天子心意,马佳常在骄纵了些天子也该冷冷她,哀家瞧着慧嫔就很好。”她稍顿,择了颗葡萄入口,徐徐抚着手上琉璃嵌金玛瑙粒团寿护甲:“承瑞生辰过了,便将马佳常在的绿头牌挂起来,哀家瞧她还能发横。”

  “太皇太后圣明,皇后虽不言语,可各宫的小主都吃了她不少脸色,即便位份高过她的,也多不放在眼里。”苏麻喇姑眉心一沉,正色道:“翊坤宫那位亦是。”

  太皇太后微微一笑:“懿妃摊上那么个家世,休咎相依也是她的命数。原也要怪她自己不讨天子喜欢,还比不上她那妹妹,头回侍寝就被天子留宿乾清宫,这荣宠可是连马佳常在也未曾有的。”

  苏麻喇姑小心觊探着问:“所以太后是要提点她?”

  “哪里轮的上哀家提点。”太皇太后略微正色,将佛经向后翻了一页:“皇后才是后宫之主,哀家管那闲事作甚。”

  婉媃在慈宁宫前庭踟蹰着侯了近半个时辰,眼瞧着快误了给皇后请安的时辰,心中愈发忐忑。

  幸得她惴惴不安之际,苏麻喇姑掀了帘子,冲她肃声说道:“太皇太后召你觐见。”

  婉媃不敢懈怠,端站身子理了理衣领,紧随着苏麻喇姑入了殿内。

  婉媃入殿时,太皇太后正坐在暖座上,背后靠着一七角莲攒金缕细线的薄枕,手里握着蜜蜡制的佛珠转动着。

  边儿上紫檀木桌上供着一明晃晃的半身镂空莲花托底熏炉,苏麻喇姑奉了三柱檀香替了燃尽的,檀香缥缈烟气缭绕,衬的太皇太后宛如一尊活佛。

  婉媃欠身向太皇太后行万福礼,后跪身又行三跪九叩大礼,刚刚开口:“嫔妾钮祜禄婉媃,承恩皇上雨露,特来慈宁宫谢恩太皇太后,愿太皇太后福寿齐至,永享安康。”

  太后神色一凝,手上佛珠停了转动,抬眼望着仍跪在地上的她,许久徐徐道:“天子赐你留宿乾清宫,自是也赐了你暖轿,怎不乘轿?”

  婉媃仰起脸,毕恭毕敬道:“皇上垂爱,嫔妾也不敢越了规则,想着入宫这许久,太皇太后一直病着,嫔妾等一直未曾得见,初次参见,不能失了礼数。”

  见太皇太后神色平平,又机敏说:“乾清宫离慈宁宫这段脚程,嫔妾三步一祝祷,五步一祈愿,也企盼菩萨神明能见臣妾恳切,太皇太后病痛能快些消减。”

  太皇太后‘哦’了一声,神色淡淡的扬了扬手:“惠顾着说话,倒忘了你还拘着礼,先起来罢。”说着又向苏麻喇姑使了个眼色,苏麻喇姑颔首颔首,取了个红木面雕五蝠图案的四角立椅置在婉媃身后,婉媃礼数周全言谢入座。

  “你懂规则,天子喜欢,哀家也喜欢。”太皇太后声音虽轻,语中的双关之意却显的真切:“你听得你父亲的话,被调教的机敏沉性,不似懿妃性子烈些,没你妥帖。”

  婉媃低头垂眼,神色谦卑:“嫔妾当不起太皇太后谬赞,嫔妾与懿妃娘娘入宫侍奉君侧,耳中听得皇上旨意,皇后付托,皇太后提点,太皇太后教诲。除此,便再无旁的入耳。”

  “你有此心极好。”太皇太后换了神色,温和一笑:“哀家老了,说话旁人都不愿听,你只一心记得天子心意便好。”

  “太皇太后神扬气定,当为后宫之主,哪里会年老?又怎会有人不愿听您的话?嫔妾想着,许是各人都巴巴儿的想着对您好,您一味躲懒不想应付而已。”

  “要记得,皇后才是后宫之主,哀家不外是前朝旧人,也是天子孝心,才给了哀家这份殊荣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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