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稳厚重的城墙根,一垛茅草丛下边有个兽洞,陆续冒出俩脑袋来,探头探脑,像视察有没有危险的地鼠,外边是田野,绿油油的,一片生机,远处另有炊烟。
身后就是内城,富贵帝都,高门玉台,琴瑟和鸣,眼前是外城,屋舍稀落,黄土岗村,大多是土地和种土地的人,供养着内城。
再往外就是原野、丘原、山地!
梼杌是探头视察,看看有没有人,万一被墙上的巡查甲卫看到了,甲卫每一柱香巡过一遍,这是梼杌发现城防最单薄的地方了。
聂鸮则是学梼杌,学的有模有样。
枯黄的茅草显得有点格格不入了。往常,梼杌都市过一段时间来遮掩这狗洞。
爬出来的聂鸮眼神一转,忍不住问梼杌道:“你为什么要从军?”
聂鸮一边弹身上的土,刚刚在洞里,他就想问了,一直没问出来,他照旧有些想法的。
抬头望着身后的数丈厚的城墙,聂鸮叹道,这狗洞还真是实时,也多亏了这狗,否则人还真挖不出来,就没有自己今天能出来了!
也多亏了梼杌。
“我从没想从军,我不靠谱的父王下令把我扔军营里的。”
梼杌抖抖肩,一边扒拉踩土,一边故作轻松道。
“看来都有一个不靠谱的老爹……”
聂鸮才觉得,天下父亲都一样,一样的不靠谱。
“唉!”
“你填了它干什么?”
聂鸮叫停梼杌道,现在的梼杌正在扒土往洞里推,填狗洞。
“嗯!”梼杌不阻挡不赞成,他和所谓的老爹,记事起,基础就没见过几面。
或许,就没见过面,只知道,他是自己父王。
“填了它是没须要了,这是我小时候挖的,经常夜晚去野外抓小兽吃,如今要走了,留它做甚……”
好吧……
聂鸮没有再阻拦,他好奇,肉还能自己抓,这城里的孩子怎么和自己没两样呢,他一直以为,山里的才需要自己抓兽吃肉,城里的只需掏钱,就有人送到你面前,只需开口吃就好了,天上地下,什么好吃的吃什么,不由问道:“你小时候能抓什么兽?”
梼杌回忆着随口道:“地鼠、肉虫、长虫,烤起来很香,金黄流油,满口香气,很肥的。”
聂鸮不争气的咽了口口水:“咕咚!”
“咱俩吃的是同一类吗……你说过的我似乎吃过,但和你说的金黄流油怎么纷歧样呢,我娘亲做的很难吃,再好吃的食物到她手里……”
聂鸮挠挠头哀叹道,同一个世界,同一个不靠谱的爹娘!
“我只吃过豚鼠骨头熬的汤,碳黑长虫,爆汁大肉虫……”
聂鸮比划着,给梼杌形容有多灾吃。
所以聂鸮情愿随处蹭饭,不着家。
“转头带你烤着吃!”
梼杌同情的看着聂鸮。
“别转头了,就今天吧,去营里之前,满足一下口腹之欲!”
“现在刚开陈,万兽都是才藏眠出来,熬干了一身肉膘,不肥的!”
“不肥也没事!”聂鸮摸着自己肚皮坚持道。
“行吧!”
“走吧,别管这个狗洞了!”
聂鸮拉着梼杌,填饱肚子要紧,在家里从来没有吃好过,到了帝都又……早就想饱食一顿了。
梼杌看着自己挖出来的狗洞,恋恋不舍,他心想,可能以后不再需要了,去了军营,生死难料,虽然有缙云公护着,但是护得了一时,顾不了一世。另有梼杌不知道自己在这大战中充当什么角色,天地为盘,人为棋子,一朝帝王见,并非是帝父想自己了,而是什么,梼杌不知道。梼杌只知道,纵然自己活下去,也不想再回来了,填了狗洞,也是想断了退路,断了念想,究竟自己不是小孩子了,钻狗洞的事,早已不适合自己……
梼杌心里不是滋味,不知道为什么其时自己要在帝都里苟延残喘。
去哪里不能活?
自欺欺人的想着以后能入宫?争帝位?
呵呵,那不外是以前自己的天地无用的理想。
理想啊……
“你为什么要打那些……”
聂鸮路上看了看梼杌,欲言又止,看着梼杌和自己年纪差不离,怎么觉得梼杌心里老气横秋的,有点老人那种迟暮之感。
“为什么要打那些世家子?”梼杌细眼一眯,冷哼一声。
“你就当我,为了抨击之前被他们欺负的仇吧!”
“对!”
“是该报!”聂鸮支持道,他对那些世家,也有痛恨,自己才来帝都几天,就有人悄悄抓自己,要不是自己机敏,早就落入虎口。
后边肯定是世家搞的鬼,最有可能的就是那个苏家老祖。
梼杌不细说,聂鸮也欠美意思再问,究竟谁都有自己的秘密。
“那你不怕他们真的去营里……”
“那帮怂货,就怕他们不来。”
“为啥?”
“来了,都要陪葬!”梼杌露出一口白牙,没良心的笑道。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聂鸮看着梼杌白牙,心里一凉:“自己原来是看到他随处打人让他们参军,就想借梼杌之手,假借参军,好离开帝都,避开那些搜捕自己的人,如今离开了帝都,梼杌没让自己失望,可是,自己确定要去军营里吗?”
聂鸮衡疑不定,虽然是不去。
而且,看样子,梼杌也不是手眼通天之辈啊,平凡的很,惹了那么多世家,怎么可能活到最后?
“要不,你和我去部里吧,参军是会死人的,而且你还冒犯了那么多世家!他们不会放过……”
小孩子最喜欢睚眦必报,成人里的世界只有手段和谋。
“他们不会放过我?”
梼杌哈哈一笑,如此更好。
我梼杌不外烂命一条,来吧,都来吧,他算是看清楚了,圈子就像隔膜,自己生在圈里,被扔到圈外,早该断了念想的。
虽然饕餮、姜桔带着他去拜师,那也是被召见后……也并不乐成,没有拜到师。
一切的一切,梼杌都想的很明白,大多是看在自己帝父召见的份上,才对自己改变了态度!
或许,又是自己帝父发话了吧,
聂鸮岔开话题,梼杌笑得他有点慎得慌,越发坚定了他要离开的心思。
“我们去哪里抓兽吃?”
聂鸮真是饿惨了。
“去原野上吧!”梼杌考虑道,现在也只能去原野上碰碰运气了。
俩人离开城墙渐行渐远。
城防内……
城墙内有洞舍,是屯兵、调兵的住舍。
“花猛将,那个洞,今日梼杌填了!”甲卫前来报道。
“哦?填了?填了好,填了好!”
花虎随手书写着,抬起头,随意道。
“去把它填整齐,喊上李老头,把那里缺失的阵法也补齐了,巡逻加紧,以后再有缺失,拿你试问。”
“下去吧!”花虎付托道。
“是!”甲卫得令而退,往日猛将对此如此上心,每日一问,如今说了这个,又平平语气。
甲卫出来后摇摇头,搞不懂,搞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