攸然这几日一直守着凌轩,她不会阻止其他任何人守在此处,却谁也没法子将她劝开这里。
她拉着凌轩的手,喃喃说道,“我于你的救命之恩,在庐城战饕餮时你早已经还过了,你怎么能这样,反令我再欠你的人情。”
在照顾凌轩的期间,她想了许多许多,最后得出一个令自己都有些受惊的答案,她喜欢上他了。
她此时的守候照料,与她初见凌轩并将他伤了之时的守候照料全然差异。
那时的她因误伤了道友而自责愧疚,因一条无辜的性命或许会丧生在自己手下而忐忑难安。
可此时的她,因凌轩迟迟不能醒来而担惊受怕,因凌轩受伤受苦而心疼不已,她只是担忧心疼他,别无其他。
灵鹭端着饭菜进来,看着憔悴的攸然心疼不已,“攸然,吃点工具罢。”
攸然点颔首,在用饭这件事情上她是不必劝的,若是没有力气怎么守着凌轩,难不成与他一块儿躺在这儿吗?
只不外,却总觉得没有胃口,吃两口便吃不下了。
灵鹭看着搁下双筷又守到床边的攸然,轻叹口气摇了摇头,却也欠许多几何劝什么,究竟,若躺在这里的是宫涣,自己也该如攸然这般罢。
三日,凌轩未曾醒来。
六日,凌轩未曾醒来。
九日,凌轩未曾醒来。
就如攸然第一次与凌轩相遇的时候,她已经守了他九日了。
“若是你再不醒来,牡丹便要将你带回天界了。”攸然看着床上的凌轩,喃喃道,“若是回了天界,依着你的身份,怕是我便不能再这般守着你了。”
泽修在门口,看着守在床边的攸然站了良久。
他终是抬起步子进了房间,“攸然。”
攸然站起身来,应道,“泽修,你来了。”
每日,泽修都市在这个时辰来用术数帮凌轩养护心脉,渡真气。其他时辰也会来看看凌轩,也看看攸然。
泽修看了看床上仍是紧闭双目的人,又为凌轩把了切脉,道,“该是时候醒来了。”
攸然眸子一亮,欢喜道,“真的?”
泽修点颔首,“真的。”
“他心脉已经无恙,今日我再为凌轩渡最后一次真气。我与他的修炼要领差异,若是过渡将真气渡给他,于他无益。”泽修说着为凌轩渡起真气。
攸然点颔首,“凌轩能有我们这样的朋友,实在幸运。”
“那是自然。”泽修微微笑了,一笑春暖花开,云淡风轻。
不管因为什么,她总是又能开玩笑了。
片刻之后,泽修收了招式,“他体内的真气已经颇为浑朴,我渡的真气入不了他的体内了。”
攸然看向凌轩,眉头微锁,“既然如此,那凌轩怎么还不醒,会不会是有其他的问题?”
泽修取消了她的疑虑,“究竟伤了真元,别着急,想来就这两日了。”
泽修走后,攸然有了困意,许是一直紧绷的神经因泽修的话而放松了下来。
她以手支颐,看着凌轩,叹口气道,“纵使饿,也该饿醒了罢。”
……
当凌轩睁开眸子的时候,感受到房间里的光线有些耀眼,正想挪动挪动身子,却发现攸然趴在床边睡着了。
醒来便能看见这近在咫尺的面庞,竟是如此心满意足,他不再动,只是静静的看着她。
攸然眸子慢慢睁开,语气中带着困意,呢喃一声,“你醒了。”复又换个姿势闭上了眼。
凌轩扬起嘴角,“醒了。”
攸然突然猛的坐起来,惊喜道,“你醒了!你终于醒了,你吓死我了知不知道!”
攸然握握凌轩的手,又摸摸他的脸,激动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守了这般久,担忧受怕这般久,茶饭不思这般久,心里没着没落这般久,就是在等他醒来,如今他终于醒了!
凌轩伸脱手帮攸然擦掉眼角的泪,微微勾了勾唇角,这泪为他而流,只为他而流。
“我没事了。”凌轩轻声说道。
攸然点颔首,“我去告诉他们你醒过来了,你昏睡了九日,我们都为你担忧坏了。”
“等一下!”凌轩拉住攸然的胳膊,却不小心牵动了胸口的伤,疼的倒吸一口气。
“怎么了?我看看。”攸然说着便去扒扯凌轩的衣服,手却被凌轩握住了。
“没事,我只是想与你单独待一会儿。”凌轩说道,“你这日日看着我,我却是许久没见你了,亏的很,这下总是要好悦目看你。”
攸然觉得这番猝不及防的情话,并不是很在理。
“你虽是许久不见我,可却是一直昏厥着,你晕倒之前最后见的是我,初初醒来见的也是我,如此说来,其实算不得上真的许久未见。”攸然头头是道。
凌轩的脸黑了黑,“还真是……”
“还真是有原理吧?”攸然很是自得。
凌轩嘴角抽了抽,“还真是煞风物。”
攸然瘪瘪嘴。
凌轩瞥她一眼,痛心疾首,实在没上进啊!
又听攸然说道,“你可知,纵使我一人采香草遇见蛇的时候,也没有像这几日看着你昏睡不醒这般畏惧无助过。”
凌轩闻言十分欢喜,身子一动,却是牵扯了伤口,来不及疼笑意先到脸上,“是吗?”
攸然点颔首,“你是天族二殿下,若是因为我有什么,我该如何向天族交接,可怎么负这个责任。”
凌轩原来亮起的眸子一下子黯了,心情似是从轻飘飘的云端坠了下去,“原来是因为这,才担忧畏惧……”
因为怕天帝天后的问责也通情达理,攸然见凌轩对这个答案似乎不甚满意,刚想开口再增补些什么,凌轩却又在她之前开口了。
“你想卖力任?好!”凌轩直直的盯着她的眸子,说道,“你总有措施令我心忧却不自知,也总有措施令我欢喜而没来由,一炉放心落意焚再久却不及你的人在我身边停留,我想你是什么时候对我下了蛊,我想我是什么时候中了你的毒。攸然,我爱上你了,你又计划怎么卖力任?”
“我……”
攸然从未见过这般模样的凌轩,看着红了眼眶的他,一时间不知该怎么作答,她突然想起在戏本子里这种情况通常有两种解决措施。
她脱口而出道,“这份膏泽与情感无以为报,所以只能来世当牛做马?或者今生以身相许?”
攸然见凌轩呆住了,又增补一句,“于风月之事,书里是这么写的。”
凌轩怒极反笑,复又盯着攸然亮闪闪的眸子,道,“看来多念书简直是有利益的。来世当牛做马便不必了,我等不及了,便就今生以身相许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