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是卯时刚走,屋外的光线逐渐变亮,斜面上的支解线鲜明地把屋内分为两个地界,敞亮明白。
阳光下,早晨的灰尘静静地飘动,可对于屋内的几人,丝毫没有找在身体上温暖的感受。
只有砭骨的酷寒和悲痛。
云珏他们险些一夜未眠,疲惫地站着,依靠着。
郭氏的双眼红肿干涩,却丝毫没有止住眼泪的痕迹。
——齐叔,没来。
没有等到他们的身影。
三个时辰,郭廷从期盼到焦虑,从焦虑到不安,最后直至绝望。
昨夜郭廷背着云珏,一干人走了很久才到这一处庄子上,有个歇脚地,绝不夸张地说,一路上一直在等。
无人知晓,发生了什么。
一直抱着侥幸。
郭廷强忍着眼泪,牙龈都快被咬碎了,拿着利剑的手因悲恨而微颤,深吸一口气。
“我去杀了那群人。”
眼看就要转身出了门口,两旁神色悲壮的人冲上去,拽着郭廷动不了身。
他们的心情庞大,眼神悲凉。
既然选了这条路,早晚都市死,看着亲近的人离别是他们最后的伤痛。
死死被拖拽的郭廷,恼恨不已。
为什么自己不拦阻齐叔?
自己不留下来一起作战?
拖累了齐叔?
......
一个个发问,都攻击着郭廷的胸口,忏悔自责溢满了他的心。
郭廷怒吼挣扎,云珏把一切都看在眼里。
云珏神情激动地大叫。
“不想齐叔死得没有意义,你就去啊。”
“
一起去死,齐叔会兴奋么?”
云珏当下也被齐叔没有回来给震到了,敌人如此强大,该何去何从,又该如何看待这一场死亡呢。
郭廷一愣,身子怔怔晃动“没有意义?”
....没有意义..没有。
郭廷忍住了即将发作的怒火,站在一旁,不再说话,可是外貌上的神情,依然无法掩盖住。
不会没有意义的。
郭氏将云珏矮小的小身体一拉,双手抱着。
“齐叔,就不能是受伤了?”郭氏小声地啜泣着,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
如此的郭氏,比云珏更像孩子。
郭氏期望着,齐叔并没有死,只是受伤了,才没有来的。
他不会死的,不会的。
郭氏觉得身上有点冷,心里侥幸是她内心的倔强,就如同她无法接受女儿被医生判定死亡的那一夜。
再等等看吧。
齐叔没死只是受伤了,云珏不相信。
已有三个时辰了,没来就即是被发现了,无论那群悍匪会不会来斩草除根,我们都无法原路返回,检察情况和真相。
没有几多反抗之力的我们,留下来是等死,只能向前走。
不要觉得我无情,这是在前世战场上士兵交给自己的。
若你软弱停滞,即是把生命看成游戏。
死了,只能怪自己。
这是云珏所学到的。
齐叔没来,悍匪也没来——喜忧参半。
如果之后的情况照旧这样,或许那群人便不会来了。
思索了一小会,屋内尤其平静,似乎眼神在注视着云珏。
一晚上云珏的指路发声,给了众人一个主心骨和偏向,或许有一点信服。
各人都挤在一个屋子里,男女分成两边,并没有人睡觉,都在警惕着后面追赶的人,或是前方未知的事物,当前现状,也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只是方便而已。
窗口透光照映在地面上,光线并不耀眼,云珏可以从窗口直接将视线延伸出去。
屋外的田地,似乎是之前被杀村子里的土地,当他们逃到这里来时,已经是空空如也。
这屋子的人应是听见响声,畏惧的逃走了吧,留下这么个地方。
正值夏季,田野里的麦子还没成熟,没有秋天的麦子璀璨金黄,可是一片一片的,在云珏眼里也是一幅美景。
云珏眼神中似乎已经做出了决定。
“走吧。”
郭廷轻声说道。
云珏与郭廷相视,抿了抿嘴。
二哥,似乎生长了。
一句话,并没有从云珏的口中说出,却更给就地人牢固的感受,情不自禁地随着这个十岁少年。
云珏牵动嘴唇,郭廷应该看出了眼中的意味吧。
众人纷纷把身上有用的检查了一番。
云珏和郭氏也把身上的钱银查算了一遍,跑得时候带了些珍贵物品,可中途有抛却了一些,身下只有些首饰和现银。
走之前,郭氏眼角带泪痕,随手捡了一朵路边被蹂躏过的野花中较完好,颜色淡淡的花,轻轻地放在了朝着观民寺偏向的地面上,红绿相称。
默声,起身,离开。
......
阜阳的城墙耸立在眼前,城门关上了,门前有不少的人似乎在等着。
云珏眼中闪过一丝明亮,可是很快,眉头微蹙,似是有什么在困扰着她。
.......这么早便关了城门。
郭氏满脸欢喜地看着城墙,两日多的日程,让各人受尽疲惫风霜,到了这,就能和父亲或是沐府通信了,必是要查出那帮黑心人的底细.....
郭氏的雀跃,也熏染了郭廷,露出一丝笑。
可下一秒,郭廷也变了脸色。
神色差池,两边二三十小我私家,有点脏乱,闹哄哄的,似乎另有些流民。
两人对视——流民?
城墙上的守卫看着云珏这一群人在前站在,高声寻问道。
“我们是淮南郭家的人,麻烦你让我等进城。”
守卫们听见淮南郭家,马上便回应,探询清楚后,纷歧会开门让云珏等人进城。
奇怪的是,阜阳刺史黄伟健亲自接见他们。
郭廷作为男子,身份上又比力好介绍,先开了口。
“黄大人,祖父是昌北候府郭阔,我单名一个廷,这是我姨母和小妹。”
郭廷先提昌北郭家,再提沐府,就是想让人看着昌北侯府的面子上能派人划分去郭家和沐家报信的。
谁知,沐家的大老爷沐远兴竟然在阜阳城里,说是来寻自家夫人的,停留了得有几日了。
郭氏另有点不太敢相信,官人竟然来找自己,刚平静了一点的心又一次起了波涛。
难道是郭家看到我们没到,排人回去报信,这一去一回,再探询一二,知道了我们遇难?
官府派人带他们去沐远兴报的住处。
可是一路上郭氏的脸由红到白,甚至于泛白低头,一连恼怒不解的情绪在郭氏脸上凝结。
“诶,是她么?京城沐府医生人。”
“是啊是啊,刚刚我在城门口听见了,说她是沐府的那个医生人。”
“不是说她遭到匪徒玷污遇害了么?”
“大户人家的事,岂是能说清楚的……里面的弯弯绕绕!”
“唉,清白没了,还出来丢人现眼,真是晦气。”
“据说那群山贼,奸淫掳掠,无恶不作,她也是可怜啊。”
“诶,你看——她旁边那个可爱的女孩子,是她女儿么?太可惜了。”
“真可怜。”
郭氏听见有人在说云珏,伸手把云珏抱在怀里,紧紧地,不松手。
“如果是我,名声坏了,还出来,宁愿去死……”
“就看姿色,也是不错的吧。”
“……”
云珏和郭廷面色震惊,不行思议。