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我者莫过王兄。”楚留云看了看他,缄默沉静良久后感伤道。
“于我而言,楚兄亦是如此,我能与楚兄结识,实乃天幸。”王长安正色沉声,心中默默自嘲,脸皮是越来越厚了,真的将自己当是那个大才子了。
……
“无趣,无趣,你们慢慢聊吧,我先睡了,折腾了一整天,累死我了。”
李九郎看了看他们,打了个哈欠,在两人注视下,悠然自得地向内室走去。
少年知道他们有许多话要说,难得没有留下继续插话,不是他改了性子,而是忙腾了一天,现在突然放松了下来,倦意自然而然席卷身心,实在撑不住了。
不外少年终是那个少年,虽然没有留下来插话,可照旧忍不住吐槽,“两个大男人这么你情我浓的,真的好不羞,不懂,不懂。”
看着少年慵懒的背影,王长安脸色庞大,他知道少年是不想打扰他们攀谈,可少年这番又简直让他有点无语,在他看来他和楚留云之间的情感并不像少年说的那样矫情,而是可以算得上知心之交吧。
昔人曾说,君子之交淡如水。或许用来形容两人之间的友谊再好不外。
在王长安看来,他和楚留云之间的友爱莫过如此,两人间的晤面,没有太多浮华喧闹,只有平平淡淡,却弥足珍贵。
因为两人都不是那种浮于外貌之人,尽管他并不是以前那小我私家类,可在他心里这样的情感,也是他一直期待的。
等室内传来少年阵阵的鼾声时,楚留云这才看了看眼前之人,像是想到了什么,摇头长叹道:“王兄何以至此?”
王长安看了看他,知道他的意思,苦笑道:“楚兄,我也很想知道为何至此?可这得牢烦你前去问问朝堂诸公,王某已经沦落至此,为何照旧不愿放过我?另有,陛下他……”
楚留云摇了摇头,打断了他,“王兄慎言,岂论那些道貌岸然之辈,可陛下照旧记挂你的,只是朝中局势,你也明白,有些事情非陛下一人之力可为的……”
“我看是楚兄放下脸面,为我求情的吧……”
“王长安你……怎么照旧这样不知好歹。”
“呵呵,不说这个……不外,楚兄之情,长安毕生不敢忘。”
王长安看了看他,不再纠结天子的意图,已经不是以前那个王长安了的他,经过这些日子发生的事,他已经看的清楚。
当今天子虽有鸿猷,亦不缺大才,可惜没有真正的帝王气度,为人怀疑多变,心思深沉,行事暴戾狠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若说这都只不外是帝王的通病。
可惜他错就错在,明明如此,却拘泥外貌为仁德恭谦有德之君的面目,为此甚至经常于某些要害时候犹豫不决,以至错失良机,往往到后不自知,还不想肩负责任,也因此这些年大周,虽然一扫先帝时乱象,可现在却也进退不得自如。
王长安笑了笑,见他默不作声,认真道:“楚兄来前,朝中那些大人的决心到底有多大,是一定要让我王某的身家性命,照旧……”
楚留云看了看他,也不再纠缠,说道:“好,不外王兄放心,陛下心里绝没有忘记王兄,否则这次也不会排除诸异,让我来平阳了。”
说着,见王长安无动于衷的模样,叹了口气,“那些大人们还能怎么想,早就等不及了,年初朝会后,他们就没消停过……”
“哼,要不是陛下结构还未完成,哪容得他们这些宵小放肆,这次要不是陆相出头,恐怕我这次是来不了。”说到最后,他满脸不忿,对朝堂上的大人的不屑,绝不掩饰。
王长安神色一动,“陆相?他也出头了吗?长安……有愧于他。”想到那个老人,他实在难以平静,脑海里有关他的影象过往,马上占满了心田。
“唉,王兄也不必自责,这些年太多志同道合、有心服务的同僚,不是被排挤出朝堂,就是被罢官免职,局势至此,这次更与王兄相关,陆相为了大周未来,不得不出头啊。”
“呵呵,看来我照旧有些用处,牢念他们记挂……不外我另有一处想不明白,朝廷是如何知道这件事的?”
楚留云看了看他,叹道:“其实这事我应该早猜到的,想来王兄应该也有些察觉。”
“那日王兄回乡,诸位大人们可是想念着你呢,派了些尾巴随着王兄。”
“万幸陛下聪慧圣明,一举识破那些人的蝇营狗苟、阴谋企图,王兄出京那一刻,早在城门口待命的一小队青衣使,也在黑暗守护追随王兄车队出发。”
“平阳县令捉拿王兄上下,另有王兄被山贼抓走之事,那队青衣使瞧得清清楚楚,可笑那平阳县令,竟敢一口咬定王兄通匪,真是愚不行及,要不是陛下想将计就计,以此为借口,彻底撕开那些人的面目……”
王长安笑了笑,看着他对天子敬服的心情,说道:“楚兄,这都是你去向陛下求情时,陛下说的话吧?”
“虽然!”
楚留云说道:“王兄,实不相瞒,这次陛下的计划若是乐成,朝堂上的污浊之气将一荡而空,那些蛀虫们将再也难以兴风作浪了,陛下说了若是功成,你就是元勋,那时不光会重返朝堂,恐怕会更得陛下重用。”
王长安哑然失笑,摆了摆手,“重返朝堂?陛下真的用心良苦,长安却愧不敢当,只求还我和王家一个公正就行,我一生坦荡,不想到头来竟是会以莫须有的栽赃而丢了全家性命。”
楚留云看了看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疑道:“王兄,莫照旧为陛下当日的那些旨意生气?其实那不外陛下一时气怒之言而已,王兄实在不必为此……”
王长安摇了摇头,“楚兄误会我了,你应该明白我的为人,只是现在家父和亲人遭受冤屈,身陷囹圄,这些日子还不知受了几多苦,我实难放心与楚兄讨论这些。”
对于楚留云说的话,他自然相信,可对天子他实在不敢苟同,这若照旧以前那个王长安,恐怕会和现在楚留云的一样,为此感应激动难耐。
天子的话看起来让人感应激动感恩,但在他看来实则破绽百出,若是他所料不错,那所谓黑暗守卫的青衣使恐怕真正的意图也和那些视他为眼中钉的大人们差不多,至于什么大功,再次重用,就算是真的,最好也不外再次成为一颗棋子。
而很有可能恐会是成为天子举事后的牺牲品而已,不管成败,天子都必须有人来为此事卖力,乐成到好,他一人足以,若是失败了,那怕是楚留云都有可能会被他直接舍弃,因为那时要想压下这事,做为钦差大臣的楚留云无疑是平息反扑的最好祭品。
“楚兄,就这么相信陛下?”王长安看了看他,想到这个可能,他无法平静,作声提醒道。
楚留云看了看他,以为他再说天子的计划,“虽然,当今陛下之才,几可与再造国运的天武帝比肩,有开国高祖之风,二十年来励精图治,黎民安身立命,一扫先帝朝的颓势,挽回了天武帝留下的基业。”
“如今只差扫除这些蚀骨恶虫,彻底稳定朝政。对了,陛下亲口对我说过,如此不出三年,定可陈兵大漠,一雪结盟之耻,振我天朝之风,到时王兄你我请命将外,岂不是了却带甲心愿,更能为王兄正名?”
“兴兵北上?简直让人神之憧憬,饮马瀚海,驰骋大漠,我记得这是楚兄时刻记念在心的愿景。”
“不也是王兄所求吗?所以,王兄这次陛下的计划,必须乐成,大周深受那些蛀虫迫害已久,天下黎民要想真正的安身立命,百业兴盛,这些人必须被一扫而尽,此举足以名看重史,功盖千秋,王兄,就看你我了。”
王长安此时真正的明白了他的意思,也明白了他为何如此相信天子,不是楚留云不智慧,看不出这里面的破绽,而是天子的这番话,无疑给他营造了个美好的梦,而这个梦更是他一直以来追求的。
他很清楚楚留云是什么样的人,也知道他的经历和志向,期待了这么多年,终于可以实现了胸中理想,他很是理解其中的迫切和为之兴奋的激情,因为以前的王长安更是有过之而不及。
可想到这他又不由有点气愤以至绝望,脸色随心一起沉了下去,天子如此保证,无疑更是断了他后路和一切理想,岂论这次成败,如今整个天下都知道,是他劝说拥护天子结盟的,因此到了大周兴兵之日,只怕就是他人头落地祭旗之时,否则何以正声名?
“王兄,怎么了?可是我哪里说错了,照旧王兄另有卓识?”楚留云满脸疑惑,察觉到了异常,作声问道。
“哦,没事……楚兄之言,实在让人醍醐灌顶,我不由想入迷了……此事若真成了,绝非一般之劳绩,肯定是再造盛世之伟业,足以彪悍丹青之上。”
王长安回过神来,心中难以平静,看了看他眼眸里还未闪去的亢奋之色,知道此时若说出来,他怕也不会信,反而可能对接下营救王家一事制造麻烦。
只是推测到了当今天子的意图,似乎王家和他已经成必死之局了,但不管怎样,现在这些只是他基于对天子的了解,对其用意的最大推测。
可天子此举,实乃太过耸人听闻,胆大妄为,让人不敢置信。此事应该绝非楚留云说的那么简朴,也更不行能他想的这么简朴,王长安眉头紧锁,陷入深思之中。
这足以改变当今大周局势的计划,身处其中的各方势力怎么可能没有一点风声,就算他们不敢相信天子敢对他们动手,也不会丝毫没有察觉,因为走到这个田地,没有一小我私家真是蠢货,想到这他心中突然一震。
若真如此,此时平阳城内怕是早已四处潜伏杀机,朝中那些掌权者不行能无动于衷,他之前想的太过简朴,以为借楚留云来为他和王家翻案,此事便会结束了,可千算万算,没有想到天子会来这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