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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周贼臣

第五十一章:马说

大周贼臣 贾生哀时 3570 2019-05-09 23:45:08

  院内,随着王长安的赶来,空气突然平静下来。

  在众人的整齐划一的注视下,王长安还没来得及喘口气,抬起头看着眼前一幕,瞬间愣住了,身体伫立在了原地,难以前行半步。

  站在院中的孙差异,脸上充满黑云,凝视了眼王长安,便转回眼眸,眼神不善的继续盯着一旁已经笑咧着嘴的壮汉,说不出一句话来。

  而熊大牛则瞥了一眼王长安,没心没肺的笑了笑,又转过头去昂昂了头,与孙差异针锋相对。

  听着院里清晰可闻的喘息声,王长放心里叹了口气,看向了角落里的白公明,眼神里满满的埋怨和不解。

  “那什么牛,你怎敢如此和我姐夫说话,你……”

  终是有人打破了寂静。

  脸色涨红的张小六遥指着神色自得无比的熊大牛,气急松弛的他,此时也说不出什么来。

  熊大牛不以为然,撇了撇嘴,“呵,一个过气的捕头,神气什么,我们满带美意来帮他消灾度难,你不领情就算了,还想轰我出去,世上哪有这班原理?”

  “你……”

  张小六脸色苍白,明显是被气的不清,颤着手连连指着他,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明明是他好生送客,他却耍起无赖来了,还出言不逊,连他姐夫都真动怒了,他到好现在倒打一耙,埋怨他们起来了。

  “六哥儿,这么生气干吗?”眼看两人又要起争端的王长安连忙快步走上前来,看了眼孙差异,才看向张小六,和气的笑了笑,“是不是我这位朋友惹二位生气了,还请孙捕头不要动怒,我这朋友他向来脑子欠好,所以经常说胡话,还望两位多多担待,回去以后在下一定会好好管教他。”

  “照旧黄兄……王令郎……明白事理,果真不愧是……念书人……大才子……”张小六神色些许振奋,但瞬间就降低了下去,看着王长安的目光也闪躲起来,没有之前那种敞开淡然。

  王长安眉宇间动了动,也拱手笑道:“六哥儿客气了,之前是在下有失真诚,但我想六哥儿定会明白黄……王某的难处,还望六哥儿多多包容……”

  张小六眼眸明亮了许多,但看了看身旁的脸色已经恢复缄默沉静的孙差异,讪讪道:“理解,理解,黄……王令郎家中遭逢变故,要是我恐怕比王令郎还要不堪……”

  说着看了眼突然望向自己的孙差异,才像是想到了什么,连连说道:“差池,差池,我怎么可能遇到这样的事,我姐夫另有我,奉公守法,灼烁磊落,严于律己……怎么可能失事。”

  然后又看了眼王长安,脸色更是慌忙,“王……王令郎,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没有说你们王家就是……”

  说到最后,他哭丧着脸边说着,边向情不自禁的退却了几步,磕碰到了地上的碎石,差点摔倒。

  见此,王长安哭笑不得,微微摇了摇头,他明白张小六的心思,向前走去扶住了他,“我知道六哥儿的为人,六哥儿能原谅在下之前的不诚,王某已经谢谢不尽了……”

  说到着他看了眼神情已恢复过来的张小六,怅然道:“其实王某今日耍这般手段,又何曾不感应羞愧,但身为人子,如今王家落得这个下场,在下怎能无动于衷,刚刚出此下策……”

  “但王长安以性命担保,王家满门忠良,绝对不敢有此逆心,通贼一事,实乃子虚乌有……之前句句皆是肺腑之言,不敢有所欺骗……”

  “还请六哥儿看在王某之前一片真心,帮我劝劝孙捕头,王长何在此向六哥儿致谢了。”说完,满脸戚戚,向六哥儿另有孙差异深深鞠躬下去,长揖不起。

  “王令郎,你这有是何须呢……快起来……我……我……要不姐夫………”

  张小六没想到王长安会行如此大礼,目光左右漫无目的看了看,不敢直视,很不是自在,最后眼带求助的看向孙差异。

  他心里实在此时难以平静,要知道他不外一介县衙小吏,王长安是谁?那是亲侍过天子,名满天下的人啊!深为平阳城的人,他更是经常听到他的逸事趣闻,之前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他还可以为自己的身份志自得满,但现在他更多的是自惭形愧。

  他虽然是一个捕快,在别人心里也更只是一个带有纨绔子弟,照旧掺水的赝品,可他自己明白,他心中的那个豪侠梦永远没有走远,因此这些年来,他也未曾真正欺负过无辜的平民黎民。

  孙差异也没想到王长安会如此郑重老实,甚至有点老实过头了,这番举动哪另有点念书人最在乎的身份繁礼,就好如无疑是天子对乞丐行礼。

  深深看了眼王长安,竟有点怅然若失起来,叹声道:“王令郎,你……唉……”低头叹了口气,他转身目光眺向天边。

  此时夕阳的红晕漫洒长空,将云下人间照的最后通明,满座院落里,花卉霞染,缤纷溢彩。

  孙差异内心满是感伤,久久不语,才沉声说道:“遥想不久前,孙某还与景洪兄把酒言欢,说是贤侄归来后,再畅怀痛饮,没想到才过几日几就已物是人非……”

  王长安怔了怔神,回过神后,满脸激动,上前恭声道:“还请孙叔救我……救我王家……我父亲绝对不敢通贼啊,小侄也绝没有和山贼勾通……”

  说着,他抬头看了眼孙差异,见他脸色亦是感伤怅然,接着说道:“往年家父寄来的信件里,也多次谈过孙叔曾多次照料我王家……孙叔与我父多年友爱难道忍心看我父亲和王家,遭受这不实之罪而获杀身灭门之祸嘛。”

  孙差异看了一眼似要声泪俱下,满脸凄然的王长安,其实他和王景洪哪有那么深的友爱,顶多平日往来多一点,不外因为种种关系,到也算得上朋友。

  若是平常他肯定很欣慰和王家打交道,但现在这种庞大的境地,多年宦海沉浮的他不说落尽下石,也会形同陌人,这种是非他是万不敢加入的。

  可赵成那厮拿下自己的捕头之位也就算了,现在竟敢想让他做刀,这无疑就是想拿他做替罪羊。

  孙差异想起了回来前张若友满脸笑意对他说的劝告,这一路上思前想后,理清思路的他不由感应满身汗毛耸立,不寒而栗。

  平阳酒楼今日的这场宴席,可以说是平阳城最有排面的宴会了,虽然没有浩荡繁琐的形式,但整座城最尊贵的人都受邀前来,就足矣说明他的规格了。

  可这场宴会注定不能平静,掺和了种种目的私心的酒席,又怎能何等欢喜,况且照旧关乎自身门户前程的抉择。

  众人都心知肚明,改怎么做出选择,其实他们决定加入时就已经没有了退路,张若友也没有逼得太紧,他知道这群人会自己想明白。

  既已摊开,也没有好说的了,众人纷纷请辞时,他也没有阻止,反而一一起身笑送,但到孙差异时,却留下了他来。

  “不知师爷另有何事付托?”

  孙差异心底难以平静,他没想到赵成敢玩这么大,他现在只想回去,然后好好想想这事该如何应对。

  张若友摆了摆手,笑了笑,“孙捕头见外了,我们在大人手下共事这么多年,大人近来可是很惦念着你啊。”

  孙差异脸色愣了愣,他没想到到这个时候,张若友还和他玩这套,但也知道这个关头欠好冒犯,拱了拱手道:“呵呵,师爷说笑了,要是没什么事,孙某先回去了……大人此时怕是很忙,师爷你照旧赶忙回去,等下怕是大人等急,埋怨起师爷,到是欠好。”

  张若友眯了眯眼,笑道:“孙捕头这是心里另有怨气啊。”

  “不敢。”

  张若友却不以为然的笑了笑,怪声说道:“孙捕头这就是看不起我张若友,难道在孙捕头心里,若友真的是那种贪名好利,不择手段的小人,如此不值得孙兄信任?”

  孙差异愣了愣,看了眼神情莫名的张若友,连忙摇头道:“师爷这是变着戏法笑话张某人了,差异如今不外一介白身,哪敢议论官务……就更不要说非议师爷了,师爷之名,平阳黎民哪个不称声赞道……”

  张若友脸色这才好了起来,脸上的笑意藏耐不住,“呵呵……外人都说孙捕头为人严肃,行事高明,今日所见,此言虽非不虚,但以张某看来,孙捕头比传言中还要高明愈甚……不说此外就这眼力绝非特殊人所能比的,不光能分辨事,要害的在于还能识人,要知道如今这世道,能识人之人那可算是凤毛麟角……”

  说到这,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神情激动了些许,脸上一丝黯然顺闪而逝,最后眼眸里精光涌现,恢复了心情有点感伤道:

  “世人皆争相求千里马,乃至不惜以万金取之,可最过可笑的是,莫过于他们将劣马看成良马而不自知,若仅此而已,也无妨紧要。”

  “劣马终是劣马,成不了千里之行,只需一试便知,最可悲可愤的是,他们在事实真相面前,竟想的不是自省,也不是悔悟,而只会找种种可笑的理由来说服自己,仅此来维护那可笑的颜面,到死也不愿认可自己所识非人,以至于真正可行千里之马经常埋没于槽枥之中,不得其用,忧愤成疾,终而心死。”

  “所以说孙捕头有此慧眼,就不知重过几多所谓有才之士,更况且孙捕头亦是满身才气,若是这番能好好办妥县令大人交接的事情,我想以大人的聪慧,肯定可识孙捕头这匹深藏的千里良驹,到时孙捕头不光愈甚从前,恐怕会真正的飞黄腾达,一夜攀上千尺高楼,俯览壮丽人间,诚然极其可幸也。”

  孙差异连忙摆了摆手,讪讪笑道:“师爷谬赞了,不外在差异看来,千里马固重于凡马,伯乐更重于非人,但最重要的莫过于所行平缓之路,所为正大光洁之事。”

  “否则恐以良驹虽好,亦难持久,劳损中途,俊英虽优,终必自毁,不得善终。所以不管良马凡马,庸人俊杰,照旧要行得端直,才气真正各尽其用,不愧其能。”

  看了眼满脸恭顺的孙差异,张若友没有争执,反而笑道:“呵呵,孙捕头说的也对,但今日不是争这的,以后到底怎么样,自然会见分晓说来……”

  随后也等孙差异回话,摇头哂笑道:“说来其实也不怪孙捕头,弱是换作我也会意生芥蒂……但孙捕头可知道大人也有难处啊,这欠好不容易抽出时间,就让我来告慰孙兄……”

  孙差异脸上依然堆满笑荣,没有在作声,心里却在讥笑,事实如此,何须多言,但想到最后,不由叹了叹口气,这攻心之言,照旧有所作用,他这也不是心神松动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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