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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客小传

第二十六章 残君血手(一)

刺客小传 庐州时 4259 2019-04-28 18:00:00

  沈微漪向燕罗表露心迹已经已往了三两个月,平日里二人如胶似漆情浓意浓,颇有几分甜意。燕罗虽然偶然冷静下来,多有些惴惴不安,可每每见着沈微漪,与她幽会时候,却又陶醉其中不再记挂。

  “而已而已,这江南商会我动不了他,但若真要藏起来,可不信他能找着小爷我!”燕罗总是如此想道。

  然而……

  江南商会前些日子奋力与应武商行强夺珠宝香料生意,这一路顺风顺水所向披靡,今日正是凯旋归来的日子。江南商会此次途径荆州,可谓声势浩荡,距城尚有三里时,便有先锋快马赶到沈府通报。这沈东生现在正在后院凉亭中用着早膳,听到这消息马上激动的一把打翻了碗碟,踢倒了好几个凳子,付托梁管家招呼下人准备迎接。

  燕罗听到这个消息时,料定自己等了快要一年的目标范田广一定与队同行。可现在却再难有多大的喜悦心情,反倒是看了看一旁的沈微漪,心情庞大。沈微漪似乎察觉了燕罗的滋味,悄悄地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角,抚慰他不要多虑。

  过了半个时辰,便听府外一阵马蹄嘈杂、人声鼎沸,不多时,冯子劲携着几名随从步入前院,向沈东生行礼道问安。还不等冯子劲开口,沈东生早已一把抓住他的手,道:“早晚是一家人,何须多礼,来来来,赶忙进来说话。”

  冯子劲赶忙付托身后随从道:“老范,让兄弟们抬上来吧。”

  一直跟在冯子劲身后的那个缄默沉静肃穆的中年男子听了冯子劲付托,便转头指挥仍在府外期待的众多商会兄弟,将十来个礼箱抬了上来。

  冯子劲向沈东生道:“伯父,此番商会吐蕃之行,收获颇丰,这些吐蕃稀奇的珠宝薄礼不成敬意,还望伯父收下。”

  沈东生见了这十几箱礼,早就乐得嘴角咧得直到耳根,满面红光,道:“哎呀呀,这怎么美意思啊。”他嘴里这么说,却早就不停地打手势示意身后的梁管家招呼人收礼。

  始终呆在角落的燕罗,双目已是盯住那个被冯子劲称为“老范”的中年男人,此人燕罗从未见过,对冯子劲十分敬重,再凭据之前与商会内部探询到的消息,燕罗有八成掌握断定此人就是自己的目标范田广。

  那中年男人默默地站在冯子劲身后,忽的他双眉一皱,隐约察觉到什么,猛地目光偏向燕罗所在方位,却只见梁管家招呼着好些个寻常苦力长工到院前来搬运这些礼箱。

  原来燕罗刚刚故意散出一丝杀意气息,为得是试探此人深浅,还不等他反映时,便顺势藏在赶来的长工中,收敛屏息隐匿了行踪。这中年男人目光在这些长工中来回巡视,可这些人气息实在寻常不外。

  燕罗探查此人目光在长工中来回扫视,不由冷笑一声,此人探查感知能力平庸之极,已不足为虑。

  “哎?陈老弟,怎么是你?”忽的,一人在燕罗旁边道。

  燕罗扭头就见长工里的老年老荣长松有些惊奇的看着自己,问道:“你不是被沈小姐收去当仆人了吗,怎么还来干这个粗活?”

  燕罗笑道:“哎呦,荣老哥,横竖沈小姐要陪冯令郎,我就来帮你们好了,横竖有段时间没运动了。”

  “你小子。”荣长松笑着,“哥几个都以为你被沈小姐弄已往,凶多吉少,没想到你还活得有滋有味的,有点厉害啊。”

  就在这时,那中年男子忽的走近,一掌按住燕罗与荣长松正要抬起的礼箱。

  燕罗悚然一震,竟不知晓自己那边露了马脚,引起此人注意。只见这人面无心情,将燕罗与荣长松二人细细审察一番,道:“我这一掌按下去,寻常就是三五个壮丁都要吃不用,没想到两位面不改色心不跳,连身子都不抖一下,确实有点门道啊。”

  此话一出,荣长松微微变色,连忙道:“这位大人,沈府做工的长工,可都不是一般壮丁能比的。”

  “老范,怎么了?”一旁正在与沈东生攀谈的冯子劲见这边有些差池,上前问道。

  这人双目看住燕罗与荣长松,道:“这两小我私家有点差池劲,不像寻常仆人。”

  沈东生也走了上来,听了此人说话,也解释道:“范田广,你也是来过沈府好频频的人了,我沈贵寓的劳工,可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体力可都超乎凡人。”

  沈东生口中“范田广”三个字一出,燕罗满身一震,终究是确定了此人身份,这冯子劲随身护卫,就是自己等了快要一年的目标。

  这时,冯子劲倒是认出了燕罗,道:“咦,这不是陈庐州吗?”

  燕罗被他认出,也是赶忙道:“冯令郎,没想到你还认得小的。”

  冯子劲拍了拍燕罗肩膀,转而对范田广道:“老范,你多虑了,这位小哥我上回来沈府的时候见过,可是受了子清一脚都毫发无损,本就是个练家子,能受得住你一掌也没啥奇怪。”

  既然冯子劲都如此说了,这范田广也没有再难为燕罗与荣长松,只是依旧仔仔细细地将他二人审察一遍,这才松手放行。

  荣长松长舒一口气,连忙感恩感德般谢过冯子劲与沈东生,这才拉着燕罗赶忙将礼箱抬到府库里。

  这一路上,燕罗始终不解,自己刚刚杀意试探范田广时,他的反映实在是平庸之极,但又为何能觉察到自己的异常,自己到底是那边露了破绽,又或者范田广怀有什么其他隐秘的手段。若真是后者,那么刺杀此人,燕罗倒是不能贸然行之,还需多方密查才可脱手。

  范田广退在冯子劲身后,眼角却死死盯在燕罗与荣长松身上,口中喃喃自语,似是疑惑某事。

  “来来来。”沈东生抓住冯子劲的手,“快进里屋说话。”

  他有见沈微漪站在一边心不在焉,呵叱道:“微漪,子劲来了,还发什么呆。”

  沈微漪这会意思早不在冯子劲身上,被沈东生这么一呵叱,这才老大不情愿地挪进里屋去了。

  冯子劲掏出一袋碎银交给范田广,付托道:“老范,今天就没事了,你带着兄弟们会东莱客栈吧,我陪沈伯父说说话,晚上再回去了。这一路兼程,都辛苦了,兄弟们今日的开销,尽数算在我账上。”

  范田广低头应下:“那我就代兄弟们多谢令郎爷了。”言罢,便领着一道来的商会人出了沈府。

  燕罗与一帮劳力将礼箱送抬至私库,便找了个接口脱开身出了沈府,直追范田广去了。

  江南商会的标志实在是太过显眼,燕罗这才绕了一个街道,便远远瞧见了范田广一众商行伙计聚在一熟食铺子前买酒买肉。燕罗隐没在一处茶水摊里,一个铜板换了碗苦茶,坐下来看着范田广的消息。众多伙计这一路劳苦,好不容易得个空闲歇息,一口气买了几十人份的酒水好肉,两手塞得满满,这才心满意足地回东来客栈去了。反倒是范田广不知和旁人说了什么,就将自己手里的酒肉交了出去,一小我私家朝反偏向走了出去。

  燕罗瞧着这消息,心中略喜,心道若是他就这么回东来客栈歇脚,怕是什么也追查不了。他放下茶碗,混入街中人群,远远地跟踪在后。

  这范田广一路向南,丝毫未察觉身后有人尾随,行了小半个时辰,已到荆州城南一片。这一片街道,乃是荆州当地武馆门派林立之所,门路两旁满眼皆是武行吆喝拳脚棍棒。

  燕罗心中疑惑,他来荆州有一年光景,也听闻此处乃荆州当地武林,别说寻常黎民,就是外来侠客,也险些不会踏足此地,这范田广来此有何目的?

  范田广一直走到街道尽头,停在一处武馆前,那武馆正门高悬“忠武堂”匾额,门外石狮两旁,刀枪剑戟插在架上一字排开,院内不时传来拳脚兵刃声。他停下脚步环视了这忠武堂四周,理了理装束,便大步踏入。

  燕罗停在侧墙拐角微微迟疑,便顺着墙根绕了武馆半圈,见着东南拐一棵大树,立即翻身越上,隐没在茂盛枝叶中。

  这忠武堂院内当中画了个圈子,当中两人激斗正酣,四面另有五六小我私家围绕围观。

  这局面乍一看来,应是普通武馆门生切磋观摩,可燕罗眉头紧皱,依稀觉察有些差异。只见当中切磋二人,手中武器皆开了刃,招法也尽走狠辣套路,稍有不慎,必有伤亡。可旁边围观众人,似乎对此习以为常,面色冷峻,齐刷刷地背手而立,气息一致,应是训练有素。

  范田广现在走了进来,院中众人皆停下手头事情,面向范田广,却不言一语。

  燕罗停在树梢上,见了这局面,也是微微错愕,院中众人气息行为,皆整齐划一,竟如同自己当年在残君阁训练营中一般。难不成这忠武堂竟也有着训练刺客般的训练体系?

  还不等他琢磨这事,就见范田广径直踏入屋内正厅,片刻后,屋内传出一串模糊的对话。

  燕罗悄然落在院墙之上,替息屏气,无声碎步在墙上溜出数丈,翻身跃上屋顶,他寻了处屋瓦单薄处,轻轻掀开一角。可这屋瓦刚起半寸,就听屋内一人怒喝:“什么人!”

  燕罗汗毛倒竖,只觉屋瓦漏洞下,屋内一股浩荡杀意喷涌而起。这杀意汹涌,精粹磅礴,似乎石青鱼也不及此人。燕罗现在惊得肝胆俱裂,双脚猛踏碎一片屋瓦,身形暴退逃离。

  他这双脚刚离屋顶,就见刚刚自己掀起的屋瓦猛地炸开,某物冲天而起,定睛一看,竟是一只小小茶杯,这茶杯经此撞击,仍旧完好无损,显然弹出此杯者,内力腕力无一不是顶尖妙手。燕罗入刺客一行这些年所见人物中,似乎只有残君阁阁主林肆、青衫刺客秦潇肃以及当年遥见一面的天刺胡谷泰能盖过此人。

  那院中武馆门生觉察此处消息,皆冲天而起,朝燕罗处袭来。

  燕罗见着左右扑来五六名妙手,低首转身取出人皮面具盖住容貌,翻身跃出忠武堂庭院规模,落在之后街道,将身一滚,隐入围墙角落,徐徐潜行。

  那从忠武堂追袭来的众多妙手,刚出街道,立马疏散,一一冲进岔口门路,仔细搜寻起来。燕罗这时才察觉那正厅下最强之人并未追出,心中也是暗自庆幸,当下放开手脚,朝人多富贵的街道奔去。

  刚奔出百步之余,只听身后头顶一人喝道:“贼人站住!”

  燕罗只觉脑后风声咆哮而来,他将身一旋,那袭来之人错身略过,已是扑到自己身前。他袖内匕首獠牙飞起,朝那人后颈削去。

  此人未料燕罗这身法转变如此迅猛,一招落空,惊得赶忙扑地躲闪,可依旧被削掉后颈一块好肉,鲜血顺着脖颈浸湿了半身衣服。一回合交锋,他深知相差太多,大骇要逃,可刚冲出半步,颈后伤口就被燕罗三指扣住,刚要张口痛吼,燕罗又是一招将他下巴折了脱臼,吼不作声来,再一掌之劈晕。燕罗畏惧极了忠武堂里那未见真容的妙手,哪敢对忠武堂的人下杀招,只将他丢在一旁杂物堆中,赶忙跑入富朱紫多的地方,隐匿了行踪。

  那忠武堂一路追来的人马,将四周搜寻了一遍,也未能寻到什么线索,反倒是发现了被燕罗丢在角落里的人,赶忙七手八脚抬回忠武堂中。

  现在忠武堂庭院当中,范田广与一矮小精瘦的男子走出正厅。

  那男子检查了一遍被抬回来的伤者,面色冷静,似乎刚刚之事稀松平常一般,只是道:“皮外伤,无碍,送去后面包扎,歇息半日即可。”

  范田广正在此人此人身后,却没此人平静,道:“你这忠武堂都追捕不到的人,你还这样冷静?”

  那男子嘴角扬起,颇为不屑道:“和我忠武堂结了梁子的人数不胜数,像这样来寻仇的不速之客,早就见责不怪,我乔南申人头在此,就看他们拿不拿地走。”

  范田广叹道:“离开残君阁这鬼门关那么多年,你这放肆一点都不减,难怪当年林肆只放我走,而死活不愿放你走。”

  这口气狂妄的乔南申拍了拍范田广的肩膀,道:“范老弟,你这江南商会的日子过得太清闲了,小心阴沟里翻船。”

  范田广笑了笑,话题绕开,道:“天色不早,我该走了,托付你的事还多上心。”

  乔南申颔首道:“放心,虽然早不在残君阁,可我还说得上话,查小我私家的往来底细,举手之劳。”

  “既然如此,恭候佳音。”范田广抱拳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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