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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焉知君子非魔

第14章 当年 (2) 崀山鬼仙

我焉知君子非魔 梓桐尧 2260 2020-02-25 12:00:00

  天光白,夹凉风,繁枝散红霞。疏林落红,还道是春,却是夏去晚来秋。

  斜阳照在崀山的山口,将满地秋叶的地上照得金光灿灿,红红火火。森林间的山道却依旧在繁枝下保持着沉静的姿态,将日光都阻遏在外。

  那山道前杵着一小我私家,一个年轻的男人,玉树兰芝般美好,刀削了又柔化的菱角让他显得格外清雅,身形颀长而不瘦弱,穿着一身暗绣桃花灵藤的白锦衣,身姿极为悦目。

  这是几多女儿家梦寐以求的如意郎君,几多人心目中完美情人的规范。偏偏这个时候,他的眼睛是充满血丝的,他的手里另有鲜血。

  两年前,他是个天之骄子,与世无争的少年,带了十里红妆从轩辕出发,一路到苏州严府下聘。

  他听小姑姑说,严家的千金是武林第一美人,知书达理,温柔贤惠,还拜过名师,可谓文武双全。

  那时候,每小我私家都说“柴家令郎不错啊”、“桃花门少主,无怪乎为第一君子”、“严家女人嫁得好啊”等等诸多此类的话。

  怎知造化弄人,两年后的今天,严家千金弃他而去。

  几天前,严家还不认他这个未来女婿了。

  非但如此,他的手上还平白无故地多了几条人命。

  说来也奇怪,最近许多人莫名奇妙就死了,都是他见过面的,他自己却不知道人是怎么死的。

  他去干山,干山就有死人。这会儿来崀山,不知会不会又有死人。

  他好比行尸走肉,不敢相信任何人,每每望向山河海川,便下定了决心不能回去。这件事因他而起,也必须由他而终,万万不能以这种形态回到轩辕去见父亲。

  “唉......”

  “你叹什么气啊?”

  “嗯?”柴君岚循声望去,见那绿荫深沉的山道多了一道人影。“你是谁?”

  那人的一头乌发披在身后随意束着,身上穿的是朴素的灰蓝长衫,冷傲凌霜之态,但听语气却显得不切合地随意,有种隶属山林万物的慵懒。

  那人用漫不经心的语气说道:“你在崀山,你还希望能见到谁?”

  柴君岚垂首,“我不知道......我去到哪里,哪里就会有死人。他们说崀山有高人,我想再验证一下。”

  那人嘴角的笑意越来越大,双手插袖,静静地看了柴君岚好一会儿。“那你希望我死吗?”

  柴君岚蹙眉,想了想,摇了摇头,“不想,否则也不会来找您了。他们说您本事高,那这一次一定能打破这个纪律。”话虽如此,但他自己也不太确定。

  那人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返回山道,一路往山上走。

  柴君岚随着上去,过了山门,过了第一个拱桥,过了五株与此处违和的玉兰树,最厥后到一个还算体面的竹屋前。

  竹篱后面有一群金黄软糯的小鸡,被两只赤颈鹤赶到了一处的角落。竹屋的窗户用支架撑着,看得见立面升起的袅袅青烟。

  好个清闲清闲的意境!柴君岚看得都快忘了自己为何而来,只顾欣赏景色和竹屋花样了,准备以后也搭一间更好的竹屋住下,可想起严家千金已经跟沈壁走了,自己突然又清醒了。

  印东桓站在门口道:“愣着干什么?你还想淋雨试验这次死的会不会是自己吗?”

  柴君岚这才意识到自己身上淋着雨,虽然是绵绵细雨,但山里比山脚还冷,受凉了容易生病。他进屋里来,扫过那一桌又一桌的书册,极其羡慕。“这些......都是您的书?”

  印东桓道:“只能是我的了。崀山一般也没什么客人,各人都以为这里闹鬼呢。”

  水沸了,印东桓将沏好的茶拿到外边的竹蓬下,自己坐在其中一张竹凳上。这里没有茶舍的软垫和案几,他坐得很随意,却又不会显得不雅,平白生出一股洒脱的气质来。

  印东桓喝了两盏茶,才道:“你的事,我听说了,不外别说我不信,就连他也不信。”

  柴君岚道:“他?他是谁?”

  印东桓道:“你们柴家的一个故人。他的叔父就死在了你的贵寓。”

  柴君岚蹙眉道:“向孟凌。”若不是他修养深,他肯定说得咬牙切齿,再多骂几句脏话,最好连祖宗也骂上。向孟凌可是杀害他母亲的凶手!

  印东桓道:“坐吧,你不累,我看着都累。你也不想一想,向孟凌与你母亲是故友,怎么可能突然在她生辰当天对她如此不敬?”

  柴君岚道:“人证物证俱在。”

  印东桓颔首道:“是啊,你又何尝不是?”

  柴君岚蓦地抬头看向印东桓,心绪霎时汹涌难平。是啊,他“杀害”那些人,哪个不是人证物证俱在?

  印东桓道:“你在桃花门自幼学习入门四项,你应该也学过玄武本事。”

  柴君岚颔首,算是应了。

  印东桓道:“死者自刎,伤口如何?”

  柴君岚想都没想,平平静静,一字一句念道:“凡割喉下死者,其尸口眼合,两手握拳,臂曲而缩,肉色黄,头髻紧。若用左手,刃必起自右耳后,过喉......”说到一半,他突然想起父亲手上自己的手录与仵作的验尸结果。

  差池啊,自刎者伤口由后朝前而划,且血肉凝固。若是假手伤者,力道更深。握死者手腕作假,刀刃插入角度倾斜;从外而划者,则刀刃深浅相反。若不擅此礼,刃不外耳。

  父亲的笔录怎么写来着?刃不外耳,角度倾斜向上而弯曲如月,咽喉破口,--显然指向他杀。

  印东桓看着他,递了一盏茶已往,“我想,这一幕你没看到,不是别人说的,即是你父亲说的。”

  柴君岚接过热茶,坐到了印东桓的劈面。“谁也没说......有一份笔录,笔录记了一段,后又拿仵作验尸结果相互比力。那时,我没在意。”

  印东桓道:“你虽然不会在意,因为所有人都已经将孟凌看成杀害你母亲的凶手。我问你,你杀小我私家会用什么武器?”

  柴君岚想了想,“顺手的,或者靠近自己的。”可是向孟凌用的是短刀,母亲用的是半月弯刀,母亲书房中也没有长剑的影子。

  印东桓不以为意地用食指点了点桌面,“我与你说这些,不是为了替孟凌开脱,只是要告诉你桃花门中有鬼,而且照旧个不熟悉入门四项的内鬼。你母亲的书房,另有谁能进去?这难道还需我多说吗?”

  柴君岚双眼直直地瞪着桌面的那盏茶,久久不能回神。

  清晨的灰霭渐散,柴君岚侧卧在竹榻上,被窗棂外透进来的日光照得极为不舒服,赶忙把脸又转了个偏向,触及一面酷寒,马上惊醒过来。

  “醒了?带你见小我私家。”

  柴君岚坐起身,这才意识到那面酷寒是印东桓的刀背。

  今日已是他来崀山的第八天,他日日睡得很沉,精神许多几何了,连眼下的青灰也逐渐淡去。这几天虽是精神渐佳,却也过得浑浑噩噩。

  他洗漱好了,随印东桓沿着山路继续往里边走。

  山壁陡石偶尔有流水,一片绿茵青苔攀岩附生,晨光下显得生机勃勃。此处究竟人烟稀少,唯有巨石间的空隙与山石边缘可容踏足的地方勉强能算山道。

  他们走了约莫半个时辰,最终停在下往山谷前的转角处。他们若是径直往下,过了两条溪涧和一道巨石岗,即是一个关闭式的农耕乡里,可他们拨开了左侧树丛的树叶,却有一条小径能直接通已往。

  他们又花了半个时辰,才来到一个开满黄花的山坡上,而山坡的中央正好有个简陋的竹亭。说起来,它也不算亭,应该算个阁。

  “老桓啊,这日头都快到顶啦!”

  声音是从那竹亭里传来的,是个清亮的男声。

  印东桓转身看了柴君岚一眼,“他在关外野惯了,你别在意。”

  话音刚落,便有个秋香锦衣的身影从亭子里出来,手里有一支枣红色的笛子,很是抢眼。他的年纪和身形都与柴君岚相近,没有印东桓高峻,还给人一种跳脱的感受。

  印东桓要给柴君岚引荐时,那青年已经来到他们跟前,“哟,这就是小世侄啊?我叫向怜,偏向之向,心了之怜,家里人亦称我明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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