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雪娘发作出一声恐怖的惨叫,双手成钩,扑向赖子,死死的掐住他的脖子。
恼恨使她发作出无限的力量,双目赤红,面目扭曲,几近疯魔。
“死婆娘,放……放…..开……”赖子脸已被掐的涨红。
姜雪娘喉间发出呜呜的嘶鸣,手下越发用力。
“死婆娘,疯了。”赖子掰了半天,没掰开脖颈间的手,使力往雪娘腰间踢去。
这一脚踢的不轻,姜雪娘吃痛,放开了赖子,抱着腰身屈下身去。
“死婆子,爷不跟你耗了,过几日,爷再来,你给我等着。”赖子喘着粗气,手指着雪娘威胁发狠。
那个丫头怕是死了,我且先躲出去几日,横竖这姜雪娘没依没靠,就算是死了人,也不会有人注意。
这么想着,赖子急急遽离开了。
“叶儿,”姜雪娘忍着疼,轻轻的抱起女儿,柔声唤着。
血,流了许多几何血,叶子眼睛紧紧闭着,似乎睡着了。
“叶儿,睁开眼睛看看,我是娘啊。”姜雪娘将女儿抱在怀里,轻声细语的说。
见女儿脸色苍白,双目紧闭,不言不语,只觉心如刀绞。
使了使劲,抱起女儿,脚步踉跄的进了屋。
将叶子放在炕上,打开木衣橱,撕下一块洁净的麻布,缠裹住头上流血的伤口。
拉过被褥来,轻柔的盖在叶子身上,仔细的掖了掖被角。
强忍住心头漫天的痛苦,雪娘锁好柴扉,踉踉跄跄的出了门。
姜雪娘,三十几岁的年纪,却饱含风霜之色,面皮蜡黄清瘦,只眉目间可窥见少时妍丽。
十六岁的时候,随怙恃去了趟县城,遇到一位俊逸的书生,高高峻大,眉眼浅笑。
他说:“女人,你的手帕掉了。”
声音真好听,雪娘红了脸。
他又说:“女人,明日你还来么?我住在雅文客栈。”
第二日,雪娘找了充实的理由,让怙恃又带她去了趟县城。怙恃要回来的时候,却找不到她了。
一个月,两个月,村里有人说,在县里看到姜雪娘和一个男子在一个客栈同进同出。
风言风语,平地而起,怙恃整日低垂着脑袋,也反面村里人多说话,也不多出门了。
又过了几个月,姜雪娘大着肚子回来,一小我私家回来的。
村里炸了锅,种种挖苦、讥笑、谩骂,像一阵阵的龙卷风,一波又一波的袭来。
老两口的生活再也不平静了。
“他说会回来接我的。”雪娘平静的说道。
可直到叶子出生,慢慢长大,那个他再也没来过。
村里人开始种种指指点点,明目张胆的嗤笑,说她是破鞋,松弛了全村的名声。
叔叔伯伯跟他们分了家,隔离了关系。
老姜头整日闷头吸烟,雪娘的母亲,刘氏,整日的哭。
“你给我滚出去!”一日,老姜头终于忍不住,对姜雪娘吼道。
雪娘的弟弟出生了,污秽的蜚语蜚语不能落在他身上,他是家里的独苗,是怙恃的掌中宝。
姜雪娘咬咬牙,买下村南头嵋山山脚一片荒地,当掉书生送的一些首饰,雇人盖了个土墙草屋,带着女儿独门独户的住在这里。
自此,便于怙恃鲜少晤面。
可她知道,门口不时泛起的鸡蛋和米面,定是爹娘送的。
那么这次他们的亲外孙女出了事,他们也不能不管,只能去求他们了。
雪娘深一脚浅一脚的进了村。
“哎哟,这不是那骚货么?”村里有妇人看到了她。
“真是的来,她怎么敢来村里?不怕村长撵她?”
“瞧她那一扭一扭的样,还以为自己是十八的黄花闺女呢,指不定又来勾通谁呢。”另一妇人凶声凶气地喊道。
“他赖婶,你不小点声,让她听见了。”
“听见她能把我怎么着,骚货,破烂户,未亡人头……”
一声又一声的谩骂,像冰渣子刺向雪娘的脸面。
姜雪娘紧紧咬着牙,紧着步子,朝怙恃家里狂奔。
十几年了,叶子都长大了,村里人何曾放过她?
到了,那双扇木门就是她原来的家。
门闭着,雪娘心里忐忑,但不敢延误,使劲的拍了拍门。
“谁呀。”刘氏应了一声。
“娘,是我。”姜雪娘低低的应道。
啊,是大女儿,刘氏捂着嘴看向老姜头。
老头寒着脸,“她来干什么?”
“我去看看?”刘氏指了指门。
老头不理会她,没说不,也没说行。
刘氏心有戚戚,放下手里的活,拉开门栓,女儿焦急的脸露了出来。
“娘,叶子失事了,急着请郎中,女儿,女儿手头上紧,暂时,暂时…….”干裂的嘴唇,抖了抖,实在开不了口。
刘氏为难的往身后瞅,“他爹,你看?”
老姜头鼻子里哼哼了一声:“那野丫头,她爹都不要她了,那是跟你没缘分,死就死了吧。”
“爹!”雪娘凄厉一叫,眼眶立时红了。
叶子是她在这世上最后的温暖,谁都不能诋毁。
刘氏不忍心了,“他爹,你少说两句。”悄悄撸下腕上陪嫁的银镯子,塞到雪娘手里:“大妮儿,这是你外婆留给娘的,快拿去给叶子看病,别怪娘,日后,日后娘再去看她。”
说着,喉头哽咽,把雪娘往外一推,闭上了门。
“女儿谢谢娘,女儿这便走了。”雪娘对着大门鞠了一躬。
姜雪娘深入瓦口村,怕羞忍辱为叶子请郎中时,嵋山下的土屋内,躺在炕上的小女孩,慢慢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