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被叶绮撞到的妇人轻声询问道。
叶绮的双眼已经开始适应了黑夜，虽然无法完全看清，但人的轮廓照旧可以辨此外。听那人的声音很熟悉，这么清透又温柔的声音，只有卫国红船乐女身世的芸姬才有。
“芸娘娘？”叶绮认出了那是平时很照顾自己的芸姬，她有些惊喜。
在见到熟悉亲切的人后，叶绮的伤心与惊骇似是一瞬间找到寄托般，心中的委屈随着眼泪一起涌出。
叶绮紧紧抱住芸姬，她在看到宫灯一直没亮时便觉得差池了，这一路上从未遇到太监宫女，怕是要出大事情了。
她虽然还算聪敏，但一时却也不敢深想。
“公主……”芸姬惊愕一下，随后便温柔的抱住叶绮，芸姬轻抚着叶绮的头想要抚慰她。
“芸娘娘，现在该怎么办，这个时辰回去已经晚了，夜深，却不见宫灯亮起，肯定是失事情对差池，那我娘亲她可……”叶绮着急地直跺脚，忙乱道。
芸姬见叶绮这般，又想到了慕容泠即将命不久矣。她叹了一口气神色伤心道：“我此番就是来寻长公主的，今日宫中有丧事所以不挂宫灯了，公主且快快随我来罢。”
丧事？是谁的丧事？到底发生了什么？
叶绮很惆怅也很不解，她不明白只是出门放个鹞子，为何就会有如此大的变故。
她的娘亲是否与丧事有关，贵妃的计划又是什么？
叶绮泯着嘴，泪水抑制不住的流淌下来。
乌云散开了，芸姬借着月光帮叶绮擦拭脸上的泪水。
“长公主且暂时忍一些泪吧，你娘亲见了该如何放心？”芸姬牵着她疾步走在这暗夜里，语气里满是惆怅。
羽凤宫外挂上了几个白色的宫灯，这是皇宫里唯一的灼烁，现在正随着夜风微微摇晃，白的昏暗似是暗夜里飘荡的游魂。
羽凤宫里，皇后封静娴的哭声凄凉无比，配上外面磷火般摇曳的白灯，更是令人觉得诡异万分。
芸姬牵着叶绮向羽凤宫走去，她们虽然离宫门稍有些距离，却也能清晰听见皇上震怒的训斥声，以及皇后封静娴悲凉的哭声。
叶绮见芸姬停下了脚步，便知道这一切事情的答案都在里面了，她娘亲也在里面。
担忧至极的叶绮，一时间顾不上许多，她用推开了宫门就冲了进去。
叶绮刚进来，便看见叶穹正恼怒的辱骂着，倒在地上的慕容泠。
见自己娘亲被这般训斥，叶绮急上心头，她刚要作声便被芸姬慌忙拦住。芸姬死死捂住了叶绮的嘴巴，生怕叶绮一个激动再被震怒的叶穹处罚。
“慕容泠你竟有这般狠毒的心肠，你那碗毒羹没毒死朕，便要毒死朕的太子？你心里还想着你那早已灭亡不堪一击的卫国是吗？慕容泠，说话啊！”
叶穹怒目圆瞪，见慕容泠默不作声，叶穹更是怒火大作一脚就踢到了慕容泠身上，将她踢出了半米。
“你可知昀儿是玉柔用命给朕生下来的太子！你怎这样恶毒！”叶穹想起前皇后玉柔，悲愤无比。
见慕容泠垂眼不语，叶穹失望至极，双目猩红的瞪着面若死灰慕容泠道：“怎么，是不是所有燕国皇室在你眼里都这么不堪，你谁都想杀是吗？”
慕容泠闻言坐起了身子徐徐抬起头，目光坚贞不屈的直视叶穹，语气淡淡道：“我不应恨你们吗？”
叶穹闻言不由得冷笑，他弯下腰狠劲地捏住慕容泠下巴：“十四年了，你竟没念着半分朕对你的好，你这颗心竟然是捂不热的。”
慕容泠倔强歪过头，并不与他对视。
见她这般不屑，叶穹冷哼一声咬着牙讥笑道：“你不是一直觉得朕不堪吗，那你呢？对一个四岁的孩子用毒，堂堂的卫国公主可真是高尚啊。”
“可惜死的人怎么不是你。你可知这十四年我过的是怎样的生不如死。”慕容泠眼底含着泪，她怨恨悲戚地看着叶穹说道。
说罢，慕容泠敛了敛神色，她似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一般，徐徐呼出了一口气，随后决然地冲了已往从叶穹腰间抽出配剑，倏地向叶穹胸口直直刺去。
叶穹征战多年早已养成了习惯，突然受到攻击他条件反射下，一掌便将慕容泠打伤夺回了配剑，未经思考便将剑狠狠刺入了慕容泠的胸膛。
直到慕容泠的鲜血渐到了他持剑的手上，他才恍如大梦初醒般。
叶穹震惊的看着如傀儡般倒下的慕容泠。他不住的向后连退三步，立刻深呼吸了两下才强迫自己镇静下来。
就在刚刚，叶穹他亲手杀死了自己深爱的女人。
霎时间，所有人都被眼前这一幕惊到了，深宫之人很少见到这样的局面，皇后也被惊得停了哭声。
叶绮在看到父皇十分果决的杀死娘亲后，她满眼都是不敢置信，整小我私家僵直在了原地。待看到慕容泠的嘴角流出险些时，她这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叶绮猛烈地挣扎，她迫切的想要挣脱芸姬的束缚，甚至不惜用力咬了芸姬的手。
芸姬也呆愣片刻，感受得手上的疼痛后她才回神。
叶穹盛怒之下不知道还会做出什么事情，万一叶绮做了傻事结果可不堪设想。
芸怕叶绮做傻事，下意识将叶绮抱紧，就算手被咬破也不放叶绮已往。
躺在血泊中的慕容泠终于要死了，愿望即将实现，她的嘴角轻扬起一抹释然的浅笑。似乎死亡，是对命运对她的宽恕。
“啊…”叶绮靠着蛮力将芸姬的手咬出了血，在芸姬吃痛时，她才有了这一点可以逃离的空间。叶绮低喊了一声要跑，却被芸姬再次抓了过来抱住。
叶穹现在思绪很乱，便无暇注意芸姬二人的行动。
他厌弃又不忍的转过身背对着慕容泠。沉声道：“朕宣旨，恶妇慕容泠鸩杀太子罪大恶极。消其妃位，贬为庶人。尸体禁入皇陵，禁立碑建墓。”
叶穹冷漠地宣布着对慕容泠的处置，句句都是诛心之言。
慕容泠对着角落的叶绮温和笑着，她气若游丝地抬起了手却又无力地放了下来，似是在对自己的女儿招手一般。
慕容泠苍白的脸上除了释然，另有叶绮渴望许久的爱。
是的慕容泠直到死亡才将自己的爱毫无肩负地袒露出来。
“芸娘娘，我只是想最后送我娘亲一程，求求您了。”叶绮拽开芸姬的手，她现在已然泪流满面，语气卑微地祈求道。
芸姬抱着身体哆嗦的叶绮，感受到了叶绮语气中强忍的伤悲。
芸姬叹了口气，便只得放她去了。
“长公主......”芸姬心中知晓叶绮一定会做傻事。
她现在只希望叶绮不要有事，究竟叶绮可是卫国皇室最后的血脉传承了。
叶绮没了芸姬的束缚，便立刻跑了已往，她跪在慕容泠身边。
两个侍卫此时正拿着麻袋靠近，叶绮哭着用力推开他们，不让他们用脏麻袋靠近自己的娘亲。
叶穹也示意他们先不要上前，给母女俩告此外时间，叶穹心有愧疚，一直不敢看叶绮。
“我的绮儿长大了，娘亲从未这样认真看过你，原来我的绮儿这般悦目。”她温柔地抚摸叶绮的脸庞，眼含泪光嘴角却微笑说道。
慕容泠的气息愈加微弱，身体也越发冰凉，可她依然硬撑着继续说道：“对不起，这么多年娘亲都没有好好疼爱过你。你是好孩子，都是娘亲欠好，不要责怪自己好吗？我的好绮儿。”
“娘亲，娘亲。太医呢，父皇叫太医来好欠好，叫太医。”叶绮泣不成声，她紧紧的握住慕容泠的手，乞求的对叶穹哭喊道。
慕容泠咳了一下，咳出了许多几何血。吓得叶绮大气不敢喘，紧张的看着慕容泠。
“你是娘亲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了，娘亲永远爱你。”慕容泠看着紧张自己的叶绮心中无比温暖。
慕容泠说完该说的话，便卸了力气，倒在叶绮怀里永久甜睡了。
“娘亲，娘亲不要睡。”叶绮看着慕容泠徐徐闭上眼睛，压抑着的悲愤痛苦终是发作了出来。
叶绮冲着那两个侍卫哭喊道：“滚开！不要碰我娘亲！”
她疯狂地对那两个靠近的侍卫连踢带打。
见长公主这般疯狗模样，那两个侍卫一时也不敢上前。
忽而叶绮转过身恳求着叶穹，她重重磕了两个头道：“父皇，儿臣求您了，我娘亲一定是被冤枉的。她在泠雨宫深居简出，不行能鸩杀小太子。
叶穹抿了抿嘴，依然保持着缄默沉静。
“父皇您别理儿臣，求求您了。看在她给您当了十四年辰妃的份上，至少不要用麻袋好欠好。”
叶绮对那两个侍卫的敦促充耳不闻，只是不住的向叶穹磕头请求，只想让娘亲体面些走。
叶穹看见叶绮额头流着血还不停哭泣，这样的叶绮令他心疼极了。
其实早在叶绮跪下那一刻，他的心便动摇了。
叶绮看着叶穹对自己张了张嘴，她心里瞬间升起了几分期冀。
可就在此时，不速之客的声音也自门外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