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有点惆怅
‘婳姀，你个树妖，知道那天我等到几时吗？’我每次惹了朱雀她就会骂我树妖。
果真躲得了月朔躲不了十五，那天放了朱雀的鸽子我一直躲着她，吾甚以为朱雀生起气来大有排山倒海之势，会一直滔滔不停的数落你，直到你悔的肠子青到发紫，紫到发黑决不罢休。
许多几何天没出门了，一大早就碰上朱雀这个瘟神，这么多天她还记着呢！
我顿胸垂足自认做足了架势，‘这几日我倍感愧疚，惶遽不行终日，今天终于鼓足了想来向你致歉。’
‘真的？我怎么看见你适才见着我明明是想跑的样子。’朱雀的眼珠死死的盯住我，似要在我脸上找出一丝丝说谎的痕迹。
‘真！比真金还真。’我信誓旦旦道，伸出三根中指指向苍天，万不能露出一丝马脚。
‘好吧!这次就饶了你。’
朱雀勾了我的头就要走，‘今天带你去个地方。’
我机敏的先摆开手，‘去哪？不会又是惹那只狗吧！’
我可清楚地记得上次被哮天犬追得鞋子都掉了，我殊不知这只狗是怎么冒犯到朱雀了，隔个十天半月就要捉弄一下，不是在月亮上加点辣椒芥末，就是把狗尾巴拴到南天门上，打狗还要看主人呢，偏偏二郎神睁一只眼闭两只眼，任由她胡作非为，再这样下去哮天犬非抑郁了不行。
‘去了就知道了。’我被她一路拖拉拽的乱七八糟。
‘桃林？’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真的很美，天地仿若一色，花香醉人。师父曾带我来过这里。
‘你师父，神女白羽啊。’朱雀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告诉你啊，白羽曾经喜欢我年老喜欢的死去活来。’
‘嗯？’朱雀年老，是天帝？怪不得朱雀总是耀武扬威的横行在九重天上，原来后面有人罩着。饶是我与朱雀相交甚好，我照旧不喜欢我师父遭人排遣，遂没再接话。
‘你在找什么？’我以为朱雀是拉着我来吃仙桃的，再不济，也是个赏桃花的雅事，她却从来到就一直低着头，除了掷骰子我还没见过她这么认真的瞪大了眼珠瞪得要掉下来似的。
‘凰羽！’她头也不抬说道。
‘凰羽，就是你赢来的那根羽毛，你丢了，丢到这里了？’那还真得好好找找，那根羽毛对她似乎很重要。
‘不是那一根，我看一下另有没有？’
‘嗯，另有另外一根？’或者说更多根？掉那么多不秃了吗？我认为朱雀这个想法甚是不妥，就像她也同为神鸟，羽毛哪是轻易掉的，况且照旧珍贵的凰羽，听说现在凤族与凰族后裔所剩无几，另有一只特别老的凰鸟，那不更得敬服自己的羽毛，究竟掉一根少一根。
‘是也不是！’朱雀叹了一口气道，找了半天什么也没找到，盘腿坐下来，看着我的脸道，‘你知道白羽为什么带你来天上并收你为徒弟吗?’
师父说怕我在荒山野岭被妖怪吃了，我觉的是有些原理的，至于为什么收我为徒弟，约莫师父骨子里其实是个挺卖力任的师父，把我带天上来了也欠好舍了我，遂好仙做到底。不外我越发奇怪的是朱雀为什么会这么问？
我不明所以的看着朱雀。
‘你知道你长得很像一小我私家吗？一开始我见你竟以为你是··。’朱雀顿了顿，迟疑的看了我一眼没有说完。
‘像谁？’想起师父初见我时，我拽紧了拳头！
‘我年老深爱的女人！’朱雀深深叹了一口气。
我一时有些转不外弯来，师父喜欢天帝，我长得像天帝深爱的女人，师父又把我带上天收为徒弟，哪有把长的像自己情敌的人放在眼前的，我心里一咯噔，突然明白了师父这些年对我的态度。另有朱雀一直对我这么好，她适才未说完的话是不是想说可惜你不是那小我私家，可是师父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我心里像有几千只小蚂蚁啃噬，我觉得我可能出来太久是饿了。
我很想知道这一切跟我有什么关系。
朱雀把头埋在膝盖里，肩膀轻轻发颤，我有些心疼，轻轻拍了她的肩膀，她反握住我的手道，‘我和你好不是因为你长得像她，是因为我真的很喜欢你。’
我感受一些热乎乎的水从眼里流出来。
有这样的话就足够了，我适才在激动什么，另有师父，别管为什么了，她可是护了我千年的师父啊，心里有块大石头落了地。
从桃林回来，已是日暮，青青说太子殿下找我，我方想起与他约了喝酒，那晚喝过酒之后，许是他也滋生了酒瘾，接连半月有余天天找我喝酒，再这么喝下去风华宫酒窖的酒怕是要被我搬空了。
我轻车熟路的挑了几坛好酒，依旧是拂云无痕，从厨房行至中庭绕过假山，夙风负手立在池边凤凰树下，火红的凤凰花开得如火如荼，他一身月白的袍子，在浓艳的凤凰花下显得清雅至极，我心里悄悄品评了一番，他可真悦目啊！
他转过身看了看我手中的酒坛，‘今日这是要开怀痛饮了。’
我嘿嘿一笑，怀中抱的酒坛多了些，脚下一个趔趄，酒坛哗啦碎了一地，可惜了几坛好酒，我摔了个狗吃屎看着碎掉的酒坛，掌心传来刺痛，抬手一看，被深深的扎了一个大口子。许是心疼酒，也许是今天发生的事太多，我心里一酸，啪嗒啪嗒的眼泪掉下来，止都止不住。我从来没哭过，今天却哭了两次了。
夙风扶我起来，利落的撕下一块衣角包住伤口，‘很疼吗？’
他以为我是疼哭的，我什么也没有说，只是低着头，只是掉眼泪。
后背搭上来一只手，绵软但是有力，轻轻推了我一下，我落入一揽怀抱，那个怀抱心跳声听得真切，头顶呼出温热的气息逸出一声太息，‘我喜欢你，婳姀。’
我一惊，抬头只看见下巴的线条，却并不想从怀抱中挣脱出来，原来被抱着的感受是这样的，似乎躺在棉花般的云朵里，如果再用力一些就好了，我想着想着思绪又飞远了。
‘殿下，你没事吧！’玉烟上气不接下气的跑进来，又突然愣住了，脸色忽的红白一片，‘没事，没事，我听错了，听错了。’忙乱的转身退出去。
一直这个姿势不太舒服，推了他一下，笑了笑‘没事了，不疼了，。’
他瞬也不瞬的盯着我不言语，我被他看的不舒服，酒也喝不成了，挥了挥手，‘不早了，我先回去了，改天再来找你喝酒。’头也不回的走了。
出了门，看见玉烟站在门口，看见我似乎下了一大跳，‘婳姀仙子，要走啊！’
我朝他笑了笑，泪干了另有泪痕在脸上，风吹过来一笑脸上干瘪瘪的，我收回笑容走到凤凰树下，一朵凤凰花落入水中，打出一圈圈波纹，一直漾到池边，水里的月牙也模糊起来，一整日耳边嗡嗡似也，现在终于有些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